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紫鳳殿裡的皇后正在與秀兒賞她剛移植過來的花,花匠爲她弄了些香草香花來,整個紫龍殿內,都飄着淡雅之氣。
“皇后娘娘,天都快要黑了,娘娘今晚不用晚膳了麼?”
賞完花兒,秀兒見她突然有些凝滯不語,依在榻上眯着鳳目,像是在思考什麼,不免提醒道。
“哦不,本宮要換衣服,去下紫龍殿。”
對這位主子的心思,秀兒從來沒有摸得透過,卻知道不能違拗,立刻爲她弄妥貼了,皇后不帶任何侍從,獨自往紫龍殿而去,卻有一道暗色的影子緊隨其後,暗中保護着她。
皇后手中將令牌握好,徑直向紫龍殿而去,身邊影衛神出鬼沒地暗中護佑,卻也礙於皇上身邊侍衛的身手,不敢離得太近。
兩人走錯了路,各自往各自的地方。
去到紫鳳殿,皇上被告知皇后不在,無奈之下,只好原路返回。
回到勤政殿時,多日不出現的劉貴妃手託食盒,命侍衛不必稟告,靜靜地踏進了殿內。
“朕不是說了,不用晚膳了。”皇上蹙着眉,十分不耐地說道。
“皇上,國事操勞,怎能不用晚膳呢?”溫柔的聲音,柔弱得如柳如煙,飄進皇上的耳朵裡。
劉貴妃將食盒裡的一碗蓮子羹湯放在了案上。
“水兒!”皇上擡頭看見了一張許久未見的臉,他立刻站起來,親自去扶劉貴妃。
“水兒,你身子大好了?太醫怎麼沒跟朕說?”是自己最寵愛的妃子啊,想起她在牀上的風情萬種,皇上的臉上滿是柔情。
剛剛在皇后那兒吃了閉門羹,將她摟在懷裡,慢慢在龍榻上坐下,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皇上國事操勞,水兒怎好打攪皇上,是水兒吩咐太醫們不要說的。”劉貴妃似嗔含怨,又道:“可是皇上,你連一日都沒有來過昭日殿看人家!”
那幽怨的眸子看得皇上愛憐不已,將她摟得更緊些,說道:“好,水兒便在這兒等着朕,一會兒朕將這些奏摺看完,便與水兒一道回去,好麼?”
劉貴妃嬌羞無限地低頭答道:“都聽皇上的。”素手端了蓮子湯,又說道:“皇上還未用晚膳,這碗蓮子湯是昭日殿的宮女熬的,十分好喝,皇上用一點吧。”
“好!”皇上接過湯碗,一口氣喝完,水兒身子大好,看來昭日殿不必住下去了,過些日子,還讓她搬回“水漣漪”吧。
皇后去紫龍殿時,正好看到劉貴妃的侍女,秀兒瞥了一眼,跟皇后交換了一個眼色。
“皇上,皇后娘娘來了。”李公公一眼瞥見殿門外紅衣一角,皇后破天荒頭一遭來紫龍殿寢宮找皇上,他待看清了,這才提醒道。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劉貴妃急忙行禮。
“劉貴妃免禮,原來本宮打擾了皇上。”皇后淡然疏離,卻沒有忽略劉貴妃臉上那一抹訝異之色。
“朕這紫龍殿,皇后可真是稀客……”話語有些不滿,剛剛吃了閉門羹,有好臉色就奇怪了,卻掩飾不了怨言和期待同時交織。
話音未落,又一名麗人跨進了紫龍殿,“臣妾玉兒參見皇上!”
劉貴妃狐疑地望向玉妃,神清氣爽,身邊連個宮女也不帶,今兒個是怎麼了?皇后來了紫龍殿,現在加玉妃也來了。
“哦,原來玉妃也來了,玉妃與皇后同袂而來,不知找朕有何要事啊?”
皇后瞥了一眼劉貴妃,將掌中一物放在了龍案上蓮子湯旁,淡然說道:“那日我的殿中有刺客,現在本宮已經查出那日本宮寢殿遇襲,且刺客乃是劉姓王府中人。”
劉貴妃臉色一變,她已看見了皇后將掌中令牌拿了出來,該死!沒用的東西,居然有把柄落在了皇后的手上!
這皇后不知爲何,當日不說,偏偏要今日她剛從昭日殿出來時說,她打的是什麼主意?
“皇后不要誤信旁人挑撥之言,朕的後宮姓劉的妃子只有水兒……”
皇上沉下眸子,一雙利眸掃向玉妃,玉妃膽顫不已,心中又氣又恨,說道:“皇上誤會了,臣妾與皇后並不是同袂前來,只是臣妾去了一趟琳慧宮,和慧貴妃聊了幾句,正要回沉玉宮,半路上見到皇后娘娘姍姍而來,便也一同進來給皇上請個安。”
她完全略去了劉貴妃那一節,直接將自己的關係撇了個乾乾淨淨。
皇上見皇后眉目清遠,冷眼旁觀,笑道:“如此,倒是朕錯怪了玉妃,好了,眼看時候不早了,既然皇后找朕有事,那請玉妃先回宮吧。”
玉妃憤憤難平,爲什麼皇上不叫劉貴妃回宮,卻要趕她走,卻也只好福了一福,說道:“臣妾告退。”
紫鳳殿內,三人相對,劉貴妃首先在皇后冰冷的目光中泄了氣,說道:“皇上,臣妾也先告退吧……”
皇上揮手阻止了她的話,說道:“皇后應該還沒有用晚膳吧,恰好今日水兒也在,皇后,不如今晚就在朕這兒用膳吧?”
