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華回京一事,鳳青霖很快便知道了,一聽說是與太子殿下同行,態度整個都變了,她一回府,立刻噓寒問暖,極力像個愛惜子女的好父親。
白姨娘許久不見鳳瑤華,見她平安回來,喜悅不已。
采薇院裡也立刻熱鬧起來。
“瑤華,祖母是不是要在三清觀很久啊?她怎麼沒和你同時回來。”白姨娘問。
“我過些日子,將會和太子殿下同行,再去三清觀,陪祖母同時回府,這次是因爲出了一點小事,因此回府匆匆。”鳳瑤華粗略解釋,臉上明顯現出倦意。
“那瑤華,你先好好休息,怎麼困成這樣子?”白姨娘頓時心疼,馬上催她去回房休息。
是夜,采薇院裡悄然無聲。
白姨娘將袖中之物慢慢取出,是一個木盒,打開,裡面是一味草藥,她輕輕嗅之,隨即回味不已,清幽的香味在室間瀰漫開來,滿室都似沾染了花香。
白姨娘將木盒收好,窗外一輪月色正白,她的臉上有着說不清的情緒,再過一段時日,便是祭祀大典,依照紫玄國的祖制,便是太子儲君玄溟登上祭祀臺,滴血爲國祈福,到時候,便所有事都隱瞞不了,她應該怎麼辦呢?
采薇院裡,鳳瑤華正在看書,燈火葳蕤,她神情輕鬆,忽聞有人敲門,那輕手輕腳的姿態,料想是白姨娘,便道:“進來吧!”
白姨娘進來,“這麼晚了還沒睡?”
“姨娘不也沒睡麼?”鳳瑤華笑問。
白姨娘欲言又止,,想要說什麼,又顧慮萬千。
鳳瑤華問道:“什麼事不能開口?說。”順手沏了一杯香茗遞過去。
白姨娘將香茗放下,十分的擔憂,說道:“瑤華,我聽說下月十日便是祭祀大典,按照祖制,祭祀大典時必須要太子殿下親自滴血祭壇,以求一年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可是……”
“可是怎麼樣?”茶盞是白玉瓷杯,碧玉般的茶葉秀氣地浮在水面上,嫋嫋茶香連綿清冽,茶香清潤,鳳瑤華素手輕拂,白姨娘看得驚心魂魄,瑤華真是好看。
“可是瑤華,你不知道,咱們紫玄國有個傳統,只有鮮血滴進去,起了變化的,纔是天命所歸,命中註定要繼承大統的太子,如果玄溟太子滴血祭祀,萬一鮮血不起變化,這樣一來,他也許就保不住太子之位了。”
“白姨娘,你怎麼會知道這麼多?”鳳瑤華將茶盞放下,一雙鳳目隱然生威,白姨娘在這樣的眼光下不由自主地低下頭去。
“說,不要瞞我,還有多少是我都不知道的秘事?”
“還有……還有藏寶圖的鑰匙……”
白姨娘一言驚得鳳瑤華有些怔愕,她握茶盞的手略微晃動了一下,茶水潑了出來,白姨娘慌忙去擦,被她推開了。
她緩聲道:“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白姨娘似乎知道很多不爲人知的秘辛。
白姨娘低頭說道:“瑤華,你孃親在世時,留下了很多不聞人知的秘辛,包括她曾數度入皇宮,你頭上的這樣樣子普通,實際上卻極爲珍貴的金鳳簪,你一定要收好了,因爲也許就是寶藏圖的重要之物之一。”
猶如晴天霹靂,鳳瑤華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上髮絲,在她發間所簪着的一隻看似簡單,毫不出衆的鳳瑤華的親生母親的遺物竟然就是藏寶圖的鑰匙麼?
白姨娘面色紅潤,額間隱隱生出汗珠。
鳳瑤華心中一動,又問道:“那藏寶圖呢?據說共有四份藏寶圖,都在什麼地方?”
白姨娘蹙眉不語,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白姨娘,你究竟是誰?你絕不是個普通的女人,否則你不會知道這些東西?”
白姨娘低垂着眉眼,良久,將手腕伸出,雪如玉般的皓腕在燭光中瑩瑩生光,臂上有一處圖騰,繡着鳳凰浴火。
“瑤華,我的孃親乃是前朝先皇后座下的暗衛,號稱血鳳凰,血鳳凰這一組織全是女子殺手,專爲前朝皇后娘娘的安全所設,而你的孃親,實際上是前朝皇后娘娘的親生骨肉,後來前朝覆滅,血鳳凰卻對皇后娘娘忠心不改,後來得知你孃親流落在外,擔憂她孤身無援,都各自將自己的徒弟趕出江湖,找尋你孃親的下落,而我娘一生沒有收徒,只有我一個女兒,而偏偏是我先找到了你的孃親,因此誓死護着她。”
前朝皇后!前朝!鳳瑤華如遭雷擊,震懾當場!她……她的孃親,竟然是前朝餘孽!
