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雪將水凝煙帶到了一處偏僻的宮殿,裡面空無一人,水凝煙心繫着司徒少恭的安危,不想與夏天雪多說廢話,於是開門見山道:“夏天雪,明人不說暗話,你究竟想怎麼樣?”
“哎呀,水凝煙,我倒是沒看出來你竟然這麼擔心少恭師兄啊!可惜你不要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你已經是段扶蘇的女人,西池國的皇后,你這樣過分關心別的男人,難道不覺得太不合適了嗎?還是說你本就寡廉鮮恥?”夏天雪見水凝煙說話間神色焦灼,心裡勾起一股無名火,忍不住冷嘲熱諷道。
水凝煙聞言,定定地睨着夏天雪,一雙冷銳的眸子宛如浸在冰潭中的彈丸,透出絲絲縷縷的寒氣。夏天雪猝不及防地撞到這雙眼裡,嚇得打了個冷戰,故作鎮定道:“水凝煙,你幹嘛這樣看我?難道本小姐冤枉了你……”
不等夏天雪說完,水凝煙腰間的玄鐵鏈已經飛了出去,那鏈子玄光閃過,猶如一條靈巧的毒蛇“唰”的一下子就纏到了夏天雪的脖頸。夏天雪只覺得自己的脖頸陡然一涼,還不及有所行動,下一瞬那鏈子越收越緊,竟是讓夏天雪連喘息都變得異常困難,而且脖子上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夏天雪不禁懷疑自己就要慘遭毒手了。
“夏天雪,本小姐來這裡可不是聽你說廢話的!若是你再言語不乾不淨的,信不信我這就勒斷你脖子!”
水凝煙的聲音冰冷中透着一絲狠辣,夏天雪眼見對方臉上掠過的一抹殺意,嚇得面如土色,連忙艱難地點頭,表示自己再不會胡言亂語。水凝煙這才冷哼一聲,將夏天雪甩了出去,收回鏈子。
夏天雪獲得自由,劇烈地咳嗽起來。許久才直起身子,紅着臉惡狠狠地瞪水凝煙,一字一句道:“水凝煙,本小姐要你離開少恭師兄,今後再不見他!”“
哦?你先說說看,本小姐憑什麼聽你的?”水凝煙帶着冷嘲的口吻,眉似遠山,薄脣微抿,一雙烏黑鎏金微微覷起,傲氣凌人。
一向都是她水凝煙支配別人,想要讓她聽從別人的擺佈,那也要看這人幾斤幾兩。
“憑什麼聽我的?就憑本小姐可以決定少恭師兄今後是生是死!”夏天雪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哂笑道,“哦,我忘了,少恭師兄對你念念不忘,而你對少恭師兄好像也是深情一片。你自然是見不得他死了。所以纔會不惜犧牲自己的幸福也要爲師兄取得伏羲琴,水凝煙,你還是蠻癡心的嘛。”
說到這裡,夏天雪話鋒一轉,繼續道:“你以爲集齊了七件神器就萬事大吉了,少恭師兄就有救了?哼,我不妨實話告訴你,神器蘊藏的靈力十分強大,肉體凡胎根本無法承受,所以你不知其中法門的話,妄用神器之力只會害死少恭師兄。”
夏天雪看到水凝煙眼裡的懷疑,不禁冷笑道:“若是你不信的話,那大可以一試,不過到時害死了少恭師兄,可別怪我事先沒有告訴你。”
“我相信你沒有騙我。”水凝煙沉默片刻,十分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你相信我?”夏天雪一陣怔忡,等回過神,錯愕道。
水凝煙淡淡道:“看得出你十分愛慕司徒少恭,而且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又是你師兄,斷然不會有害他的道理。所以,你不會騙我。”
水凝煙說的只是其中的一點,另一點則是得知神器可以救治司徒少恭後,她幾乎出動了整個幽冥閣的力量,蒐羅整個雲天大陸關於七件神器的古老書冊,企圖希望能夠找到相關救人的法門,可惜令她失望的事最終幾萬本書冊中她一本本的找尋,最後只有三本有關這方面的記載,兩本都是寥寥數語帶過,唯獨最後一本貌似有過詳細的記載,卻沒有想到最重要的部分卻有被人撕毀的痕跡,關鍵的幾頁不翼而飛。
水凝煙覺得這簡直就是上天跟她開了個玩笑。難道這就是上天註定的?這一次她來冥月國也是想找司徒少恭問一問是否知道其中的法門,再或者司徒少恭的師父尋夢老人乃是世外高人,知道也說不定。原本她是這樣計劃的,可是誰想到眼下面臨的是這樣的狀況。夏天雪說得篤定,那看來真的只有她一人知道其中的玄妙。
“水凝煙,你可知,太過聰明的女人一點兒都不討人喜愛。”夏天雪一臉嫉恨地盯着水凝煙,咬牙道。
這個女人總是一語道破玄機,似乎什麼事都瞞不過她的那雙眼。這個女人真夠令她討厭的。
水凝煙淡淡一笑,對於夏天雪的話不置可否。
“水凝煙,既然你信本小姐的話,那你我不妨做個交易?”夏天雪說完,眼裡閃過一道精光。
水凝煙的臉上已經無波無瀾,讓夏天雪繼續說下去。
“你只要答應我的條件,離開少恭師兄,並且今後不再見他,我便將剋制神器靈力的法門告訴你。如何?”
