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掩妝,戒癮皇后 233 原來,他纔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
她已經跟她說得很清楚,讓她只是想辦法拖住大班的那些人即可,且不要讓大班的那些人識出她。--
她只需要時間。
這,現在,又是唱得哪出植?
這般一來,倒是很明確地告訴別人那個地方葬有人了,鳳府也定然會再尋別的地方給沈妍雪做墓地墮。
可是,霓靈不就暴‘露’了吧?
那剛剛的這一切努力都等於白費。
強自抑制住一顆“噗通噗通”跳得慌‘亂’的心跳,夜離也隨衆人的目光一起看向鳳影墨。
鳳影墨眼梢輕掠了她一記,示意那個大班的男人:“既然都已經到‘門’口了,自是應該請人家進來,雙方解釋一下才好。”
“是!”
男人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帶了一人進來。
夜離是背對着‘門’口的方向而站的,那一刻,竟有些不敢回頭看,當看到衆人的反應並不是她預料的那樣,才鼓起勇氣轉眸。
當走在男人身後的‘女’子入眼,夜離眸光一斂。
眉眼完全陌生,不是霓靈。
還好,不是霓靈。
那一瞬間,她聽到自己高懸的一顆心落入‘胸’腔的聲音。
不過,在下一瞬,卻又升騰起滿腔的疑‘惑’來。
不是霓靈,又會是誰?
明明她不認識此人,而此人明明是在幫她們。
難道是霓靈找的人?
可是,她又覺得不大可能。
因爲她跟霓靈是同時出發的,分道揚鑣,按照時辰和腳程,霓靈必須很趕,一刻都不能耽擱,才能在大班的人還未動土之前,趕上他們。
這樣緊急的時間,霓靈又能去哪裡找一個‘女’子來幫忙?
而且,方纔這個大班的男人說,他們去到山上墓地的時候,見到一個‘女’子正在那裡燒紙祭拜。
也就是這個‘女’子在大班的人到達山上之前,已經在那裡了。
這樣的時間,就更加不可能實現。
夜離想着,心中的疑‘惑’更甚。
‘女’子就是典型的農家小‘女’孩,不甚懂大富人家的規矩,也未去留意邊上的帝王太后等人,進來後,就有些‘激’動地跟鳳影墨講着,那塊墓地是她父母的,讓鳳影墨再擇別的地方。
夜離靜靜聽着,不動聲‘色’地觀察着每個人的表情。
鳳影墨面‘色’極淡。
陌千羽臉‘色’如常。
沈孟面‘露’不悅,眉心微凝。
太后一雙丹鳳眼中,神‘色’莫測。
夜離發現,自‘女’子進來到現在,太后就一直凝着‘女’子,諱莫如深。
選墓地,選在人家的墳包之上,本就是大忌。
既然下面埋有別人又豈能再葬於此?
只能再選。
“既是你父母,爲何不立碑?”
太后終於沉不住氣,開口相問了。
‘女’子顯然不知道她是誰,無知便也無懼,非常隨然地答道:“因爲窮啊,沒有銀子。不過,是打算明年清明立上一塊碑的。”
見太后凝着她,‘女’子不悅皺眉,“怎麼,你們不信?不信可以去問問我們村裡的人,他們也可以幫我作證,我的父母埋於那裡。”
“你住哪個村?”太后又問。
“齊山腳下的柳葉村啊。”‘女’子毫不遮掩,一臉坦然。
太后眸光微微一閃,便不再問了。
夜離知道,接下來太后肯定會‘私’下派人去查此人。
當然,她也同樣知道,既然敢這樣說出來,這個‘女’子就也肯定不懼人查。
心念電轉,一時間腦中有千百個念頭。
一直沉默、鮮少開口的帝王終於出了聲:“既然如此,那葬禮就且暫停下來。”
末了,又吩咐霍安,“你速速去通知欽天監,再擇墓地
、再選吉時、動作要快,吉時最好選在今日下午,畢竟……”
陌千羽瞟了瞟沈妍雪的棺木,話沒有說完。
大家都懂。
再放真的就要臭了。
‘迷’‘迷’糊糊,霓靈艱難地撐開眼瞼,入眼是青天白雲、蒼穹廣袤,飛鳥從頭頂掠過,留下輕淺的痕跡,微風輕輕拂過臉頰,有淡淡青草的香氣縈過鼻尖。
靜靜地躺在那裡,霓靈好一會兒沒有回過神。
渾渾噩噩地扭頭,沒有任何意識,男人熟悉的俊顏驀地躍入眼簾,就在她的臉側,不過方寸之間,她渾身一震,陡然翻身坐起。
張碩?
