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江帶領一干將士從魔淵出來,妖仔雖已伏誅,可誰的臉上都沒有勝利的喜悅,被漩渦吸走的不僅僅是兩位少年男女,還有伏良神令,象徵着神界尊嚴的聖潔寶物。
他回到石堡,孤鴻和一凡見一位領頭似的大叔走了進來,立即擁過去,齊聲道:“我的朋友呢?”
無江略微錯愕。身邊馬上有守衛上前解釋了他們的身份來歷。他“嗯”的一聲,若有所思,但看兩位少年,一位相貌英俊異常,雙目迥然有神,另一位也是相貌堂堂,一身正氣,再想到魔淵下的卓不魂,內心不禁稱奇。
“你是孤鴻?”他向左邊美貌少年道。
少年答道:“是!”
“那你一定是一凡了!”無江又向右邊少年道。
“是!”一凡應道,“還請這位前輩告知我們同伴的消息,他該不會······”說到這,他聲音竟有些顫抖。孤鴻沒有說話。
無江先請他們進石堡坐下,然後才道:“你們想知道卓不魂的消息,須得先告訴我你們與妖仔所有事情的經過。”
“妖仔?”孤鴻心裡一驚,“我們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他逼我的!”
無江笑了笑:“我只想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孰是孰非難道我還不會分嗎?”
孤鴻看了眼一凡,可一凡根本就不是個有主意的人。於是只好將他們如何在叢林裡碰上妖仔,如何糊里糊塗來到了神二區,如何目睹妖仔殺害傳信的守衛,卓不魂如何與妖仔談判,他們又如何得以脫離妖仔掌控等事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無江一邊聽一邊驚歎,心想你們居然能這麼輕巧地混進我佈防得“水泄不通”的禁地?他咳了一聲,忽然對孤鴻道:“在你看來,我把守的魔淵就是這樣來去自如的?”
孤鴻被這突如其來的拷問嚇到了,一下子慌了起來。一凡見狀,忙替他辯解道:“不是的,你親自把守時我們當然毫無機會,所有我們才趁你離開時想些詭計······”
“嗯。”無江盯着他們,一方面對他們魯莽又毫無紀律的行爲感到不悅,另一方面卻又由衷佩服他們的思慮縝密和計劃周全。
“所以這都是卓不魂的主意?”他問道。一凡點頭。孤鴻搶道:“混進來的方式,是我的主意!”
無江看着他們,又想到了魔淵最後那個漩渦,兩個小鬼還有命嗎?他忽然感到很爲難,他不是優柔寡斷的人,但此刻他確實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
他吐了口氣,道:“卓不魂是個不錯的小夥子,只是很遺憾,他失蹤了。”
“失蹤了!”孤鴻和一凡同時僵住了。
“什······麼叫失蹤了?”一凡驚訝地問。無江於是將魔淵下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他們。
孤鴻聽完後,呆了半晌,忽然問:“他們只是失蹤,並······並沒有死是吧?”
“但願如此。”無江道。
“除非親眼看見他屍體,否則我決不相信他死了!”一凡大叫道。
“也好,”無江道,“我也不喜歡做壞打算······”他頓了頓,想了一會兒,像是突然間做了某種決定,“這樣吧,你們陪我到文基城走一趟。重生守護神已經答應我了,說到時他會給我們一個解釋。”
聽到“文基城”三個字,兩位少年不一而同瞪大了眼。
“文······文基城!”一凡大聲叫道。
無江微微一笑,“這是守護神發出的邀請,你們既是卓不魂的朋友,我想把你們帶上他也不會怪罪!”
“去!我們一定去!”孤鴻回答說。
“好!”無江站了起來,“你們今天就在石堡休息一天,明天一早便隨我出發。”
石堡這晚,似乎過得異乎漫長。兩位少年的心境,真可謂五味雜陳。一方面他們十分擔心好友的安危,心頭閃過千萬種設想,要是卓不魂死了或者永遠回不來了,他們該怎麼辦?一方面他們又對即將要去文基城感到新鮮和激動,那座所有神民嚮往的最神聖之地,那環城的正義之光,神界世世代代的守護神駐地,那一個個傳奇誕生的地方······想到這些,他們就感覺自己好像故事裡的主人公一樣,正經歷着別人夢寐以求的大冒險!
翌日,晨露未乾。無江帶他們離開了石堡,離開了神二區,一路馬不停蹄向神界中央那座光芒四射的城堡奔去。孤鴻和一凡都只會神行不會御空,無江無奈,只好陪他們步行,一路上又在交談中對三位少年有了更進一步瞭解,尤其是他們推崇備至的卓不魂的年少事蹟,無江聽完更隱隱覺得他像謎一樣,充滿了未知的魅力。
第四日早晨,他們終於站在了文基城最外延的白色高牆下。
沒有什麼詞能形容兩位未見過世面的少年初次見到文基城的心情了。
文基城,神界乃至整個無限大地的最爲耀眼的傳說。如果說每一個夜空都會有一顆星星最引人注目、在光輝璀璨的羣星中最爲明亮的話,那文基城無疑是地上那顆最爲耀眼的星。因爲它身上的正義之光已閃耀了千萬年,絲毫不見褪色。遠遠望去,碩大的城堡令人息爲之窒,它高聳入雲,白得聖潔,白得叫人驚歎,白得容不下一絲瑕疵。城佔地千畝,由五根巨大白色巨型石柱支撐起整座城體,自高空望下,彷彿一隻按在大地上的巨型手掌。自然,它最引人注目,最令人稱頌的,當屬那三道環城而繞的白色光圈,它們是威震四方的“正義之光”。城的外沿屹立的三座環形高牆,牆高五丈,由內而外,一座圍着一座,組成了文基城第一條防線,突破了這條防線,就要面對“正義之光”。沒有一定本事的人,他是鬥不過正義之光的。它會壓迫人的神經,消耗人的元氣,挫敗人的傲氣,使井底之蛙在它面前低下頭來,虛僞小人現出形來。它存在的意義,是抵抗邪道外魔,懲罰不自量力。在這點上說,正義之光已超越了很多意義,成了很多人與物的試金石。它是神界的生命線,只要它的光芒還能一直延伸,神界就永不會倒!