水凝煙冷笑,“你也說了我不會眼睜睜地看着司徒少恭死的,我還有的選擇嗎?”
水凝煙說完,內心生出深深的無力感。當初身爲魔醫的她,在現代可謂是呼風喚雨,肆意而爲,可是從何時起,應該是從魂越到這個異世開始,她的心裡三番四次涌出這種無力感。
她這才覺得原來自己並不是無所不能。就像她不能掌握自己的去處,宛如一片浮萍漂泊而來。
而如今爲了救治司徒少恭,她不得不答應夏天雪的條件。
佛曰:執着如淵,是漸入死亡的沿線。冥冥之中,當初與司徒少恭相遇,就註定了她日後必會陷入情執,無窮般若心自在,可是她再也回不到從前那個嗜血冷情的水凝煙。
“水凝煙,很好,你很識趣。”見水凝煙十分配合,夏天雪笑得花枝亂顫。
片刻之後,她平靜下來,略一沉思,說道:“水凝煙,爲免你出爾反爾,本小姐讓你發誓。”
“夏天雪,你不要太過分!”水凝煙忍不住心頭火起,還有一股淡淡的酸澀瀰漫。
水凝煙一忍再忍,卻沒有想到夏天雪一次次挑戰她的忍耐極限。她水凝煙一向隨心所欲,何需給他人承諾什麼?剛纔她肯答應夏天雪,已經是做了最大的讓步,這個女人竟然還步步緊逼,真把她水凝煙當成軟柿子了?
“哦,看來你是不願意了?這麼說你只不過是想先敷衍本小姐?既然如此,水凝煙你可別怪本小姐,我夏天雪得不到的男人你也休想得到!”夏天雪目光狠毒,聲音幽冷,口氣決絕。
水凝煙心神一凜,一字一句咬牙切齒道:“夏天雪,若是司徒少恭有什麼三長兩短,你信不信本小姐將你挫骨揚灰?”
“哼,水凝煙,你以爲本小姐是嚇大的?”夏天雪冷哼一聲,強自鎮定地說。雖然她表面強硬,但是水凝煙身上的壓迫感襲來,她的內心早就慌了。
水凝煙在心裡嘆了口氣,考慮到司徒少恭的安危,最終還是選擇妥協。她沉聲道:“好,我答應你。我水凝煙對天起誓,若是救活司徒少恭,我水凝煙再不與他來往,再不見他,若是有違誓言,我水凝煙不得好死!”
“很好。”夏天雪聽完,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夏天雪,強扭的瓜不甜。你該知道司徒少恭對你並非有男女之情。你如此執着,到時只會作繭自縛。即便我今後不在司徒少恭跟前露面,你就可以抓住他的心?讓他愛上你?”
“住口!水凝煙,這個就不勞你操心了!”
夏天雪臉色鐵青,眼裡的神色幾經變幻。忽地就想起尋夢老人臨死之際的話。
“義父知道你心儀少恭,可是正所謂緣分天定,所以義父希望你一切隨緣,切莫強求,否則到時只怕落得個萬劫不復的地步。記住了,天雪,切莫強求……”
她不甘心,憑什麼水凝煙可以得到少恭師兄刻骨的愛,而她,想讓少恭師兄多看她一眼都那麼困難?
剎那間,夏天雪十指緊緊地扣成拳頭,指甲刺入掌心,那怨,那恨,隨着刺骨的痛在心中發狂的蔓延着。
殿內的氣氛詭異的壓抑,便在這時,外面一道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夏天雪回神,擡頭就看到剛剛踏入殿中的竹嬈。
竹嬈走到夏天雪的跟前耳語了幾句,便見夏天雪勾了勾脣角。竹嬈告訴她少恭師兄已經醒了。而這邊她和水凝煙也談得差不多了。
“水凝煙,既然你肯答應我的條件,救治少恭師兄的任務就落到你頭上了。”夏天雪笑吟吟地說着,稍稍一頓,凝視水凝煙的目光忽地詭譎起來,“本小姐這就派人準備,義父說救治少恭師兄越早越好。”
夏天雪說着,忽地身形一閃,一下子竄到水凝煙的跟前,纖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水凝煙的手臂。雪白的紗衣下隱隱可以看到一點守宮砂。
夏天雪見此,不由得發怔。水凝煙不知夏天雪意欲何爲,剛要動手,卻沒有想到夏天雪先一刻放手,旋即臉色複雜地望着水凝煙,口中喃喃道:“沒想到,真是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