皇上極力壓抑着心頭的渴望,卻口是心非的希望皇后在乎自己!
“不用了,本宮來,是要求皇上徹查此事,以往各宮嬪妃對本宮向來欺凌,本宮以爲忍氣吞聲,便能求得天下太平,沒想到如今有人變本加厲,竟然想刺殺本宮,這個人只要活着,本宮便如坐鍼氈,皇上若不徹查此事,本宮便自己查,到時候,本宮不會放過她!”
劉貴妃冷汗潸然,雖然有劉姓王在後支撐,可是比起家族背景,她哪裡比得上皇后!
只好強顏笑道:“皇后娘娘,皇上如今對您恩寵有加,六宮之中,娘娘自是無人能比,皇上如何能不爲娘娘作主呢?”
十幾個宮女就在此時低頭魚貫而出,個個手裡捧着食盒,老遠已經聞到香氣四溢。
劉貴妃福身道:“皇上,臣妾先回昭日殿吧,皇后娘娘與皇上應該有許多話要說,臣妾在這兒不免顯得打擾了。”
她含怨帶嗔,卻又輕柔溫和的告辭,聽在耳裡,倒似皇后得理不饒人了。
皇后冷笑一聲,說道:“既然皇上如此盛情,劉貴妃又何必急着回昭日殿呢?莫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了?”
她似笑非笑,銳利的眼神刺得劉貴妃顫了一顫。
皇上眉間不悅,說道:“皇后,此事朕一定徹查,先不說這些,來,跟朕一起用膳。”
“不用了,本宮告辭。”
皇后拂袖離開了紫龍殿,皇上怒氣一下子便騰了上來,好你個皇后,一點兒面子也不留,將他的帝王尊嚴置於何地?
劉貴妃幽幽說道:“皇上,皇后娘娘似乎在懷疑臣妾呢?”
皇上不知爲何竟然有些煩燥,勉強壓抑了,說道:“伺候貴妃娘娘用膳吧,朕有事,不必等候了!”
說完,頎長的身子便越過了劉貴妃,朝殿外走去,劉貴妃微微一笑,知道他已被皇后挑起了怒氣,應該去找皇后了,她好整以瑕地吩咐自己的宮女,說道:“隨本宮回昭日殿吧。”
“娘娘,可是這……”李公公爲難地看着一排手捧食盒的宮人,劉貴妃笑容柔和,說道:“都賞賜給宮女太監們分食吧。”
“奴才記下了,恭送娘娘!”李公公眉目不驚,等劉貴妃的影子再也看不見了,突然想起了什麼,急急吩咐道:“大家將膳分食了,這盒蓮子湯,小桃你給送到紫鳳殿去,皇上未進食,一定餓得慌。”
“奴婢知道了。”
李公公迫不及待地與小桃朝紫鳳殿走去,老遠已看見紫鳳殿殿門緊閉,卻未看到皇上的身影,經過沉玉宮時,當兒突然朝他揮手。
李公公慌忙吩咐小桃慢行,急急趕到當兒面前。
“姑奶奶,你又有什麼事啊?”
當兒指了指琳慧宮,說道:“皇上去找慧妃娘娘了。”
李公公愣住了,他以爲皇上去了紫鳳殿找皇后,沒想到皇上竟然是去了琳慧宮,他答應一聲,急急欲行,被當兒拉住了,當兒臉上有種奇怪的表情,她輕聲問道:“那藥準備好了嗎?”
李公公點了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個紙包。當兒附耳說道:“一會兒伺機放進去。”
李公公猶豫了一下,當兒如花的臉上笑意盈盈,突然在他臉上又輕輕吻了一下,李公公再無猶豫,只是有些奇怪:“當兒,這不是爲劉貴妃娘娘準備的麼?爲何要用在慧妃娘娘身上?”
當兒詭異地一笑,說道:“誰說是給劉貴妃娘娘準備的了,給慧妃娘娘用不也是一樣麼?只要皇上不獨寵皇后娘娘就好。”
李公公想了想就明白了,劉貴妃的確沒有用藥的必要,可是用在慧妃娘娘身上可就不同了,慧貴妃地位僅次於皇后,如果再有了和皇上的夫妻之實,那後宮之中,就有了一股與皇后相抗的力量,然而慧妃娘娘爲人古怪,不愛與人親近,又是何時與劉貴妃娘娘達成一致意見的呢?
這些隱秘之事,就不是他可以揣測的了,當下喚過小桃,朝琳慧宮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