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水凝煙開口,霽雨便一臉興奮道:“小姐是打算用醫館賺來的錢作爲創立幽冥閣的資金來源。”
“聰明。”水凝煙毫不吝嗇地讚賞道。
若風頓時一臉憧憬道:“哇,到時幽冥閣若是建起來,小姐擁有的勢力絕對不遜於一個國家,到時小姐想一統雲天大陸都不會是難事。”
水凝煙淡淡道:“小姐我可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創立幽冥閣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和我想保護的人。”
俗話說,高處不勝寒。一個人站的位置越高,承受的東西就越多。人生匆匆不過數十載,享樂須及時,她纔不會覬覦那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名利富貴而勞碌自己。
等若風、霽雨退下後,水凝煙一擡頭就看到一隻通體雪白,長得肥嘟嘟的大鳥正在她的窗櫺上左顧右盼,那黑珍珠似的眼珠子看她時忽閃忽閃的,簡直萌死人不償命。
“喂,小傢伙,過來。”水凝煙也不管那隻肥嘟嘟的鳥兒能否聽懂她的話,顧自說道。
誰料,下一刻那隻胖鳥竟然真的撲棱着翅膀向她飛去。水凝煙歡喜不已,伸出素手讓胖鳥落在她的掌心,動作輕柔地摩挲着鳥兒的羽毛。
“喂,小東西,告訴我,你是從哪兒來的呢?”水凝煙凝視着掌心上的胖鳥,玩味地問道。
胖鳥頓時發出“啾啾”的叫聲,似乎不滿自己被喚作“小東西”,似乎又想告訴水凝煙,其實它是被主人喚來當細作的,可問題是這個女人能聽懂它的鳥語嗎?
“來,吃一塊金絲綠豆糕。”水凝煙從旁邊紫檀案几上的碟子裡拈了一塊糕點遞到胖鳥的面前,誰料胖鳥扭着腦袋直接給水凝煙了一記白眼。
拜託,它可是肉食動物,專門吃肉肉的好不好?
水凝煙頓時滿頭黑線。這是個什麼情況?她堂堂令人聞風喪膽的魔醫竟然被一隻肥鳥給嫌棄了!
她打量了一下這隻肥鳥近乎成爲毛球一樣的體型,腦中忽地靈光閃過,於是出口喚了白芷、鬱金。
“小姐,有什麼吩咐嗎?”
水凝煙用手撫摸着胖乎乎的鳥頭,粉脣輕啓道:“去廚房拿些五花肉來。”
“五花肉?”白芷和鬱金先是一愣,不知她們小姐要五花肉做何用處,下一刻當留意到那隻肥嘟嘟的白鳥時,皆是欣喜道:“小姐,這隻大鳥是哪裡來的?”
“我也不知道。”水凝煙搖了搖頭,如實回答。
白芷和鬱金一看如此可愛的胖鳥,也是歡喜得緊,於是風一樣得連忙跑去拿肉了。
不消片刻,兩人去而復返。白芷的手上端着一碟爆炒的五花肉。胖鳥聞到了肉味,立刻在水凝煙的掌心裡躍躍欲試,發出“嘀咕嘀咕”歡快的叫聲。
白芷將盛着五花肉的碟子放在紫檀案几上,胖鳥立即跳躍上去開始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哇,小姐,這隻胖鳥實在太可愛了,簡直就像個不倒翁。”
“小姐,您看它吃肉的時候眼珠子滴溜溜地轉動,實在太萌了!”
“小姐,不如我們將這隻胖鳥收養吧?”
片刻工夫,胖鳥便將碟子裡的五花肉一掃而空,隨即還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主僕三人頓時忍俊不禁。
“小東西,你願意留下來嗎?”水凝煙掏出絹帕替胖鳥擦了擦泛着油光的嘴巴。
“唧唧,唧唧。”胖鳥隨即點頭叫了兩聲。
“哇,小姐,這隻胖鳥好像可以聽懂您說的話啊!”