“這······這就是正義之光!”一凡激動得渾身顫慄,連話也說不清。
“是啊,”無江微笑道,“跨過這三道光環,就到文基城大城門,就能見到守護神了!”
他們一直往前走,高牆大門早已敞開。他們眼前彷彿是一條光芒鋪就的無盡大道。孤鴻和一凡每向前一步,內心就激動一分,眼前除了一條淡灰色大道隱約可見外,其餘一切均被正義之光的光芒掩蓋住了。他們沐浴在這柔和的光輝中,接受天地間最正氣,最神聖的洗禮。
他們沿道直行,忘記了時間,忘記了空間,因爲腳下除了一條向後移動的道路外,周圍一切都似靜止。前方依舊看不到盡頭,但人與人的談笑聲已漸漸傳了過來。三人加快了腳步,前方光芒愈來愈淡,終於能看到一些景物了,景物由模糊漸漸清晰。再走兩步,光芒忽然消散,一座擡頭望不見頂的巨大城樓就這樣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兩個少年都睜大了眼,張大了嘴。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兩條大石柱之間大大敞開的古銅色厚門,門前站了好些人,都在談論着什麼,有的神情輕鬆,談笑風生,有的則一臉嚴肅的思考着。人羣中又數三人風采最盛,只因他們均身披白色長袍,袖口未遮住的手腕,都戴着一枚閃閃發光的令牌。
他們便是守護神,它們便是守護神令。
其中一位笑容開朗,神色輕鬆的守護神看見了無江,遠遠就衝他們招手,喊道:“喂!無江,全世界都在等你!”
無江尷尬的笑了笑,也衝喊話人揮了揮手,那人正是三日前,魔淵除魔的重生。
他走近大門,回頭招呼兩位少年,又轉過頭,對重生笑道:“沒辦法,帶了兩個小鬼,所以路上耽擱了,還望見諒啊!”
重生看了看他身後的少年,大聲道:“你們就是和卓不魂一起的那兩位小兄弟?上前來!”他笑着向他們招手。
石階上的兩人微微一怔,腿腳都不聽使喚的乖乖上前。
重生細細打量了他們一番,然後笑道:“不錯!”隨即轉身,面向大家道,“我請的人都來齊了,那就開門見山,今天請大家過來,是有件事要拜託大家!”人羣一些談話聲立馬靜了下來。
“魔淵的事大家都有所耳聞了。那一戰中,我們同時失去了兩位小神民和伏良神令。事出總有因,只是這次的因竟連我們這些神令主人也是未曾預料。古籍曾記載有‘神令忌相爭,爭則天轉地移,災將至。’這句話,只是鮮有人知道,所有才有魔淵那場意外。”
“什麼意外?”一凡忍不住問,他實在想知道卓不魂是生是死。
重生看着他,再看向所有人:“魔淵一戰中,伏良神令與重生神令一招相爭,激起禍端,正是那漩渦,將神令卓不魂風靈統統吸了進去。我回到文基城,徵求智者意見,用上所有神令,終於感應出了伏良神令的蹤跡!這就是我請大家來的目的!”他頓了頓,“因爲此刻伏良神令和那兩位神民,已流落到了魔界。”
此言一出,客人們均面面相覷,沉默不語。大家都知道那兩個字對他們來說意味着什麼,神魔自古不兩立。
“重生大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們到魔界把他們和神令帶回來嗎?”人羣中有一人問,說話人聲大如鍾,孤鴻一凡聽得熟悉,偷眼看去,都暗暗呼了口氣,那人不正是與他們在歡樂林有過一面之緣的,和生神一道的文生大漢?他們眼神偏移,果然又在文生身後找到了生神的身影。
“是的,文生兄弟!”重生說,“我確實有意組建一支十二人的搜救小組,前往魔界找回丟失的伏良神令,還有兩個無辜生命。只是此行太過兇險,時間太過緊迫,我也只好拜託在座各位,請大家千萬做好取捨,最大的困難不是魔界的敵人,而是伏良神令裡的伏良怨靈。欲帶回神令,須先將他降伏,務必做好最壞的打算!”
“我去吧!”無江立馬自薦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不能袖手旁觀。”衆人一陣聒噪,馬上又有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人自薦前去,片刻功夫,十二人的小隊便宣告組建完畢。
重生滿心歡喜地說:“謝謝諸位了!”
大家都笑了,身爲神界的子民,不在神界有危難時挺身而出,什麼時候挺身而出呢?
重生見孤鴻和一凡在旁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道:“別擔心!前輩們一定能將他們安全帶回。”他們點了點頭,但神色間似依舊有困惑,卻又不願說出來。
“諸位若準備好,那明天就出發了?”重生大聲道。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沒問題。
“好!請隨我們來!”三位守護神走在最前面,引他們進城。
“我們也去——”孤鴻一凡忽然齊聲喊了出來。
前面的人紛紛回頭看着他們,臉色顯得無比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