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凝煙回到馬車的時候,水翎已經睡着了。青檸、何首看到小姐回來,這才放下心來。
“小姐去了這麼久,真是擔心死奴婢了。”
“我這麼大的人,還能丟了不成?”水凝煙好笑道。
水凝煙上了馬車,車伕揚起馬鞭開始趕車。青檸這才留意到她家小姐手裡的一束梅花,驚喜道:“小姐,您是去了雲來寺的梅林?”
水凝煙循着青檸的目光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攥着那束梅花。剛纔和司徒少恭打鬥,梅花因爲受到勁力的摧殘,如今花朵已經所剩無幾,難怪老半天了青檸纔會發現。
看着手裡的這束梅花,水凝煙的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在梅林裡碰到的那個男人。一時間心裡有些莫名的煩躁起來,水凝煙順手就要將梅花從車窗扔出去。
青檸連忙奪過,笑嘻嘻道:“小姐,這麼好看的梅花扔了怪可惜的。”
水凝煙對青檸悻悻道:“我知道你喜歡梅花,原本是想釆一束送給你的,可是誰知道在梅林竟然碰到了一個可惡的傢伙,跟他打了一架,結果這束花就被摧殘成這樣了。”
此話一出,青檸、何首的臉色立刻變了,連忙問道:“小姐,那您有沒有受傷?”
水凝煙搖了搖頭。
“小姐,對方是什麼人?是雲來寺的和尚?”
水凝煙搖頭道:“不是雲來寺的和尚,我也不知對方的來歷,不過那個傢伙武功奇高。”
青檸不以爲意道:“自從小姐有了內力,放眼天下,已經沒有幾人是小姐的對手了。”
何首看到她家小姐臉上透着一絲凝重,問道:“那人的武功和小姐比較呢?”
“不相上下。”
青檸吃驚道:“對方這麼厲害啊!那是男是女?”
“男的。”
“是不是還是個超級大帥哥?”
水凝煙想了想,說道:“好像是有那麼點兒姿色。”
青檸一聽,頓時八卦道:“那人和鈺太子比呢?哪個長得好看。”
水凝煙摩挲着下巴,評價道:“皇甫鈺可能要差點兒。”
青檸、何首一聽,十分默契地相視一眼,飽含深意地笑了。水凝煙捕捉到二人的小舉動,撇嘴道:“你們有什麼想法?”
青檸輕咳兩聲道:“小姐,您看咱們今日剛去進了香,您就在梅林裡邂逅如此出色的男子,止不住是佛祖的安排呢!”
何首也符合道:“常言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依奴婢看,小姐最近必有桃花。”
水凝煙白了二人一眼,沒好氣道:“真是女大不中留,整日腦子裡儘想些有的沒的。我看最近就得託人給你們說親。”
青檸笑吟吟道:“小姐不嫁人,我們做奴婢的怎麼能搶在前面呢。”
何首重重點頭道:“我們要出嫁也得先幫小姐找好姑爺了再說。”
水凝煙嘆氣道:“小姐我說過,今生再不嫁人。我可不想耽誤你們二人嫁人生子。若是你們哪天有了意中人,一定記得告訴我。小姐我到時一定給你們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讓你們風風光光地出嫁。”
青檸、何首聽得動容,眼眶微潤,緊緊地拉住他們小姐的手。
“小姐,奴婢不嫁,奴婢要永遠伺候小姐。”
“小姐,奴婢捨不得您。”
水凝煙莞爾道:“怎麼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你們嫁了人依舊可以跟在我身邊。”
回到將軍府,青檸找了個白瓷長頸花瓶,裝了清水將那幾支梅花插在了裡面,孤零零的幾朵梅花,尤顯孤傲冷豔。這樣一看,水凝煙倒覺得有些賞心悅目。只是每次看到那束梅花,總會讓她無端想起梅林裡見過的白衣男子,竟隱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東璃國,皇后寢宮。晚膳時,容嬤嬤看雲紫筱沒動幾筷子就讓人撤了一桌的菜餚,忍不住心疼道:“娘娘,您再用些吧,不然這樣下去,身子可吃不消。”
雲紫筱撫了撫額頭,沒好氣道:“水凝煙那個小賤人不收拾,本宮哪有胃口用膳。”
說到這裡,雲紫筱微一頓,眉頭蹙起,繼續道:“皇上最近越來越器重太子了,可惜辰兒不思上進。哎,最近就沒有一件事讓本宮順心的。”
容嬤嬤倒了一盞茶湯,遞給雲紫筱,說道:“娘娘,老奴看您最近抑鬱不樂,所以去太醫院要了歸脾湯。”
雲紫筱呷了一口,一陣長吁短嘆。容嬤嬤想了想,渾濁的雙眼掠過一抹精光,臉上浮現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開口道:“娘娘,咱們盯着太子的人,今早回報,說太子昨日去了將軍府,接將軍府的兩個小孩兒去了香滿樓,後來又去了茶樓。老奴覺得咱們可以藉此做做文章。”
雲紫筱微微一愣,旋即一臉興味道:“容嬤嬤,你有何妙計?”
