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這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他從來都不畏懼任何人的言論和指責,他也可以不在乎什麼道德倫理,只要他們相愛,那爲什麼不可以在一起呢?
雖然早就知道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是親眼看見她如此痛苦,他比她還痛。
雲裔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嘆息一聲。
“皇嬸的病情越發嚴重了,你還是抽空去看看她吧。那天皇伯伯下令殺了在場的幾個宮女和那些侍衛,皇嬸晚上醒來後沒有任何怨言,還將身邊唯一的活口周嬤嬤給處死了。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你應該知道,她是爲了你。說起來這事兒皇嬸也是傷心人,可她還是顧及你這個兒子。”
他說到這裡就頓住了,然後直接將門給踢開。
“誰?”
鳳含鶯下意識驚叫一聲。
魅顏和魎佑剛出現就被雲墨給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的點了穴道,然後身影一閃就飄了進去。與此同時雲裔也閃了進去,什麼話也沒說,直接點了鳳含鶯的穴道將她給拉了出來。離恨宮隱藏在周圍的那些人也在同一時間出現,他無奈的道:“你們要是爲了你們的主子好,就先回避一下。這世上任何人都能傷害你們主子,就他不會。”
暗影們都面面相覷,全都看向坐在牀上的鳳君華和已經自然坐在牀邊的雲墨。
鳳君華已經從最初的驚惶失措恢復了平靜,下意識的要趕他走,然而他已經握住了她的手。她心中一震又一痛,酸澀在眼眶凝聚。
“青鸞。”
她別過眼,沙啞道:“你們先出去,別讓我爹他們知道。”
反正她受了刺激情緒過激也很正常,再加上有小鶯在,慕容於文他們不會進來的。
“是。”
所有人都無聲退下。雲裔解了鳳含鶯的穴道拉着她飄了出去,隨手也解了魅顏二人的穴道,風聲一過,門也被關上了。
屋內,雲墨專注的看着鳳君華。
鳳君華低着頭,努力剋制自己的情緒。
“你來做什麼?”
雲墨抿着脣,忽然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她一驚,有一霎的貪戀和沉淪,隨即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立即要去推他。
他卻緊緊的抱着她,“就算是兄妹,也沒規定哥哥不許擁抱自己的妹妹吧?”
她一僵,只覺得疼痛已然沒入骨髓,連呼吸都是痛的。
“不可以…”她無力的搖頭,“結束吧,不可以這樣繼續下去了…子…”她下意識要喚他的字,然而剛出口又頓了頓,心口蔓延的疼痛一直到喉嚨,讓她不得不將那個‘歸’字給嚥了下去。
“雲墨,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不可以的…”
“你叫我什麼?”
他微微鬆開她,一隻手挑起她精緻的下巴,看着她被淚水模糊的眼睛,心卻更痛了。
“不許這樣叫我。”
她搖頭,淚水根本就止不住,一顆顆落到他手上,灼燙進他的心,燙得他渾身血液肌膚都在痛。
“青鸞。”他憐惜的喚着她,忍不住湊過去,想要吻幹她臉頰上的淚水。
她嚇得慌忙後退,“不,不要…”
她滿面的驚恐和痛楚,“不可以,我們是兄妹,是兄妹,你不可以這樣…”
“爲什麼不可以?”雲墨緊緊的抓着她的雙肩,眼神堅決而執着。“僅僅只是因爲我們是兄妹,你就不讓我碰你了嗎?”他緩緩靠近她,額頭抵着她的額頭,聲音溫柔如醉。
“你忘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了麼?我抱過你,吻過你,還…”
“不要說了,不要再說了…”她想去推他,然而力氣沒有他大,只得偏過頭去,“那是錯誤,是錯誤,對,是錯的,我要忘記,你也要忘…”
他眼神裡升起幾分怒意,驀然緊緊的將她抱住。
“你能忘得掉?”他雙手環着她的腰,手背上被她驀然滴落的淚珠燙得一顫,聲音也軟了下來。“青鸞,你在自欺欺人。”
鳳君華咬緊脣瓣,不說話。
雲墨將頭埋入她頸側中,汲取着她身上的溫暖。
“你剛剛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她又顫了顫,面色有些白,卻也沒否認。
“爲什麼不肯坦然面對我?”他一口咬在她的耳垂上,她又渾身一震,下意識想躲,下一刻又想起他們之間最初的肌膚相親,便是那次在馬車中,也如這般情景。彼時她心如止水,對他的觸碰只覺得排斥和厭惡。而此刻,卻是天翻地別的微喜情動以及痛不欲生的禁忌。
“別這樣…”
她躲過他的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們是兄妹,這是不爭的事實。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不可以…”
“我不在乎。”
他扳過她的臉,“青鸞,我不在乎你我是不是兄妹。我說過,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逃。”
她又在顫抖,而後近乎瘋狂的推開他,低吼道:“那你要我怎麼辦?我是你的妹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你還想錯到什麼時候?你早知道真相…”
她閉了閉眼,淚水又從眼眶落下,聲音也變得嘶啞而痛苦。
“你早就知道,卻沒有告訴我。雲墨,真正想逼死我的人是你,不是我爹,也不是你父皇,是你。”
誅心之語,莫過如此。
雲墨被她推開,卻依舊坐在牀邊,此刻看着她痛苦的指責,他卻無法辯駁。
是,他是隱瞞了她真相。她多次詢問,他卻沒有告知,只因他的私心。
“你走吧。”
鳳君華又撇過頭,深吸一口氣。
“我不怪你,我也不恨你。可是我卻不能繼續跟你糾纏下去,就像易水雲從前說的那樣。上天不許,人倫不許,道德不許…”
她顫抖着,努力壓抑心頭兇猛踊躍的痛楚,一字一句說道:“我、心、不、許!”