飽餐一頓的胖鳥窩到了水凝煙的懷裡裡,眸光穿過窗櫺向着外面的大樹望了一眼,意興闌珊。
鬱金在一旁建議道:“小姐,給它取個名字吧。”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白芷的支持。
水凝煙冥思苦想半晌,最後一臉期待道:“雪球怎麼樣?”
白芷、鬱金一陣汗顏,“那個……小姐,再想一個。”
“那叫肥妞呢?”懷裡的胖鳥頓時身子抽搐了一下,心裡哀嘆主人怎麼會喜歡這麼一個起名弱智的女人。
“小姐,您真的確定這隻鳥是雌的嗎?”白芷和鬱金不由提醒道。
“我不確定。”
白芷和鬱金不由嘴角一抽,開口道:“奴婢看還是叫‘雪球’吧。”
“好,就叫雪球。”
水凝煙一臉滿意地點頭,隨即用玉指不斷逗弄着雪球,可惜那隻胖鳥怎麼都提不起精神,依舊還在爲自己遇到一個起名無力的女主人而耿耿於懷。
此刻興致盎然的水凝煙卻不知自己被一隻胖鳥深深的嫌棄了。
屋外的大樹上,一身金絲玄服戴着鬼面具的男人望着正逗弄胖鳥的水凝煙,目光溫柔而寵溺,脣角的笑容奪過新柳嬌花。
僅僅是數日未見,他對這個女人的思念便越來越急切。從冥月國趕來東璃國,他甚至來不及洗去周身的風塵,便跑來將軍府想要看看她,順便給她的身邊安插個細作,這樣的話以後他想她的時候,就知道這個女人在做什麼。
這時雪球那雙黑溜溜的眼珠子朝着男人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目光說不盡的幽怨。嗚嗚,它實在想控訴那個無良的主人,竟然爲了女色就將它這隻英明神武的靈鳥送來當細作,它實在是遇人不淑啊。
此刻窩在水凝煙手心的雪球內心正怨念叢生之際,猛然感覺到了來自主人犀利如刀的眸光,它連忙縮了縮脖子,隨即用胖乎乎的鳥頭一個勁兒地蹭着水凝煙,烏黑的眼珠子凝視着窗外的大樹,目光說不盡的挑釁。
大樹上的司徒少恭,嘴角狠狠一抽,看着那隻胖鳥可以和他心愛的女子肆無忌憚地親近,刺激得他簡直快要抓狂了。隨即他衝着那隻胖鳥做了一個口型——你若是再敢揩油,本太子就拔光你的鳥毛,烤了吃。
遭到威脅的雪球嚇得瑟瑟發抖,瞬間十分規矩地窩在那裡,不敢亂動。大樹上司徒少恭見狀,脣畔勾起一抹滿意地弧度,隨即一個飛身悄然離去。
絲毫不知狀況的水凝煙面對雪球的突然發抖,還以爲凍着了這隻胖鳥。於是也未多做考慮,直接用一件披風將雪球包裹起來,捂得雪球唧唧亂叫,有苦難言。
睿王府。
雲墜將水凝墨所寫的書信恭恭敬敬地遞給皇甫辰,垂首道:“睿王殿下,這是我家小姐讓奴婢交給您的書信。”
皇甫辰接過,拆開信封,展開紙箋,一目十行。只見上面寫道:“睿王殿下,臣女有幸得王爺青睞,銘感五內。卻不想今日置殿下於如此尷尬境地。臣女因被孃親罰跪祠堂,如今雙腿腫脹不堪,臣女只恨自己不能爲王爺分擔分毫。如今姐姐因細小之事又將琴姨娘打成重傷,墨兒心痛如絞,恨不得自己能替琴姨娘承受這份痛楚。王爺若是有空閒還望能來看墨兒一眼。另外,總歸是墨兒從姐姐那兒搶走了王爺,墨兒心中愧疚不已,還望王爺能寬宏大量不要遷怒姐姐。在此墨兒不勝感激。”
雲墜用眼角偷睨,見睿王臉色越來越難看,一時間她心中十分忐忑,不確定是不是她家小姐惹惱了睿王。
“豈有此理,這個水凝煙竟然越來越張狂!”
