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主僕、葉青衣主僕長途跋涉數日,一路上出奇地沒有發生任何狀況,順利地到達了冥月國。水凝煙站在氣勢恢宏的皇宮前,眼波微漾,感慨萬千。一瞬間腦海裡關於當初來冥月國的種種記憶紛至沓來。
在這兒,有過甜蜜,也有過苦澀。若不是因爲司徒少恭爲她尋藥而中了蛇毒,想來也不會落到性命堪憂的地步。一時間,水凝煙只覺得自己似在回憶裡頭載浮載沉,痛苦酸澀幾乎要將她溺斃其中了。
“沒事吧?”
見水凝煙怔怔地望着不遠處巍峨宏偉的宮殿,眼神縹緲,纖手不自然地抓住衣襟,葉青衣有些擔憂道。
水凝煙回過神,搖頭道:“我沒事。”
纖手不期然地被抓住,水凝煙皺了皺眉,睇望着葉青衣,眼裡透出詢問。
“剛面對的總該面對,司徒少恭不是福薄之人,所以你放心,他一定不會有事的。”
葉青衣的聲音很溫柔,又帶着磁性,顯得很慎重,此刻聽在水凝煙的耳中,給她一種保險感。葉青衣的手心很暖,那抹溫暖正向她那微涼的手源源不斷地傳遞着熱量,讓她感到很踏實。
水凝煙的脣角勾起一抹感激地笑意,重重地點了點頭。
“走吧。”葉青衣有些戀戀不捨地放開了水凝煙的手,率先往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站住,你們是什麼人?皇宮重地可是爾等亂闖的,還不速速離去!”宮門前的侍衛將水凝煙等人攔住,鼻孔朝天,凶神惡煞道。
水凝煙神色波瀾不驚,淡淡開口,“我,水凝煙,要見你們皇上。”
此話一出,宮門前的侍衛皆是神色一變,彼此低語了幾句。這時旁邊走來一個宮女,眼神複雜地看了水凝煙一眼,才道:“奴婢給您帶路。”
隨後,在那個宮女的引路下水凝煙等人往皇宮裡面而去。一路上穿過九曲十廊,那宮女仍然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在前面反而越走越快。
水凝煙的眉頭越皺越緊,冥月國皇宮她不是第一次來,看着四周陌生的景緻,水凝煙忽地停下來,留在原地,眼波流轉,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其他幾人一看水凝煙的舉動,便想到了什麼,也都停了下來。引路的宮女見狀,先是一愣,眼珠微轉,對水凝煙含笑道:“您怎麼不走了呢?馬上就要到了。”
水凝煙一瞬間眸光犀利如劍,死死盯着宮女,似笑非笑道:“你是要帶我去哪兒?或者說是何人要見我?”
宮女猛然臉色一變,目光明顯掠過一絲驚慌,很顯然她沒有料到水凝煙會這樣說。水凝煙見對方的反應看在眼裡,臉色一沉,心裡冷笑,看來她是猜對了。
她可不認爲一到宮門前就恰好趕上有人給他們帶路,而且一路上這個宮女看她的眼神總透出幾分古怪。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
“您……您不是要見皇上嗎?奴婢……奴婢現在就是領您去見皇上啊!”那宮女戰戰兢兢地說話,眼珠子亂轉着,就是不敢和水凝煙對視。
“這個時間,早朝過了有一個時辰,司徒少恭應該是個御書房纔對。這好像不是去御書房的方向吧?”水凝煙神色慵懶,那眼底深處卻是絕對的肅殺和冷酷。
“這……”水凝煙的話讓宮女更加恐慌,身子瑟瑟發抖。
宮女只覺自己眼前虛影一晃,下一瞬她便被攫住了脖子。葉青衣惱羞成怒,聲音森冷道:“說,你究竟是奉何人之命?有什麼陰謀?”
“唔……”宮女嚇得面如死灰,卻拼命搖頭,就是不肯多說。
葉青衣脾氣火爆,見此眼裡掠過殺意,正要動手,這時一道譏誚的女聲陡然響起,“是本小姐讓這宮女將你們引來的,各位也是響噹噹的人物,何苦爲難一個宮女?”
水凝煙循聲望去,只見身着一襲絳紫留仙裙的女子站在不遠處的遊廊下,雙手環胸,正似笑非笑地往這邊看來。那女子不是夏天雪又會是誰?
葉青衣將已經嚇得魂飛魄散的宮女摔到一邊,上前幾步對那邊的夏天雪沒好氣道:“你這女人將我們引來,是何居心?”
夏天雪將幾人戒備地神色看在眼裡,纖手遮脣,咯咯笑道:“你們這些人裡個個身手不錯,本小姐可不是你們的對手,你們何故怕成這樣?”