最後四個字,讓雲墨臉色悠然一白。
她看不見,她慶幸她此刻看不見。她甚至巴不得這一輩子都不要恢復視覺,這樣她就不會因多看他一眼便再痛一分。
他自私,她何嘗又寬容過?
不,應該說。這世上她可以對任何人寬容,就獨獨對他殘忍。因爲她潛意識裡知道,無論她怎樣傷他,他都會包容她的一切。那麼多年,那麼久,那些像蠶絲般纏繞的情絲,當初以爲只是風過無痕。如今想來,卻寸寸入血,刻骨銘心。
“雲墨,你放過我吧。”
她這樣說着,“就算你不在意,可我不能不在乎。我不能讓我爹和我娘跟着我一起被世人唾罵,不可以。我娘…她半生悽苦,被自己所愛的男人傷害,又有了我這個不孝女來傷她的心。如今她死了,我不能讓她死後還不得安寧。所以,你放手吧,你就成全我下半輩子…下半輩子做一個孝順女兒吧。”
他僵硬的坐着,看着她眼眶不停落下淚水。那是火,是冰,一起竄進他的心,讓他的心在冰火兩重天煎熬折磨着得不到救贖。而她的一字一句,便是那一把解脫的利劍,將他殘破不堪的心割裂成碎片。
焚心裂骨,不過如此。
我成全你,又有誰來成全我這十二年來的相思之情?
青鸞,你好殘忍。
這便是你給我的懲罰嗎?因爲我自私的欺騙了你。
對不對?
他不說話,但她卻能感受到他沒離開。
沉默,在他們之間開始蔓延,像一隻無形的手,勒住了他們的呼吸。
良久,他才低低的開口。
“如果,我們不是兄妹呢?”
她似受驚一般,瞪大眼睛看着他。面色剎那的閃過希冀,而後又是無盡的痛楚。
“你還想騙我…”她搖頭,“我剛纔做了個夢…”她聲音很輕也很淺,“我夢到了我娘,她說…我不是爹的親生女兒…”
雲墨臉色又白了一分,“青鸞。”
他伸出手指,溫柔的擦乾她臉上的淚痕,這次她沒有躲開。
“我們之間那麼多美好的回憶,難道就比不過‘兄妹’這兩個字麼?”他又重新抱着她,緊緊的,似乎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般。
“我忘不掉。十二年相思入骨,如何忘記?我也不想忘。不如你將我剔骨放血,削肉剜心吧,也好過你與我擦肩而過,投入他人懷抱。”他湊近她耳邊低語,“你明明是愛我的,不是嗎?你怎麼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將我趕走?怎麼可以?”
他的脣落在她頸側,一點點親吻着她的肌膚。她渾身僵硬,想要躲,他卻牢牢的禁錮着她不讓她動彈半分。
“雲墨…”
她無力而痛楚的低喚,“不可以,不可以…”
“離恨宮的人就在外面,你只要喚一聲他們就會進來。”他依舊親吻着他的耳根頸側,語氣低柔呼吸灼熱,一字一字說得朦朧而清晰,透着刻骨的纏綿悱惻。
她又是一僵,卻沒有真的喚魅顏他們進來。
她無法抗拒他,他知道,所以才那麼肆無忌憚。
她閉了閉眼,也不再反抗。他繼續親吻着,手指順着她的身體曲線慢慢向上,將她肩頭的衣服褪了下來,然後又用自己的脣舌一寸寸的膜拜,帶給她熟悉的顫慄和心悸。
“不…”
她顫抖着拒絕,眼淚簌簌落下。
“爲什麼不?”