什麼情況?
怔怔看着躺在身側的男人,她懵了又懵。
頭痛得厲害。
她皺眉‘揉’了‘揉’額,仔細回想。
早上聽聞沈妍雪的墓地選在她們父母埋葬的地方,她就當即去丞相府找了她姐。
她姐讓她速速上齊山,想辦法拖住大班的人,而她姐自己則是趕去鳳府,想辦法讓鳳影墨他們改變決定。
然後,她就打馬趕來了齊山,山路難走,馬兒無法通行,她就將馬兒栓在了山下,徒步上山。
因爲每年要祭拜,這座山她跟她姐都熟,她們有一條又隱蔽又極近的捷徑。
可是,她剛入山徑不久,就聞到一股奇香,還沒反應過來,人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環顧四周,現在所處的位置的確是她暈過去的地方。
只是,邊上的這個男人是什麼意思?
他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
又怎麼會跟她一樣也暈了?
心中疑‘惑’,陡然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辦,暗叫一聲:“完了”,連忙從地上起來,拔‘腿’就走。
走了兩步想起躺在那裡的男人,又驀地腳步停住。
算了,還是不要叫醒他,否則她怎麼去做自己的事?
回頭瞟了一眼,準備無視,誰知竟猛地撞上男人漆黑的眸眼。
霓靈呼吸一窒。
他竟不知幾時已經醒了。
“怎麼?準備就這樣丟下我離開?”
男人起身坐起,聲音黯啞中隱隱透着那麼一絲絲受傷。
霓靈長睫顫了顫,不知該如何作答。
陡然想起一件事,腦中疑‘惑’的點就瞬間串連成線,見男人正‘欲’起身站起,她瞳孔一斂,快步上前,伸手在他肩胛處一點,他便僵坐在了那裡,然後,愕然睜大眼睛看着她。
“你……”
是,霓靈點了他的‘穴’道。
原因有二。
一,她真的沒有時間了,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現在還來不來得及,不想跟他廢話,也不能讓他知道。
另外一個原因,是她想起了瀟‘女’木的事。
今日之事過於蹊蹺,奇香來得突然,他也出現得突然,他擅醫擅毒,誰知道是不是又和那次瀟‘女’木的事一樣,是他對她用的香,然後爲了撇清自己的嫌疑,自己也假裝暈倒在邊上?
那一刻,她發現,對他,她竟已經沒有了一絲信任。
霓靈扭頭就走。
身後傳來張碩又急又沉的聲音:“夜靈,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快解了我的‘穴’道!”
霓靈沒有理他,腳步未停。
後果?
她冷笑。
“喂,你這個蠢‘女’人!你聽到沒有?”見她要走,張碩更加急了,咬牙切齒。
霓靈蹙了蹙眉,陡然身形一晃,腳下輕功移動,再次閃身到了男人面前。
與此同時,素指伸出對着男人一點。
張碩面‘色’一鬆,還以爲她是解他的‘穴’道,誰知道,隨着鎖骨上方一寸的地方驟然一重,他瞬間臉如紙
白。
這個‘女’人竟然……竟然還點了他的啞‘穴’!