容嬤嬤神秘一笑,湊近雲紫筱的跟前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聽得雲紫筱連連點頭,之前的愁雲一掃而光,忍不住讚歎道:“容嬤嬤,真是妙計啊,如此一來就可以一箭雙鵰,既可以讓皇上對太子失望,又可以藉此對付水凝煙。”
容嬤嬤提醒道:“娘娘,這件事的關鍵還在於皇上能否答應。所以,這就要看娘娘的發揮了。”
雲紫筱得意一笑,自信道:“放心好了,本宮到時定會說服皇上。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當晚,皇甫昊歇在雲紫筱的寢宮。夜色沉沉,雲紫筱褪去華麗宮裝,披散着三千青絲,入了到紅鸞帳,皇甫昊一下子從背後摟抱住雲紫筱,正想溫存一番,卻忽然發現嬌軀不斷微微顫動。
皇甫昊心下生疑,扳過雲紫筱的身子,發現她愁眉不展,眼眶隱有淚水,在燭火的映照下更顯得嬌柔溫婉,楚楚可憐。
“皇后,有什麼委屈,告訴朕。”司徒雷聲音溫柔道。
雲紫筱眸光一動,嘆了一口氣,才道:“皇上,臣妾也不知這件事究竟該不該說,說出來會惹皇上不高興的,但此事又關乎到皇家的顏面。”
皇甫昊臉色微變,聲音低沉道:“皇后,朕命令你說。”
雲紫筱咬了咬脣,嘆息道:“臣妾前兩日出宮去雲來寺爲皇上祈福,聽到了不少民間的閒言閒語。”雲紫筱微微一頓,看到皇甫昊的臉色越發不好,繼續道,“臣妾聽說將軍府的大小姐又回來了,而且太子和她走得極近,聽說那個水凝煙未婚先孕,還帶回來一個兒子。太子不知避嫌,反而和那個水凝煙走得那麼近,聽說還帶着水凝煙的兒子招搖過市,去了香滿樓吃飯……”
“混賬東西,朕原本以爲他風流也就是了,沒想到還這般的胡鬧!”皇甫昊怒喝出聲,額頭上青筋隱現,那雙充滿怒火的眸子十分駭人。
看到皇甫昊龍顏大怒,雲紫筱垂下頭,掩去眼裡得逞的笑意。
“皇后,發生這樣的事,你竟然不告知朕!”
雲紫筱泫然欲泣道:“臣妾害怕皇上龍顏大怒,氣壞了身子,都是臣妾不好,請皇上降罪!”
皇甫昊看到雲紫筱臉上有淚光閃爍,心中一軟,伸手將雲紫筱攬入懷中,語聲緩和道:“算了,你也是替朕着想,何罪之有?只是朕如今知道這件事,就不能由着太子胡來!”
雲紫筱聞言,眼裡閃過一抹深沉和算計,許久才道:“那皇上有何打算?”
皇甫昊反問道:“皇后怎麼看?”
雲紫筱從皇甫昊的懷裡出來,凝視着皇甫昊,略一沉思說道:“皇上,臣妾覺得一切都是將軍府的水凝煙惹起的,當年的水凝煙就已經迷住了太子,如今水凝煙一回來,太子更加舊情難捨。還有,沈將軍、水將軍眼見太子對他們女兒有意思,卻不管好自己的女兒,顯然是有小心思的。臣妾覺得皇上還是應該從將軍府下手。”
皇甫昊的軒眉跳動了幾下,問道:“皇后覺得朕應該如何做?”
雲紫筱露出爲難的表情,躊躇道:“皇上,臣妾還是不說了吧,說出來倒像是臣妾別有用心一樣,臣妾可不想平白做了惡人。”
皇甫昊開口道:“你儘管說,你是在替朕分憂。”
雲紫筱心頭一鬆,想了想,啓脣道:“沈將軍性子耿烈,這幾年在朝堂上沒少頂撞皇上,雖然臣妾知她忠心,可是皇上您必定是一國之君,如此大大折損了皇上的顏面。若是如此下去,將軍府必定越來越囂張跋扈。正所謂子不教父之過,水凝煙如此胡爲,兩位將軍自然難辭其咎。不如皇上想辦法從兩位將軍身上下手,如此一來給他們提個警醒,讓他們知道皇威不可侵犯,兩位將軍是何等聰明之人,想來到時也會管好自己的女兒了。”
皇甫昊一聽,覺得皇后說得有理,便道:“皇后繼續說下去。”
雲紫筱看皇甫昊已經聽進去了,壓下心頭的竊喜,繼續道:“皇上可以派人潛入將軍府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掉行軍佈陣圖,到時問罪將軍府,做做樣,想來將軍府的人今後必然回循規蹈矩了。”
皇甫昊一聽,爲難道:“皇后,這不太好吧。沈月心和水子儒爲東璃國立下汗馬功勞,如今朕卻要誣陷他們。”
雲紫筱連忙勸說道:“皇上,臣妾都說了只是做做樣子,目的在於震懾他們,以後找個合適的機會就說皇上找回了行軍佈陣圖,再交給將軍府不就得了。”
皇甫昊皺眉道:“好吧,容朕考慮不考慮。”
聽皇甫昊說要考慮,雲紫筱便知道皇上八成會聽採納她的意見。心裡正狂喜之際,冷不丁聽到皇甫昊似笑非笑道:“皇后好計謀,倒是比朕更像個皇上。”
此話一出,雲紫筱嚇得臉色一白,連忙跪地求饒道:“皇上恕罪,是臣妾不好,亂出主意,臣妾知錯了。”
自古以來帝王都有多疑的毛病,雲紫筱心計層出不窮,作爲上位者自然要多想了。
雲紫筱的話讓皇甫昊的臉色有所緩和,他上前扶起雲紫筱,輕聲道:“皇后爲朕分憂解難,勞苦功高,朕怎麼會降罪你呢。”
雲紫筱聽後,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心裡暗叫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