他乾脆將她搬過來,讓她與他面對着面,他的脣卻沒有離開過她半分。
“青鸞,知不知道我現在只後悔一件事。”
她眼中淚花閃爍,咬脣不語。
他手指靈巧的翻動,將她身上那件絲質的裡衣完全脫了下來,然後直接將她壓倒在牀上。她恍然驚醒,嘶啞而驚恐的叫。
“不…”
他已經傾身堵住了她的脣,雙手將她緊緊的禁錮在自己灼熱的胸膛中。
“不要…”
脣齒纏綿,她不斷害怕的搖頭拒絕。
“不…”
他碾過她脣內每一寸地方,然後在她脣上狠狠一咬,直到咬出了血跡才放開了她。
擡頭對上她淚眼朦朧的臉,放在她腰間的一隻手落在她臉上,輕柔的將她臉上的淚水擦乾。
“我後悔…那麼多機會,我都沒有要了你…”
她渾身一顫,想起在慕容府那幾天日夜耳鬢廝磨,他始終沒有真正得到她。彼時她心中疑惑,只以爲他想給她一個美好的洞房花燭之夜。如今方纔明白,他是不希望等有一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後更加痛不欲生。
那時她對他迷情,只想要好好補償他。如果他想要,她可以毫不猶豫的將自己的身體給他。然而他沒有,他雖然隱瞞了她的身世,卻也沒有趁機佔有她。
她不知道心中是何滋味,或許所有的情感都被那無邊無際的痛楚給淹沒了。
這麼痛,她卻還沒有到麻木的地步。
爲什麼呢?
爲什麼不乾脆讓她痛死算了?爲什麼還要這麼折磨她,也折磨他?
既然註定他們不能在一起,又爲何要讓他們相愛?
爲何上天這麼殘忍?
“不可以…”她呢喃着,似乎只會說這一句話了。
他定定的看着她,終是無奈苦笑,然後翻身躺在她身邊。
“青鸞。”他說,“別怕。”
他在她耳邊安慰,“我不會傷害你的。”
她還是在顫抖,即便是在他懷裡,她渾身都是冰冷的。
“不要…”
她還在喃喃自語,眼淚一滴滴落下。
“不可以…”
“青鸞。”他痛悔,剛纔不該嚇她的。“別怕。”
他將她抱的更緊,在她耳邊近乎呢喃的說着。
“我要拿你怎麼辦纔好?”他靜默了一瞬,才低低而堅定道:“這世上,如果有一種情感凌駕在道德和倫理之上。那麼,我願意去嘗試。如果沒有,我願意去打破世俗禮教。只爲和你相擁!”
她驚得瞪大了眼睛,隨即又顫抖着搖頭。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
這世上一切情感在道德人倫的天平和束縛下,都會變得不堪一擊。
“青鸞。”
他按住她的雙肩,“你都可以不怕世人的言論指責,爲何又不敢接受我?承認愛我,有那麼難嗎?”
她流着淚,用盡全身力氣的說。
“因爲愛你…會生不如死。”
他渾身一震,隨即悽然道:“我等得了這歲月煎熬,捱得過這相思漫長,覆得了命運森涼,也跨得過道德枷鎖。卻渡不過,你無情的目光和決然的背影。”
“青鸞,你果然對我夠狠。”
他坐起來,不再看她。轉身的時候卻道:“青鸞,我不放手,無論發生什麼事,我也不允許你逃。”他微微側頭,陽光從窗扉斜灑進來,照得他容顏如玉如雪。
“如果…”
他頓了頓,還是轉過身來,走進她,然後俯身凝視着她,手指從她的眉眼劃過鼻脣,眼神寸寸溫柔入骨。
“如果你害怕,我帶你走。我們離開這裡,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只有我們兩個人,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分開我們,我們會很幸福會很快樂,你說好不好?”
她目光越睜越大,他在說什麼?他在說什麼?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青鸞,我很清醒。”彷彿看清她心中的想法,他一字一句道:“從十二年前,我一直,都很清醒。清醒的知道自己要什麼,清醒的知道自己做的每一個決定。我很確定,我要你,只要你。”
鳳君華手指在顫抖,嘴脣在顫抖,她幾乎說不出話來。有那麼一刻,她都懷疑自己會被他的溫柔說服了,然而下一刻,理智又重歸腦海。她痛苦而悲切的搖頭,喃喃着:“不可以,不可以…”
“沒什麼不可以。”
他已經站了起來,神情漠然而堅定。
“只要我想做,這世上就沒有不可能的事。”他轉身,眼神剎那深沉而遙遠。“何況,我不信你是我的親妹妹。我會將事情調查清楚,在此之前,我不許你離開。你該知道,我說得出就做得到。這裡是東越,我不讓你走,你便走不了。”
是的。這裡是他的地盤,他不讓她走,她就走不了。
鳳君華絕望的閉上眼,“何苦…”
他沒接話,只是低低道:“你好好休息,我過兩天再來看你。”
他走了出去。
之前雲裔將鳳含鶯拉出來後就直接帶着她飛上了屋頂,以雲裔的功力,自然是將下面雲墨和鳳君華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只是身邊這個小女人心情不好,他還得安慰,也聽得不是十分仔細,有一點他倒是可以確定,雲墨是不會放手的。
他嘆息一聲,看着眼眶紅紅的鳳含鶯,想着這女人平時張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這個時候卻哭得跟個淚人似的,倒叫人看着心疼。
“待會兒好好跟你姐說說。”想了想他又道:“我可告訴你,別攛掇着你姐離開,雲墨是不會放她走的。”
“爲什麼?”鳳含鶯瞪着他,“你們男人就是自私,我姐都這樣了,雲墨還不放過她,他到底想做什麼?”