白姨娘沉重的點頭,“我所知道的便是這些,而當今皇后,事實上只是容貌酷似你孃親罷了,她是血鳳凰首領的親生女兒,臉上的顏容是從小用了藥物,因此永遠是那副容貌了。”
鳳瑤華的眼神已經和緩下來,輕輕替白姨娘將衣袖捋上,說道:“苦了你們了。”
白姨娘慌忙跪下,極爲懇切地說道:“瑤華,你身帶前朝皇后娘娘的血液,天生聰慧絕倫,你是天命之女,終有一日會蕩盡奸侫,統一天下。”
鳳瑤華冷冷一笑,不置若否,“談何容易?如今這紫玄國皇宮中有多少是血鳳凰的人?”是血鳳凰的人就是她的人麼?她可不會這麼天真,世移時易,人心不再如初。誰也無法保證,在這麼長不聯繫的日子呢,這些血鳳凰的後人們還能如前人一般忠心不二。
“應該各宮中都有一些。瑤華,你若是有需要,我可以隨時爲你聯繫。”
“噢,暫時不用。先不要驚動這些人,或許以後有用。你今日跟我所言之事,絕不能透露出半點風聲出去,否則就要出大事了。”鳳瑤華面色沉重的交待。
“瑤華放心,我絕不會跟第三人開口。”白姨娘頻頻點頭,同樣臉色鄭重。
“那就好。”鳳瑤華點點頭,極爲讚許,俯首又繼續看書。
不多時,天已漆黑如墨,白姨娘告辭離開,鳳瑤華不知爲什麼,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好像外面正有人隱隱對她發出召喚,要她無論如何都要趕去一樣。
口中香茗已經冷了,鳳瑤華正欲一飲而盡時,忽然一道刺目的亮光襲來,直透過房間的窗棱,目標正是她本人!
鳳瑤華嚇呆了,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剛想出口叫人,一道黑影竟在此刻直撲進屋!
頓時,飛刀竟彎了個走向,又朝撲來的黑影刺去!黑影如此熟悉,竟是玄溟!
飛刀朝他刺去,玄溟身手敏捷地閃過一把亮閃的飛刀,轉眼第二把又飛身而至。
他臉色一變,飛身躲開,鳳瑤華見飛刀刺向的正是他自己,慌慌忙忙低下頭來,飛刀卻似玩笑般又轉彎朝玄溟追去。
鳳瑤華驚得屏住了呼息,玄溟輕斥一聲,指出如風,飛刀竟被他兩隻手指拈住,猶自在指間顫動不休。
此時玄溟已經發現了刺客藏身之處,好看的墨眸中閃過嗜血的光芒,指間發力,飛刀後發而先至,甩向窗殿,飛刀自書案前往窗殿處激射而出!
窗殿外有人輕輕笑了一聲,嗓音中性,極是好聽,卻在暗夜裡聽來令人心驚,是什麼人竟如閒庭漫步一般在鳳府裡深夜行刺!
鳳瑤華此時纔回過神來,慌忙大呼,才張口,便被玄溟捂住了嘴巴。
他心驚肉跳的厲害,是誰!竟可以繞開鳳府重重護衛,來到采薇院行刺!想到這裡,忍不住冷汗潸然欲滴。
玄溟怎麼會突然前來?她百思不得其解。
稍微等了片刻,不見飛刀再至,鳳瑤華緊張的打開了房間門,讓她目瞪口呆的是,采薇院裡的丫頭僕婦們倒了一地,生死不知。
鳳瑤華正在納悶,眼前一道紅衣一閃,刺客自正門而來,又自門外而去,並有意在正門前逗留了半晌,玄溟正好轉身,正好見到了他臨走前的一瞥。
刺客根本無意掩蓋行藏,這一瞥似乎是讓玄溟有意看清了他的臉,一張妖嬈媚惑的臉上雌雄難辨,臉上面紗已去,竟然是個熟人,行刺者竟然是紅蓮教主司馬成君!
玄溟墨眸與他一對視,彼此都交換了一個棋逢對手的目光!司馬成君,紅蓮教教主!
那天在三清鎮上,他和鳳瑤華遇到劉府驚馬衝撞,他當時便出現了,如今竟然跟隨他們來到了京城!
那日,鳳瑤華執鞭教訓劉九,被他一掌擊碎了劉九的天靈蓋,他見玄溟好整以瑕地站在房內,既未叫人,也不追擊,倒似目送他離開,絲毫無阻止的意思,他心覺有趣,反倒停了下來,二人對恃。
月華如練,灑在門外的階梯上,玄溟長身玉立,站在月華之下,俊美如天神,而司馬成君一身妖異的紅衣襯得他邪孽妖嬈,說不出的驚心動魄,二人都是得天獨厚的天之寵兒,有着無與倫比的美妙姿容,任其一放在世間,也是顛倒衆生的色相。
然而,兩人之間卻隱隱有着氣流,令得周遭的空氣不由自主的壓抑,鳳瑤華有些擔憂,掩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