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問了整整一天,把那些鄰居們叫來大半,逐一盤問了一圈,重點就是詢問案發前幾天有沒有什麼異常。
這些人也說不出所以然,一個個只是把自己那些日子都做了什麼,曾經在客棧門口見到過什麼,以及有幾個還和被害者牟懷中說過話,說的是什麼內容,統統都說了一遍。
靳夕帶着師爺們也都坐在一旁,認認真真地記錄,若是看到他們說得和之前的口供有出入,還會多問幾句。
羊獻容對於靳夕這般態度倒是挺認可的,還讓人從將軍府端過來不少飯食與靳夕一同吃了午飯和晚飯。靳夕看羊獻容的眼神更熱烈了一些,很是高興地說自己在這樣的審案過程中學到了很多東西,特別是識人的能力。
“你這個位置,理應當懂得辨別。”劉曜不太高興,橫了他一眼。
“是是是。”靳夕對劉曜很是客氣,“大將軍說得是。叔叔也說,讓我在這個位置上多多鍛鍊,多做些事情。”
“靳準也是用心良苦。現在大漢的文官不多,你莫要辜負他的期望。”羊獻容依然保持了淡淡地微笑,還示意靳夕可以多吃一些,莫要客氣。
雖說靳夕也已經有了妻妾,並且妻子也懷孕即將臨盆,但見到羊獻容這般模樣,還是忍不住投去了愛慕的眼神。看得劉曜又黑了臉,坐得距離羊獻容更近了一些。
又到了天黑掌燈時分,羊獻容喊了扁衡過來給李秀英和婆婆換藥,並且把婆婆單獨留了下來,同她說起了胭脂水粉的事情。
這一次,她沒讓劉曜陪着,只是和婆婆在房裡悄聲說着話。婆婆說脂粉鋪子原本是她開的,日子過得雖然不富裕,但也算是安穩。後來戰亂起了之後,日子就難了些。不過,女人們終究還是愛美的,所以也還會找她買些脂粉。
她自己也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做出新品就給那些有錢家的女子送一些。本以爲日子就這樣過下去,等着戰亂平息生活也會好的。誰承想,丈夫和兒子先後病故了,她的腿也傷了,就只好讓自己的兒媳接了鋪子。
“這孩子看起來牙尖嘴利的,其實心特別好。”婆婆又嘆息了一聲,“這也是咱們私下裡說,半年前,牟懷中還狠狠地揍過一頓秀英呢。秀英臉上都是紅印子,看起來很慘。我這兒媳婦悄悄過來給她用粉遮蓋了臉上的傷,還在門口勸走了想要來看姐姐的那個男孩。幸好沒讓他看到,否則那小子的暴脾氣,必然會和牟懷中打起來。可是呀,那還是個小孩子,怎麼打得過牟懷中的,他連他爹都打不過,還想替姐姐出氣,嘖嘖嘖,真是想多了。”
“這弟弟常常來麼?”羊獻容看到婆婆袖子裡有個精緻的香囊,就要了過來聞了聞,“這是什麼香?”
“桂花。”婆婆看着羊獻容的容顏又壓低了聲音,“說句僭越的話,夫人長得如此好看,自然是得到了大將軍的疼愛。不過呀,這女人還是要多生養幾個纔好。你看我才生了一個,結果死了……哎,這輩子真是……”
“嗯。”羊獻容點點頭,“不過,生孩子還真的挺疼的。”
“是啊,女人,就這個命呀。”婆婆也嘆息起來,“秀英那孩子也是年輕,所以小產了也算是挺了過來。這要是年紀大一些,怕都不成了。”
“她爲何小產的?”羊獻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還不是那天跟牟懷中說起了什麼,牟懷中就推了她一把。她磕到了桌角,結果竟然流產了。那天也真是把我們嚇壞了,我兒媳婦急得把秀英都背起來了,送去了穩婆那邊……哎,我那兒媳婦後來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全是秀英的血,嚇都嚇死了。”
“牟懷中沒管?”
“他去招呼客人了。拴柱本來想跟過去的,結果也被他叫住,死活不肯讓他跟着去看看情況。”
“這男人怎麼會這樣?”羊獻容也生氣了,“太不像話了!”
這句話的聲音大了些,劉曜直接推門進來,問道:“怎麼了?”
他有了動作,他身後的郭金以及親隨侍衛們也跟着,那動靜又大了許多,嚇得一直站在院子裡的拴柱都往後退了退。李秀英的娘推開了房門看情況,也是滿臉的慌張。
見到大家都這般模樣,羊獻容咧了咧嘴,“無事無事,只是在議論一些事情而已。”
“真的?”劉曜坐到了羊獻容的身邊,摸了摸她手指的溫度,“都已經這個時候了,回去吧。”
“哦。”羊獻容也看了一眼外面站的那些侍衛們,纔對婆婆說道:“那今日就先這樣吧。明日我再來,您給我也準備一些香脂,這個桂花的味道很好聞,不過,我還想要一些清淡的,最好還有能給孩子用的。”
“好的好的。”婆婆也扯出了一個笑容。
“明日還來?”劉曜有些不滿,“這不是都問完了麼?卷宗上的人也都問了一遍了。”
“嗯,還有些事情要問的。”羊獻容拍了拍劉曜的大腿,“扶我起來吧,大將軍最厲害了。”
這一聲輕柔的撒嬌,讓劉曜一點都不生氣,心裡還甜絲絲的。
第三日的清晨,又是在劉曜練功的時候,郭金跑了進來,他沒說話,只是看了一眼寢室,張了張嘴。
“說吧,大點聲就成,夫人聽得見。”劉曜竟然又挺高興的,還往門口走了走。郭金也趕緊跟了兩步,站在了寢室的門口。此時,王婆已經打開了房門,羊獻容依然還在梳妝。
“大將軍,大將軍夫人。”郭金還是很懂禮儀的,“侍衛們說,這一早,李秀英的家人們又全都來了,也不是全來了,妹妹沒來,就是她父親和弟弟來的。”
“什麼時辰?”羊獻容問道。
“大約就是半柱香前。他們一看到有人來了,就趕緊跑回來報信了。”郭金撓了撓頭,“說是敲了三下門,裡面的拴柱就給開了門,動作特別快。”
“好了,那收拾一下,我們今日去抓兇手吧。”羊獻容站起了身,披了一件外衫,輕笑了一聲:“大將軍,也可以把皇上請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