真的是極爲匆忙,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羊獻容的黑漆車輦已經離開了洛陽皇宮,一路狂奔到達了城門口。
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的司馬毗一臉懵的看着黑衣禁軍跟着黑漆馬車的倉皇勁頭,以爲宮變了,立刻讓紅衣長矛軍調轉了槍頭,指向了他們。
秦朝歌已經高喊起來:“急事!慧皇后要出城求藥!”
“不成!沒有王爺手諭,誰都不可出門去!”司馬毗喊了起來。
“東海王一早都出去了,有什麼手諭?”秦朝歌也失去了往日的圓滑和好脾氣,聲音極大,一臉怒氣。
“那也不可以,不能出去!”司馬毗很是堅持,他沒有第一時間隨父親上戰場,總覺得這份軍功沒有掙到的話,日後自己繼承東海王的王位,多少會有些勉強。所以,他現在要堅決實行父親的指令,不能放任何一個人出門。
秦朝歌動作極快,看到司馬熾離開了馬車,趕緊就駕車過了洛陽城門,疾馳而去。
“這個給你。”司馬熾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塊小金牌,“事情太突然了,朕也沒有什麼能夠給你的。因爲連年征戰,想必外面也亂的很,這是能夠調動大晉禁軍的令牌……不知道還管不管用……朕就是在翻御書房的時候找到的,反正你拿着防身也是好的。”這一臉的真摯,看得羊獻容又流了眼淚,甚至要下車輦給他行禮了。
“要是能夠變回小娃娃,是不是就可以不用讀書寫字了?”司馬靜還挺真誠地問。
司馬毗擡頭看了一眼司馬熾,又看了看羊獻容漆黑的馬車,還是有些猶豫。
“奴婢不知。”蘭香有些緊張,車輦之中沒辦法跪下來,她只好低了頭。
“瞎說,今日什麼都沒有用過。”羊獻容嫌棄地推了推她,但這個小小的人兒牢牢地黏住了她,還往她的懷裡拱了拱,惹得羊獻容又去推她,“你都多大了,還想鑽回孃親的肚子裡麼?”
“哎,別哭別哭,趕緊走吧。一切等回來再說。”司馬熾拍了拍車轅,讓翠喜將車簾放了下來。
秦朝歌立刻跳上馬車,打算趕緊走。
“嗯。”羊獻容點了點頭,“靜兒做得很棒。”
羊獻容接過來看了一眼,竟然是個小小的兔子玉墜,看起來很是精美可愛,應該是什麼扇子墜上扯下來的。她也愣了一下,“他爲何要給你這個?倒也是奇了。”
秦朝歌又吼了一句:“公主若是出了事情,你擔待得起麼?”
這個時候,司馬熾的那些禁軍和隨從等人全都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城門口也有一些看熱鬧的人,一時間很是混亂。他用皇權來威懾這些人,管不管用不知道,但隱隱有了些議論之聲,倒都是在誇讚司馬熾年輕有爲,明事理等溢美之詞。
他呆呆地看着漆黑馬車消失在官道上的時候,卻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樑蘭璧也在看着他。
“女郎,這是怎麼了?”蘭香整理了司馬靜的衣裙,又把司馬熾給她的小小白玉的掛墜交給了羊獻容,“這東西是皇上的,奴婢可不敢收的。”
司馬毗沒想到皇上會來,他雖然不是特別情願,但也是跪了下來,“皇上,慧皇后要出洛陽!”
“那朕說的話,算不算呢?”沒想到司馬熾騎着馬出現在了羊獻容的車隊後面,他那一襲黑色龍袍極爲威嚴,唬得不少紅衣長矛軍都跪了下來。
“是朕允許的。清河公主急病,慧皇后和許道人帶着她進終南山尋仙草,稍後就會回來。你莫要阻攔,事關公主性命!”司馬熾下了馬,幾步走到司馬毗的眼前,低頭看着他,又低聲問道:“朕親自來說話,應該是算數的吧?”
“嗯。”羊獻容點了點頭,“多謝皇上。”
漆黑馬車的身後還跟了些騎馬的禁軍,不足十人。
“那不行,小娃娃更要好好讀書寫字,才能夠變得更聰明更漂亮。”羊獻容也沒有辦法,只好把她攬在了懷裡,用手指輕輕撥攏她凌亂的頭髮。
“這也沒什麼可謝的,朕只是想着你們這麼着急出城,可能會遇到麻煩,所以還是追出來看看的。”司馬熾嘆了口氣,因爲他看到羊獻容那雙美目都已經紅腫,頭髮也是極爲凌亂。車輦內,蘭香抱着一動不動的司馬靜,看着也很是令人擔憂。“慧皇后還是快去快回纔好。”
而在疾馳的黑漆馬車中的羊獻容、蘭香以及轉身進來的翠喜,表情全都鬆了下來,司馬靜也睜開了眼睛,悄聲問道:“現在可以說話了吧?”
秦朝歌只好勒住了繮繩,等在原地。翠喜掀開了車簾,羊獻容微微欠身,“多謝皇上。”
但司馬熾忽然又喊住了他,“秦武衛,稍等,朕再和慧皇后說一句話。”
看得司馬熾心裡又是一緊,但轉頭看了看自己帶出來的人,也不足十人。終究,自己這個皇帝做得也很是委屈,和那些城門口百十來人的紅衣長矛軍真的沒辦法相比。
“嘿嘿,還是孃親教的好。”司馬靜從蘭香的懷抱中坐起了身子,又靠在了羊獻容的身邊,深深聞了聞她的味道又說道:“孃親真香啊。”
若是不放行,怕就要全鬧起來了。甚至那些圍觀之人,把事情說出去,悠悠衆口,司馬毗的名聲壞了,這個剛剛獲得的嫡子之位,怕又要不穩了。他攥了攥拳頭,站起了身,朝着紅衣長矛軍揮了揮手,這些人迅速散開了一條出城的路。
“也沒什麼的,誰知道他又想做什麼?”羊獻容冷笑了一聲,“他還真是個情種。”
“也不能這麼說吧……皇上還是很爲您着想的。”蘭香的聲音又小了一點點,“這個金牌也給您了……”
“你覺得他真是爲了我麼?難道不是想看看他的皇權究竟能不能調動司馬毗?”羊獻容將那塊小金牌也放在手裡拿捏,“你要知道,司馬越帶兵走了,這個司馬毗只是個莽夫而已,不足爲懼。現在的問題是,司馬熾趁這件事情用皇權壓了司馬毗一頭,也是在試探他的權利究竟能夠有多大?這種人啊,可不是那個傻子,而是善於隱忍的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