“他還能對你姐做什麼?大不了就是娶她唄。”
鳳含鶯就着他的耳朵狠狠一揪,痛得他哇哇大叫。
“輕點輕點,你要謀殺親夫啊?”
“去你的。”鳳含鶯一腳踢過去,“誰要嫁給你了?”
雲裔哼哼兩聲,“你不嫁給我,你還想嫁給誰?明月澈那小子?”
說起明月澈,他臉色不大好,顯然還在記仇之前鳳含鶯爲了明月澈不理他的仇。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鳳含鶯不想跟他扯這些陳年舊事,面色仍舊十分傷心。“你讓我勸我姐,我看你纔要好好勸勸雲墨。事情都這樣了,他還想如何?他是太子,是天下人眼中的英雄,是神話。就算他稍微性差踏錯,但有二十多年的光環在,世人也不會指責他,反倒是會罵我姐紅顏禍水不知廉恥勾引自己親哥哥。她原本就背了那麼多罵名,現在加上這一條,那不更加雪上加霜嘛?你們個個都讓我姐別走,那你們想過她沒有?出了這種事兒,你們個個都知道真相,就我姐一個人被矇在鼓裡,最後才知道。她現在都快瘋了…”
“停。”
雲裔打斷她,好言好語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看到你姐痛苦,你也不想想,雲墨比她好不到哪兒去。你想想,雲墨早就知道這件事,還不能說,你以爲他憋在心裡就不難受了?他欺騙你姐他比任何人都痛苦。”
鳳含鶯仍舊氣呼呼的瞪着他,“那他也不該騙我姐。你看把我姐都折磨成什麼樣了?簡直就是行屍走肉嘛。”
說到這裡,她又開始心酸起來。
雲裔見她又要落淚,趕緊道:“小鶯,你得換個思維想問題。”
鳳含鶯抽噎着,美麗的桃花眼直勾勾的瞪着他,恨不得從他身上鑽出兩個洞來。
雲裔十分無奈,想着他這個流浪花叢的風流才子,什麼時候成了月老了?這不是存心給自己找事兒做嗎?
“你想想啊,那時候你姐剛恢復記憶,多痛苦啊。如果雲墨將這事兒告訴她,她早就受不了了。到時候她歷情劫的時候,誰來喚醒她?指不定她就心死絕望就此沉睡化成一灘血水了,哪裡還有命在?”
鳳含鶯想想也是這個道理,但她心裡還是憋悶。
“就算你說得有道理,那雲墨至少也該離我姐遠一點吧?”
雲裔哼了聲,“雲墨那麼喜歡你姐,恨不得天天把她帶在身邊才行,怎麼可能遠離你姐?況且那個時候你姐正沉浸在痛苦的回憶裡,雲墨要是在這時候離開她,她一樣得痛苦。”
鳳含鶯抿了抿脣,不甘心道:“喜歡我姐的人可不止他一個,顏諾對我姐多好啊,我姐要是跟他在一起,也一定會很幸福的。”
雲裔毫不留情的打斷她的幻想,“那你姐喜歡他嗎?”
