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劉曜還想再多問一句,但看着羊獻容如此篤定的模樣,想着遲早自己也會知道的,何必在意這一會兒呢。於是,他點了點頭,又幫着羊獻容將衣衫整理好,才轉身進了宮。
羊獻容這邊也沒有閒着,她讓郭金將親隨將士清點好,又喊了袁蹇碩站在自己的身旁。抓兇徒的事情畢竟也會是危險的,更何況自己懷了身孕,聽到李秀英小產的事情後,她心裡多少也是有些陰影的。
翠喜不放心,說什麼也要跟着。王婆等人更是要去。結果跟着出門的人竟然比昨日又壯大了許多,長安城的許多人都紛紛避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羊獻容到得快一些,畢竟劉聰是皇帝,要出門也是費一番周章的。等他們到達洪福客棧的時候,羊獻容已經讓李秀英一家,這幾日被問過話的鄰居們全都跪在了客棧的大廳中,再加上自己帶過去的侍衛,根本是完全站不下來了,不少人都擠在院子裡,實在沒地方立腳的,就乾脆把客棧客房的門打開,站到了裡面。
劉聰和劉曜以及後面跟着的靳準來的時候,場面自然是又大了許多。就算是劉曜再三叮囑說是要劉聰私服出訪就好了,但靳準可不依,還是喊了兩百多人跟着,這裡就更站不下了。
見到劉聰他們過來了,羊獻容站起了身行禮,其他人本就是跪着,現在只能是低俯身子趴在地上。
“這是要如何了?”劉聰問了一句。
羊獻容笑着說道:“皇上都來了,咱們就抓人吧!”
“抓誰?”劉聰看了滿眼黑壓壓的人,一時間很是茫然。今日大約也是起得太早了,整個人還處於蒙圈的狀態。
靳準站在他的身後低聲說了幾句,劉聰才反應過來:“對對對,所以,謝安不是兇手,那誰是?”
“來人,把李秀英一家全都抓了吧!”羊獻容的音量雖然不大,但卻令人很是意外。
郭金的動作很快,更何況這幾日他一直跟在羊獻容的身邊,對於這些人的臉也認得很清楚。所以,他先是控制住了李秀英的父親,弟弟,其他人去按住了李秀英和她的母親,以及客棧夥計拴柱。
場面一下子就亂了很多,有些人還害怕得低喊了起來。
袁蹇碩攔在了羊獻容的身前,生怕會有什麼危險。羊獻容倒是很鎮定,轉頭對着劉聰說道:“皇上,這兇徒不是謝安,而是李秀英的家人。當然了,具體是誰動的手,怎麼殺的人,咱們還是需要再審一審的。”
“行,朕親自來審。”劉聰這個時候倒是來了精神,讓自己的侍衛們立刻控制了場面,他們的長刀一出,誰都不敢再說話。就連李秀英的家人們本來還想嚎叫幾聲,但看到現在這樣的狀況也完全不敢動了。
等到場面安靜下來,羊獻容往前走了兩步,劉曜立刻就跟上了他。
“無妨事的。”羊獻容也是看到這些人都捆得結結實實,也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也都是可憐人,但是,爲何就淪落到殺人了呢?”
她問的是李秀英的母親,那個一直愁眉不展的女人。
她的年紀也有五十幾歲了,很瘦,被死死地捆住,看起來也很是可憐。
“不想說是吧?沒關係,你不說,我就認爲是你們一起做的,那就都殺了吧。”羊獻容的聲音凌厲起來,透露出威嚴之意。
劉聰坐在後面探頭探腦,也附和她,“殺。”
李秀英的母親明顯渾身顫抖,悄眼看了看自己的丈夫。而此時,李秀英卻在大喊:“不要啊,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和她們沒關係的!”
就這麼一嗓子,此殺人案有了定論。
衆人精神爲之一振,而站在劉聰身後的靳準倒是黑了臉。
“不是秀英,是我,是我殺的!”李秀英的母親已經喊了起來。
“你殺了誰?”羊獻容又問道。
“我殺了那個殺千刀的!他活該!他該死!”李母惡狠狠地說着,“他害得我女兒小產,此生都不能再懷孕!他還想休掉她!這不就是要殺死我女兒麼!她已經嫁了兩次,再休掉,就是要她死啊!”
雖然這答案在意料之中,但羊獻容還是心裡一沉,看向了扁衡。扁衡則是搖搖頭,表示他只看外傷,不管婦科。
“你怎麼殺的他?牟懷中可也是個成年男子,身強力壯,你如何能夠殺了他?”羊獻容只好繼續問道。
“把他灌醉了,也就殺了。”李母梗着脖子,“殺了我吧!反正我也殺了人,一命抵一命好了。”
李秀英已經嚎啕痛哭起來,大喊着:“母親啊,不是你殺的!是我殺的!是我呀!”
這還真是人間慘劇。
客棧大堂中迴響着兩個女人的哭喊聲。
但羊獻容卻看向了李秀英的父親和弟弟,這兩個人都低着頭一句話不說。李秀英的弟弟雖然看不清表情,但能夠看出他渾身都在發抖,怕得不行了。
“殺人者必然不是你,而是你的兒子。”羊獻容可沒有放過這個機會,聲音極大。
果然,李秀英和李母都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又大聲的否認。可這個時候,她的弟弟已經擡起了頭,滿臉漲紅,眼中含淚。在卷宗裡寫着,弟弟李秀巖,十六歲,無業在家閒賦。
“不是,不是他!”這母女兩個倒是喊得挺整齊的。
“他這身形看起來……”羊獻容的話故意沒有說完,只是上上下下打量着李秀巖,嚇得他更是渾身發抖,不敢說話。
其實,李秀巖很瘦弱,若是真的打起架來,可能連羊獻容都打不過。但她還是在說:“你殺了牟懷中!應當是你來抵命!反正今日皇上也在,就地正法吧。是吧,皇上?”
羊獻容還真是沒客氣,和劉聰說話的口氣也很是隨意。但劉聰不在意,還很配合地點頭說道:“殺,都殺。”
“那還要不要靳大人來問問口供呀?”羊獻容又看了一眼靳夕。
今日場面大,儘管靳夕的官職足夠站在皇帝劉聰的身邊,但他還是不敢,甚至還悄悄站到了邊緣。直到羊獻容指名,他才慢吞吞地走了出來,“將軍夫人都問了,那就殺吧。”
“不要啊!”李秀英母女兩人哭聲極大,也在盡力掙扎着,想來到李秀巖的身邊。而此時,忽然有兩個男子掙脫了侍衛的束縛,連滾帶爬地往李秀巖身邊來。
羊獻容還沒怎麼樣,劉曜嚇壞了,立刻飛起一腳,將爬過來最快的那名男子直接踢了出去。袁蹇碩則趕緊去踢另外一個,力道大了些,都能夠聽到身上骨頭碎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