張碩瞪着她,一對眼珠幾乎就要爆出眼眶。
霓靈也不想理會,轉身,快步離開。
雖然身子還在那奇香中沒有徹底恢復,霓靈還是拼盡全力提着輕功飛趕。
一路未見大班的人。
一直到七顆鬆的墓地處,都沒有看到一個人影。
而且,奇怪的是,地上有黃紙和冥幣燒後的灰燼,顯然,是有人來祭拜過。
難道因爲這個,大班的人覺得這下面定是葬了人,不敢挖,所以放棄了?
可是,這世上,除了她們姐妹二人,又有誰會來燒紙祭拜?
擡頭望了望太陽,已是正午,早已過了沈妍雪的出殯時辰。
心中滿是疑‘惑’,卻也暗自慶幸,至少父母的墓地沒有人動。
想着回去定然就會知曉答案,她沿原路返還。
張碩還在。
這點她也不震驚。
因爲自動解‘穴’的時辰還未到。
他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可是,當她走近,伸手準備解開他的‘穴’道的時候,卻被他的樣子震驚了。
大汗淋漓,那額頭上的汗珠都豆大一般,密密一層,還有臉,一張臉整個紅得發紫,就像是中了劇毒,且毒已攻心發作時的模樣。
霓靈大駭。
伸出去的手就僵在了半空中。
而此時,或許是感覺到有人前來,原本張碩是閉着眼睛的,陡然睜開,一雙眼瞳就像是被鮮血充滿,紅得嚇人,霓靈一顫,本能地後退了一步。
“張碩……你怎麼了?”
霓靈疑‘惑’地看着他,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纔想起‘穴’位還未解。
再次顫抖上前,連點兩下將他的定‘穴’和啞‘穴’相繼解開。
可手還未及收回,腕上就驟然一重,緊接着一股巨大的外力將她一裹,一陣天旋地轉,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張碩摜倒在草地上,高大的身軀傾軋過來。
啊!
霓靈大驚。
“你要做什麼?”
同時,快速伸手抵在他的‘胸’口。
可是,透衫而出的體溫灼得她的手一顫,她手肘一彎,男人的身子便壓了上來。
又驚又懼,霓靈再次推他。
可對方的身子就像是一座大山一般。
紋絲不動。
而且大手還開始扯她的衣服。
霓靈嚇得都要哭了,不停地喊他:“張碩,放開我,張碩……”
可男人就像是全然聽不到一般,動作越發急,越發粗.暴。
慌‘亂’地對上他的眼瞳,那裡面除了一片赤紅,彷彿下一刻就能滴出血來,其餘的,什麼都看不到,就連她的倒影,她都看不到。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過來。
他不正常。
他失了心智。
爲何會這樣?
方纔她離開的時候,他不是很好好的,怎麼就這麼點時間就變成了這樣?
來不及多想,她的衣袍已經被他扯開。
她拼命掙扎。
男人臉上一片血‘色’,眼中一片赤紅,額頭上大汗淋漓,還青筋直暴,原本俊美的五官此刻也微微扭曲,變得猙獰起來。
那一刻,霓靈想到了獸。
一顆心害怕到了極致,戰慄從心底深處,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真的哭了。
她開始求他。
“張碩,求求你,求求你不要這樣,求求你放過我……”
雖然她知道,他聽不到。
是嫌她太過聒噪,男人低吼,重重‘吻’住了她,將她所有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裡面。
她搖頭,哭着搖頭,想要擺脫他的鉗制,可是根本沒有用,他不僅加重的‘脣’齒的力量,更是一邊肆虐,一邊用自己的頭將她的頭壓抵在草叢之間。
她完全避不開。
男人‘吻’得急切瘋狂用力又粗暴,霓靈感覺到自己的‘脣’都要被他吸破壓碎。
事實也是這樣,凌厲的痛感從‘脣’瓣上襲來,甚至有血腥在兩人的口中瀰漫。
他依舊沒有放開她。
粗重的呼吸噴打在她的臉上。
布帛撕裂的聲音不時響起,尖銳、突兀,不知是她的,還是他的?