鳳含鶯不服氣的反駁,“現在不喜歡,說不定以後就喜歡了呢?這種事兒誰說得清呢?我姐以前不是還很討厭雲墨嗎?不就因爲雲墨那個黑心的成天算計着不讓我姐離開然後他近水樓臺先得月才把我姐追到手了嗎?他不就仗着救了我姐嘛,他不就看穿了我姐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嗎?不然我姐纔不會理他。”
她越說越有理,“這世界上好男人那麼多,比起雲墨時時欺騙隱瞞,還不如顏諾對我姐來得真誠。再說了…”
她聲音漸漸低了下去,“再不濟,還有沐輕寒啊,他對我姐可…”
雲裔連忙捂住她的嘴,低聲道:“你小聲點,要是讓你姐知道了,她更難受。”
鳳含鶯一把拍開他的手,有些鬱悶也有些慶幸。
“我姐什麼都好,就是情商太低了。”只要是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沐輕寒對鳳君華絕對不止兄妹之情,也就鳳君華還茫然的不知所謂。
“幸虧她情商低。”雲裔則是漫不經心道:“不然雲墨得費多少心思給你姐剪那些爛桃花啊?”見鳳含鶯臉色又不太好,他很有眼色的打住這個話題,“而且你想想啊,你姐歷情劫醒過來後就失明瞭,藉着又喪失了五識,手腳也殘廢了。你可是親眼看見的,那時候你姐就依賴雲墨一個人,連你都不能近身,旁人有什麼辦法?難道讓雲墨對你姐置之不理,放任她自生自滅?到那時你恐怕更要將他罵的狗血淋頭恨不得一劍殺了他了。”
鳳含鶯說不出話來了,雲裔說得很對。鳳君華喪失五識的時候,就依賴雲墨,那是一個人在絕望害怕的時候潛意識的反應。如果雲墨在那個時候還棄鳳君華不顧,估計早就有人看不過眼了。
這些都是次要的,其實最重要的,雲裔也就想說明一個問題。
鳳君華,早就對雲墨情根深種而毫不自知。雲墨就是知道鳳君華如果知道了這件事情定然受不了打擊,所以在慕容於文幾次想要告訴鳳君華真相的時候纔會及時阻止。他這是在保護鳳君華,一直等着她痊癒。只是沒想到鳳君華卻突然去找雲墨,也就聽見了他和雲皇的那一番對話。
只能說,天意弄人了。
“就算你說得有道理。”鳳含鶯咬脣,“那現在怎麼辦?我姐可是雲墨的親妹妹啊,這不是什麼徒有虛名的師叔侄,而是親妹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有血緣關係的親妹妹。你那天在皇宮可是看到了我姐有多痛苦了,而且剛纔你也聽見了吧。我姐都那樣了,還在爲雲墨着想了。”
她想起這事兒就替鳳君華覺得委屈,“我姐都願意爲他終身不嫁了,雲墨還不知足,非得逼着我姐跟他一起*不可,他這不是要把我姐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嘛?走?他們能走哪兒去?他可是東越唯一的太子,你那個皇伯伯能允許他離開?到時候說不定就遷怒在我姐身上了。”
她越說臉色越不好,“我可是知道,當皇帝的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自私自利唯我獨尊,總是想着你們天家的顏面和威嚴,爲此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南陵那個明若玦不就是這樣生生逼死了我姐的娘,還逼得我姐一個人流落異世那麼多年。雖然東越是沒那麼多妃子皇子,但當帝王的都一個樣。反正他又沒養過我姐,能對我姐有多少親情?出了這事兒,在雲墨和我姐之間,他肯定是選擇保住他那個寶貝的兒子啊。你說雲墨如果真的一意孤行,你那個皇伯伯能答應?最好的辦法,就是乾脆殺了我姐對不對?只要我姐死了,再過個幾年,雲墨也就忘記我姐了,然後再娶個太子妃,或者再娶一大堆側妃小妾什麼的,早就把我姐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說到後面,她十分氣憤。
“你們男人成就你們的帝王大業,我姐就成了那個無辜的紅顏薄命。我靠,這就是你們所謂的什麼深情什麼放不下?”
她忍不住爆粗口,又掐了雲裔一把。
“我告訴你,雲墨要是連累我姐招來殺身之禍,姑奶奶我不會放過他的。”
雲裔被她掐的生疼,苦着臉道:“我說小鶯,他們倆的事兒你用不着遷怒於我吧?再說了,你說的那種情況根本不會發生。千姨是東越的功臣,是皇嬸的好姐妹,皇伯伯也不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如今知道年輕的時候辜負了千姨,而且又虧欠了你姐十九年,如今肯定是要接回宮中好生補償。要不是雲墨攔着,皇伯伯早就一召聖旨下來封你姐爲公主了。還有啊,就算退一萬步說,你姐對雲墨影響太大了,皇伯伯頂多就是把她給嫁出去。但如今看來,你姐是要爲雲墨守貞了。那麼最大的可能就是,皇伯伯會將她送走。”
他嘆息一聲,“這還跟你姐的想法不謀而合。”
鳳含鶯眼珠子閃動,顯然在打着什麼主意。
雲裔一眼撇過去,立即哼了聲。
“我告訴你,別想那些有的沒的。東越是雲墨的天下,就算皇伯伯要將你姐送走,沒過雲墨那關,也是不行的。”
鳳含鶯眯了眯眼,語氣有些危險道:“你要幫着雲墨助紂爲虐?”
雲裔心虛的乾咳一聲,“我只是覺得,不應該就這樣判了雲墨死刑。”
鳳含鶯臉色又沉了下來,他立即又解釋道:“你也看見了,如今不止是你姐離不開雲墨,雲墨更是早就離不開你姐了,他們倆愛得個死去活來的,怎麼可能分開?你確定你姐離開雲墨了就會開心而不是更痛苦?你眼睜睜看着你姐愛而不得生不如死?”