皇甫辰盛怒之下,將紙箋一下子收入掌中,再次張開手掌,只見掌心裡只剩下細微的粉末。
雲墜見狀,心中竊喜,可是臉上卻不敢表露半分。她不知她家小姐在信上給睿王寫了什麼,不過照目前形勢看,睿王更加厭惡大小姐了,那麼二小姐嫁給睿王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王爺身子要緊,還望王爺莫要氣壞了身子。”雲墜故作惶恐地說道。
皇甫辰深吸幾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了幾分,這纔對雲墜沉聲道:“你去回你家小姐,就說本王最近事務繁忙,不方便看她,讓她好好養傷,本王一有時間就會去看她的。”
“奴婢替我家小姐謝過王爺。奴婢記住了。”雲墜恭敬地回答道。
皇甫辰轉頭對着侍立一旁的管家道:“從庫房拿一條血蔘讓雲墜帶回去。”
“是。”管家連忙應道。
雲墜聞言,頓時心中狂喜,連忙躬身道:“奴婢多謝王爺。”
皇甫辰擺手道:“去吧。”
隨後雲墜滿心歡喜地隨王府管家而去。
將軍府,綠芙閣。
水凝墨等了半晌也不見雲墜回來,心裡一陣焦灼。上次睿王殿下來將軍府找水凝煙算賬,從水凝菡那裡得知她被罰跪在祠堂。可是王爺這麼久都沒來看她,反倒給水凝煙送去了一萬兩銀子,想想她都要氣暈過去。
如今雲墜又久久不見迴音,莫不是王爺真的變心不成?
想到這種可能,水凝墨頓時臉色一白,隨即眸光森寒滿是不甘。不,她絕不相信王爺會喜歡那個醜女,即便那個醜女現在會點兒花拳繡腿又如何,還不是不能修煉內功,還不是不會琴棋書畫。
王爺根本就不可能喜歡如此粗笨醜陋的女人!她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水凝墨正胡思亂想之際,這時外面響起匆匆而來的腳步聲。緊接着蔥綠撒花軟簾被人撐開,旋即雲墜走了進來。
水凝墨看到雲墜春風滿面的樣子,頓時眼眸一亮。雲墜上前欣喜道:“恭喜二小姐了,王爺看了二小姐寫的書信後,對大小姐更是憎惡。”
說着,雲墜又將從睿王府帶回來的裝有血蔘的盒子打開,給水凝墨過目,繼續道:“二小姐,王爺可真夠在意您的,讓奴婢帶了這支血蔘給您養身子,王爺還說讓您好好養傷。”
水凝墨看了一眼明黃綢布上那隻已經成了人形的血蔘,心中頓時歡喜不盡。原本壓在心頭的巨石也瞬間沒有了。她就知道王爺不可能喜歡那個醜女的。
水凝墨將血蔘重新封好,問道:“王爺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看我?”
雲墜搖頭道:“王爺說他最近事務繁忙,讓您好好養傷,一有時間他就會來看您的。”
“好了,我知道了。”水凝墨有些失落地回答。
“二小姐,奴婢剛纔回來的時候,聽府中的下人說夫人聘請了樂師、舞師還有琴師從明日起教授大小姐,爲不久的百花宴做準備。”雲墜湊近水凝墨,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水凝墨聞言,頓時眼裡閃過一抹寒光,冷笑連連,“哼,現在離百花宴只有不到半月的時間了,本小姐就不信蠢笨如豬的水凝煙還會創造出奇蹟不成!”
說到這裡,水凝墨微微一頓,嘴角冷笑的弧度加深,“這樣也好,到時水凝煙在百花宴上醜態百出,看她以後還怎麼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