她哭着,喘息着......
身上一涼,最後一層遮擋也被他大力扯掉。
甚至沒有任何愛.撫,他就迫不及待地衝撞了進去。
巨大的痛感差點讓她昏死過去,她顫抖着,身子繃成了一張弦,視線一黑一明‘交’替中,她看到自己的衣袍被高高拋起,在空中跌宕。
最後委頓在地上,就像是飄零的落葉,也如她此刻的心。
那被踐踏在地上的心。
他不愛她。
他明明不愛她。
卻偏偏兩次這樣糾.纏在她的身體裡。
果然男人心和身是分開的嗎?
可就算身心分開,就算對她無愛,也不應該對她用瀟‘女’木吧?
那已經不僅僅是無愛了。
那是踐踏。
就是你捧着一顆真心送到他面前,他當着你的面,將那顆心摔在地上,然後,還嫌不夠,還要上去踩上幾腳的那種踐踏。
爲了給自己愛的人尋‘藥’,卻對愛自己的人下.‘藥’。
尋的是救命的‘藥’,下的是致病的‘藥’。
在他眼裡,她是什麼?
拼命睜大眼睛,卻怎麼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只看到他在她的身上起伏跌宕。
那裡很痛,完全被撕.裂的痛。
卻遠遠沒有‘胸’口的疼痛來得強烈。
她痛得幾乎要窒息。
她伸手,哭着攀上他的背。
張嘴,一口咬在他的頸脖上。
死死咬住。
她聽到他悶哼的聲音。
她拼盡全力,她咬到發抖。
他悶哼着、低吼着、呼吸粗重得就像是拉鋸一般。
他揚着頭,一下一下將她狠.狠貫穿……
當登上極致的頂峰,當渾身的炙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洶涌噴濺,他身子一頹,倒在她的身上,意識也在這一刻回到大腦。
臉上和眼中的血‘色’褪去,他怔怔擡起頭,就看到‘女’子一動不動躺在自己身下的草叢中,睜着空‘洞’的雙眼,面如如紙、淚痕斑斑的樣子。
張碩猛的意識到什麼,臉‘色’驟然大變,“噌”的一下從她的身上起來。
“我……我…….”
一邊扯過地上散落的破碎的衣袍往身上套,一邊慌‘亂’地語無倫次。
見‘女’子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失了靈魂的瓷娃娃,張碩的衣袍穿了一半停了下來。
“對……對不起……”
他顫抖地看着她,看着她原本瑩白光潔的肌膚上面密密麻麻都是被他侵.犯過的痕跡,他痛苦地皺着眉頭,依舊粗噶着呼吸,卻還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撿起她的衣袍,他開始給她穿衣服。
這是他第二次給她穿衣服。
那次在澗下,他給她排毒,他們兩人第一次的時候,事後也是他給她穿的衣服。
所不同的是,彼時,他的心情複雜糾結到了極致,甚至還絞着那麼一絲怒意,一絲不甘。
而此刻,他卻只剩下心疼和歉意。
他不知道,爲何會有這種轉變?
他只知道,他又傷害她了。
世事爲何總是這樣,他明明想處理好,卻反而偏偏更糟。
他今日跟她過來就是想要跟她道歉的。
爲瀟‘女’木對她的傷害的道歉,爲對她姐姐孩子的傷害的道歉,爲他的自‘私’道歉。
結果……
一邊小心翼翼地將衣服穿在她的身上,他一邊試圖解釋。
“在街上,我看到你打馬而過,行‘色’匆匆,不知發生了何事,便跟了過來……”
“後來,跟至這裡,發現她暈倒在地上,我剛蹲下身,想要將她扶起來,一陣奇香襲來,我也暈了過去……”
“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哦,還有……這種香裡面的成分,含有合歡草,因爲被其他‘迷’香的成分相剋,所以,其‘藥’力被改變了,可是,如果人的定‘穴’被點住,血脈逆流,就會沖淡其他‘迷’香的‘藥’效,反而將合歡草的‘藥’效催到最大化,所以,所以……”
“所以,你點我‘穴’的時候,我說後果很嚴重,讓你將我解開…….”