“我只知道。”
鳳含鶯神色慢慢冷靜了下來,“如果雲墨繼續糾纏我姐,遲早會逼死她的。”
雲裔一噎。
鳳含鶯看着遠方雲霧下朦朧起伏的山巒疊嶂,“或許你說得對,我姐對雲墨情根深種不可自拔。但他們這種戀情是不被世人所認可的,別說其他人,首先我姐自己就不可能接受。”她又嘆息一聲,無可奈何道:“要是換了其他的還好,這是兄妹啊,兄妹啊,那是禁忌啊,我姐接受得了纔怪。”
她又苦悶的低頭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又歪頭看向雲裔。
“不過話說回來,我倒是還真挺佩服雲墨的。知道和我姐是親兄妹還能那麼淡定當做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還在我姐養父的眼皮子底下公然我和姐那麼親密。我不知道該說是他太癡情還是膽子太大,能視世俗禮法於無物。他的思想太前衛太開放了,連我這個來自未來的人都不得不佩服。”
說起這個她還真是挺欣賞雲墨的,只可惜這種事兒不是欣賞讚嘆就能否認他們兄妹的事實。
“我覺得…”她目光飄渺的盯着一個點,恍惚道:“還是讓我姐忘記他比較好。忘記…我姐身上不是有忘情丹嗎?讓我姐吞下忘情丹,忘記雲墨,也就不會痛苦了。也不會再說什麼要爲雲墨守貞的傻話了…”
“嗯?你說什麼?”雲裔正因她說來自未來的那句話而心緒複雜沉悶,冷不防聽到忘情丹三個字,臉色立即變了。
“你姐要吃忘情丹?”
鳳含鶯被他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一跳,反應過來後就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那麼大聲幹嘛?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雲裔卻顧不得那麼多了,抓住她的手腕道:“你剛纔說那話是什麼意思?”
很少見到他臉色如此凝重,鳳含鶯眼神閃了閃,鎮定的抽出自己的手,雲淡風輕道:“難道你不覺得讓我姐忘記雲墨纔是最好的麼?”說到這裡她又嘆息一聲,“爲什麼這世上只有一顆忘情丹呢?如果有兩顆該多好?那樣的話乾脆讓他倆一人服一顆忘記彼此就好了。到時候沒有了那些捨不得放不下,也沒有什麼執着糾纏了。我姐找個好男人嫁了,雲墨以後登基了也娶個皇后,再擴充三千後宮。江山也有了,美人也有了,什麼都不缺了,和我姐就相親相愛做一對親兄妹,多好啊…”
“這種想法你還是爛死在肚子裡吧。”雲裔毫不客氣的打斷她的幻想,“別說這世界上沒有兩顆忘情丹,就算是有,你確定雲墨會吃?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忘掉你姐。你忘了玉無垠了?”
鳳含鶯啞然。
玉無垠寧死都不願服下忘情丹忘記鳳君華,雲墨對鳳君華的感情絕對不比玉無垠少,又怎麼可能會服下忘情丹?
“更何況,你別忘了,雲墨可是神醫,誰能讓他服下忘情丹?那完全就是天方夜譚。而且…”他眯了眯眼,“那天發生那麼多事,你姐暈迷過去了,你確定那顆忘情丹還在她…”
還未說完就聽見下方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
“別說了,雲墨出來了,走吧。”
他一把攬過鳳含鶯的腰,飛身而下。
雲墨剛出了門,擡頭看見兩人,鳳含鶯臉色不大好,哼了聲,推開雲裔就走了進去。
雲裔摸了摸鼻子,心想女人果然變臉比變天還快。又瞥了眼雲墨,“你打算怎麼做?”
雲墨沒理他,慢悠悠的離開了。
雲裔聳了聳肩,跟了上去,忽然想起雲依這兩天似乎太過沉默。哎,都是被明月軒給害得。看來還是得跟父王商量一下,儘早讓依依和永昌侯世子完婚才行。
……
鳳含鶯走進去的時候就看見鳳君華躺在牀上,眼神有些空洞。自從她失明以後,眼睛就毫無色彩。
“姐。”
她走過去,鳳君華已經將自己的衣服拉了起來,聽到聲音也沒多大的反應。
“他走了嗎?”
“嗯。”
鳳含鶯走過去,欲言又止。
“姐…”
鳳君華閉上眼睛,“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鳳含鶯張了張嘴,終究只說道:“那好,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吧,如果有事的話就叫我。”她三步一回頭的走了出去。
鳳君華還是呆呆的躺着,然後閉眼,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如此情深,奈何緣淺?