說到這裡,夏天雪深深地看了水凝煙一眼,接道:“再者,本小姐這次可是出自好心呢。”
葉青衣嗤笑,嘲諷道:“本公子不怕打不過你,就怕你玩陰的。你有什麼陰謀直說吧。”
聽到葉青衣如此中傷,夏天雪臉色陡變,最終還是隱忍下來,旋即目光只定定地望着水凝煙。
“司徒少恭,究竟怎麼了?”水凝煙沉默須臾,冷聲詢問。
不知爲何,當她看到夏天雪的那一刻,她的心裡生起不好的預感。倒不是她忌憚夏天雪,這女人胸大無腦,又自以爲是,就是幾十個夏天雪加起來她也不懼,只是她不由想到夏天雪一早就派人守在宮門處,爲的就是等她。
知情不報,欺君之罪是何等大罪,那些守衛侍衛敢聽從夏天雪的命令,難道就不怕司徒少恭知道?
種種訊息讓水凝煙做出了一個大膽猜測,那就是司徒少恭一定出了什麼事。
水凝煙越想越覺得一定是這樣。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兒。
“水凝煙,你果然聰明!”夏天雪毫不吝嗇地讚道,眼裡閃過一抹複雜之色。
這個女人果然狡黠如狐,不易對付。不過轉念一想,這一次她掌握着少恭師兄的生死,還會怕這個女人?
“司徒少恭到底什麼了?”
一聽司徒少恭真的出事了,水凝煙只覺得腦袋“轟”的一聲,似有什麼炸響了,有些頭暈目眩。
“義父將自己的畢生功力都傳給了少恭師兄,暫時保住了少恭師兄的一條命。不過要想治本,還得看你怎麼做了。”
“哼,司徒少恭我們自然會救,你最好別動什麼歪心思,否則……”
葉青衣微微一頓,不懷好意的目光在夏天雪那張如玉的面容上打量了一圈,夏天雪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旋即,只聽葉青衣繼續道:“若是你敢耍什麼花樣,你該知道我‘藥聖’的名號也不是白叫的,到時一包藥粉下去包你滿臉膿瘡,變成一個醜八怪!”
“你……”
夏天雪又怒又怕,卻訕訕地閉了嘴巴,也許是因爲對方的話真的嚇壞了她,也許是覺得沒有和對方爭執的必要。目光轉悠到水凝煙的身上,夏天雪皮笑肉不笑道:“水凝煙,咱們能不能談談?”
水凝煙的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的嘲諷,“我不覺得你我之間有什麼好談的。”
似乎早就料到水凝煙會有如此表現,夏天雪的臉上沒有多少怒意,撇了撇嘴,反而笑靨如花道:“水凝煙,你真的以爲集齊七件上古神器,就可以救活少恭師兄嗎?告訴你,你太異想天開了!你根本不知其中法門,麻木以神器靈力救治少恭師兄,只會令他死的更快!如今義父已經仙逝了,普天之下就只有本小姐知道如何救他。”
此話一出,水凝煙身子猛然一震,她霍地擡起眼眸,黑如點漆的深色之中,滿是冰冷。犀利的目光直直逼視着夏天雪,不放過對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
夏天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那麼微仰着下巴,坦然地接受着水凝煙的注視。片刻之後,水凝煙收回目光,冷聲道:“好,我跟你談。”
夏天雪語氣篤定,神情無恙,一時間水凝煙反倒將她的話信了七八分。不管如何,這是她欠司徒少恭的,她不能讓司徒少恭有任何閃失,就是一絲一毫都不可以。
“好。”見水凝煙的答應,夏天雪顯得尤爲高興。
“小姐,這個女人根本就沒安好心,您不要中了她的奸計!”
“就是啊,主子,咱們還是先找到司徒皇上再說!”
“煙兒,你還是三思的好。”
幾人都希望水凝煙改變主意,水凝煙卻堅定地搖頭,雖然她也知道夏天雪不會安什麼好心,但她卻不能冒這個險。
“我欠司徒少恭的總歸是要還的。萬一她不是騙我,司徒少恭有多麼差錯,那樣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幾人沉默了,葉青衣微微嘆息道:“既然如此,那你要多加小心。”
水凝煙的話讓夏天雪的脣角微不可見地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水凝煙對少恭師兄越在意,那麼這次她搶回少恭師兄的機率就越大。估算一下時間,少恭師兄也快甦醒了,她必須抓緊時間將水凝煙搞定,否則到時功虧一簣。
拿定主意,夏天雪便掃視了一眼葉青衣等人,冷哼道:“本小姐先讓人帶你們去歇息。”她微微一頓,後面的話是對水凝煙所說,“你隨我來。”
水凝煙衝着葉青衣等人使了個安撫的眼神,旋即跟着夏天雪而去,卻讓幾人甚是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