==
雲墨離開後就直接進了宮去看皇后。皇后還躺在牀上,形容憔悴而蒼白,眼窩深陷,整個人消瘦得如同皮包骨,也沒了精神氣,不停的咳嗽着,彷彿要咳斷了氣似的。
雲皇坐在一邊,幾次擡頭,終究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
這時候,有宮人稟報雲墨來了,他揮了揮手。
腳步聲輕輕靠近,雲墨從容的走了進來。
“父皇。”
雲皇擡頭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定然去看了鳳君華,有心詢問,但又想起了皇后,終是什麼都沒有問出聲。
“坐吧。”
“墨兒…”
皇后原本暗淡的眼神在看到雲墨的時候亮了亮,對他招了招手,“過來。”
雲墨走過去,“母后。”
他眼底閃爍出一抹痛色,做了下來,正準備去給她把脈,皇后卻已經拉過了他的手,蒼白的面容上泛起了慈愛之色。
“孩子,我沒事,你坐着,陪母后說說話。”
雲墨點點頭。
“好。”
雲皇坐在不遠處,瞧着這母慈子孝的一幕,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一瞬間他想起雲墨的生母雪裳,又想起離開的莫千影,腦海中最後閃過的那張臉還是皇后。他的結髮妻子,陪着他風風雨雨走過了二十多年的女人。他們在戰場定情,娶她的時候他便發誓此生不負她,儘管那時候有一個雪裳。
夫妻二十多年,他愛她也尊重她,她也是個知理寬容的女子,他的後宮甘願爲她空無。
他知道虧負雪裳,也虧欠了雲墨這個唯一的兒子。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沒想到會發生那個意外。當年他曾派人尋找千影,可他也同時知道那個女主的本事。如果她刻意躲着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找到她的。這麼多年他總是彷徨不安,那一夜雖然酒醉,但他還記得那宮殿是東越佔領前朝宮殿後千影暫時住的地方。
千影生性喜靜,又獨來獨往慣了,不喜歡有人伺候,況且那天正好是東越建國之日,賓客已經散盡,他想着幾年的努力終於推翻了前朝,心中滋味難言,又想起了死去的父王,便想一個人走一走。哪知走到半路酒勁發作,居然連闖入了千影的宮殿都不知道。
偏偏事情就那麼巧,千影是東越建國重臣,他早就想好了要封她爲開國女王。只不過在攻下前朝後沒多久,她就突然有事離開了,他只得將對她的冊封延後。
誰也沒想到,她竟然在那個時候不聲不響的回來了。
大錯,就此鑄成。
“墨兒。”
皇后拉着雲墨的手,眼神裡有嘆息也有憐愛。
“那孩子如何了?”
這句話立即將沉浸在回憶之中的雲皇給拉了回來,他擡頭,複雜而歉疚的看着皇后。
雲墨倒還淡定,“她已經醒過來了。”
“那就好。”皇后鬆了口氣,又咳嗽幾聲,道:“孩子,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擡頭看了眼滿臉愧疚的雲皇,心中也不由得有些酸澀。她也是現在才知道,她深愛的丈夫,和她的好姐妹,竟然會有一個私生女。說一點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只是那已經是二十年前的事了,況且上一輩的恩怨和下一輩無關。只是看着雲墨,她覺得心疼。
雖然這孩子不是她親生,但確實她一手帶大的,早已視如親子。他和他父皇一樣,都是個癡情種子,甚至比他父皇更甚。如今自己心愛的女人變成了親妹妹,他如何不痛?
“陛下,您也不用自責了。”她垂下眼睫,夫妻多年,她又如何不瞭解他?
“當年的事,也不能全怪您。只是我不知道,千影她…”
說不清心底對那女子是何種心情,怨嗎?如果在二十年前她知道這件事,大抵會憤怒。但是如今,斯人已逝,又何必再去糾結往事不放呢?
“晴嵐。”雲皇搖着頭打斷她,“你不用安慰我了,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千影。如今,更害了墨兒和…”
那個名字他說不出口,那天看着雲墨對鳳君華那樣執着,他的確震怒,但現在平靜下來後他只覺得蒼涼。他能理解兒子如今的感受。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何況還是自己放在心裡那麼多年的女人?他如何能接受這樣近乎毀滅性的的事實?
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錯,連累了兒子和女兒。
雲墨一直沒說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雲皇有些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皇后擡眼看他,道:“陛下,依臣妾看,還是先不要將那孩子接進宮來爲好。”
雲皇一怔,倒沒有多想,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是那種心思狹隘的人,只是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爲何?”
皇后看了看雲墨,有些悵然道:“她如今定然是恨極了您,況且她和墨兒…”她頓了頓,整理了措辭,才道:“我是女人,我能理解她此刻的想法。她是您的女兒不錯,但您現在不能認她。至少,在她接受這個事實之前,您不能認她,更不能封她爲公主,也不能接她進宮,否則只會適得其反,她會瘋掉的。”
雲皇又黯然的低下頭。
“可是,她畢竟是皇家血脈,我已經對不起她娘,不能再…”
“父皇。”
雲墨此時突然打斷他,“您確定她就是您的女兒嗎?”
雲皇和皇后都是一愣,只當他是不能接受這個現實,嘆了口氣便道:“我已經仔細的問過她的養父了,那天晚上…”當着皇后的面,他終究是難以啓齒。便道:“他撞到了急急出宮的千影…離開後不過幾天,他就偶然又碰見了千影一次,擔心她出事,便悄悄跟蹤在身後。”
……
“我跟蹤了她一個月。”
慕容於文坐在牀邊,低低的對鳳君華講述,神情裡有懷念也有嘆息。
“她終於耐不住了,將我喚了出來。那時…”他看了鳳君華一眼,她沒說話,神情卻很認真。他剛纔說,那晚宮宴結束後,他也是在離宮的時候偶然看見她娘衣衫不整的急急逃出去。雖然只是一眼,他卻看見了那女子的容顏,恍如碧月瓊花,讓他一眼驚豔難忘。然而他沒忘記她那一刻的神態,雙頰緋紅眼神如水。透過淺淺月光,還能看見她額頭上晶瑩汗水一閃而過。
或許是因爲太過驚惶,武功高強的她竟然沒發現他的跟蹤。
“她問我爲何跟着她。”慕容於文笑了笑,想着當年對那女子一眼傾心從此心中再無他想。然而在那女子一臉淡然從容的詢問之時,他卻囧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爲好。正在他猶豫的時候,她卻突然捂着脣開始嘔吐。他嚇了一跳,當即顧不得男女之防的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關切的問:“姑娘,你沒事吧?”
她回頭,一雙秋水無痕的眸子就那樣望着他,似打量也似試探,而後對着他淺淺一笑。
一笑而百花綻放,一笑而讓他魂飛天外,呆呆的看着她。
“我懷孕了。”她很淡定的說,“你願不願意娶我?”
他驚得目瞪口呆,哆嗦了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姑…姑娘…”
“我叫莫千影。”她已久很淡定,“那天我從皇宮裡出來看見的那個人是你吧?你跟了我一個月,難道不是對我有其他想法?”她淺淺笑着,一雙寧靜的眸子洞若觀火,彷彿已經窺視了他心靈最深處的想法。
他臉色漲得通紅,像個毛頭小子般的支支吾吾,“我…我…”
她卻饒有興味兒的看着他,“你喜歡我。”
一句話雷得他再次怔住,幾乎忘記了言語。
“不用那麼看着我。”她揮了揮手,迎着清風,髮絲輕輕飄舞着,映照在滿天夕陽下,她的容顏更是恍若天女般絕美。
“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我還分得清。”她眼神如水般的一閃,似剎那間沉浸在遙遠的回憶裡,那一閃間便將一個人從出生到成長十幾年的歷程深刻描繪,再一霎消失,風過無痕,又是淺淺而疏離的微笑。
“你喜歡我,那你想娶我嗎?”她看着他,絲毫不覺得一個女人向一個男人求婚有什麼不妥,也不怕他將自己的秘密說出去。“我懷孕了,但我沒有嫁人,我又不想將這孩子打掉,所以這個孩子需要一個父親。如果你願意收留我,我會非常感激。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畢竟我未婚先孕,沒資格向你要求什麼。如果你不願意,就當我沒說。不過我也希望慕容將軍你,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
“我願意。”
他突然開口打斷她,語氣十分堅定。
她怔了怔。
他面色又開始有些不自然,卻還是繼續說道:“實不相瞞,在下早就對姑娘思慕已久,只是一直無緣得見,如今承蒙姑娘看得起,在下願意娶姑娘爲妻,定然一生不負。”
她爲他此刻堅定神情所震,突然便有些心虛起來。
“你不用如此。”她低着頭,輕聲道:“我只是想給我的孩子一個家,我也不需要你給我什麼正室的頭銜,將軍是三軍將領,身份高貴,豈能娶一個懷着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爲妻?這萬萬不可。千影別無所求,之所以尋求將軍幫忙,是因爲千影素聞將軍爲人正值寬厚,若願意收留我們孤兒寡母,定然不會苛待千影的孩子。千影不會忘恩負義敗了將軍名聲,只求一妾便好,將軍日後可以娶得溫柔嫺淑的女子爲妻,千影絕對不會插足破壞。”
古代的男子三妻四妾實屬平常,彼時她逃避各方尋找,需要一個安樂窩,也沒想那麼多。
他卻搖頭,“在下聽聞姑娘種種事蹟多年,姑娘以一女兒身上戰場殺敵,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實爲女中豪傑。如此女子,當爲世之奇。在下豈能委屈姑娘而做小?”
“可是…”
她撫摸着自己的腹部,神情複雜。
“姑娘不必擔心。”他知道她的憂慮,錚錚保證。“姑娘的孩子,我必定視如己出。”
她嘆息一聲,“我自然信得過將軍的爲人,所以才…”
“那好。”
他打斷她,主動的抓住了她的手。
“如此,姑娘就跟我回南陵,我們即日便成親。”
她吶吶的看着他,還未從他突然的親暱中回過神來,突然問道。
“你怎麼不問我,我腹中孩子的父親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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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兩天評論區有點失控啊,哎,好吧,我只能說,虐虐更健康。表打偶,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