“……對不起……”
張碩見自己說了一大堆,對方一丁點反應都沒有,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雖然當時的自己意識全無,可是,從兩人衣袍的被撕程度來看,從她身上殘留的痕跡來看,他可以想象得出自己的粗暴。
他……
哎……
這是做的什麼事?
將最後一件衣袍替她穿好。
雖然每一件都或多或少有撕破的地方,但是所幸,整個穿起來,還算能蔽體。
他再穿自己未穿完的衣袍。
‘女’子忽然起身站起,看也未看他一眼,便默然轉身,緩緩往山下走。
張碩連忙三下兩下將衣服套上,拾步跟在後面。
當然,只是跟在後面。
一直到坐在去丞相府的馬車上,夜離還未徹底緩過神來。
今日之事真的是一‘波’三折,她的心也是跟着大起大落。
所幸,最後都有驚無險。
沈孟是打馬過來的,所以回去的時候走在她的前面。
等她到達丞相府的時候,剛剛回來不久的沈孟似是又要出‘門’。
兩人在大‘門’口打上了照面。
“妍雪她娘在等着你呢,希望你不要忘了自己來丞相府的目的和責任!”
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沈孟沒有給她好臉‘色’看。
夜離怔了怔。
見沈孟作勢就要拾級而下,夜離腦子一熱,陡然喊住了他:“沈相請留步!”
沈孟皺眉回頭,“還有事嗎?”
嫌惡不耐的表情毫不掩飾,似是多看她這個人一眼都覺得多餘。
夜離也不以爲意,彎‘脣’笑了笑,拾步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眼梢左右掠了掠,見無旁人在,她眸光輕凝,專注地望進沈孟的眼睛。
這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離地面對他,也是第一次,以一種別樣的心情看他。
“謝謝你!”
她輕聲開口。
沈孟眼‘波’微微一動,卻瞬間恢復如常,臉上噙着的表情依舊是對她極度厭惡的樣子。
一聲冷哼,他道:“謝我什麼?謝我沒有讓你如願以償地坐到正室的位子?”
冷嘲熱諷之意盡顯。
夜離卻依舊淺笑。
“雖然我不知道沈相爲何要幫我,但是,剛纔那句‘謝謝’我是真心的。”
夜離清晰地看到沈孟瞳孔微微一斂。
這一次,沈孟沒有出聲,反
而輕抿了‘脣’,看着她。
許久的沉默以後,眉心微微一皺,“我只是不想你們姐妹二人有事!太后已經明顯懷疑到你了,日後得格外小心纔是!”
沈孟的聲音很低,語速很快。
夜離卻是聽得清楚明白。
她渾身一震,愕然睜大眼睛。
他說什麼?
雖然知道今日是他幫了她,雖然早有心理準備,雖然也想了種種可能,可是,當這樣的話從他嘴裡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她還是震驚了。
說實在的,今日在鳳府,他說她攔棺要名分的舉措,是因爲昨夜跟他的口舌之爭的時候,她還以爲他又想潑盆髒水給她。
雖然,這盆髒水潑得好,非常適時地幫她解除了太后的懷疑。
但是,當時,她只是覺得事情有利有弊,潑髒水是他的用意,而幫她解了困是他沒有想到的事。
直到後面那個‘女’子的出現。
從‘女’子燒紙,到跟大班說,是自己的父母葬在那裡,到隨大班的男人一起來鳳府現場,親身作證了這一切,再到提到自己所住的村莊…….
對別人來說,可能覺得一切就真的如同那個單純‘女’子所言的那樣。
可只有她知道不是。
因爲她是當事人,她的父母纔是葬在那裡。
顯然,‘女’子的演技很高,顯然,這是一次有計劃的行動。
她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誰,會如此有計劃地幫她?
她不知道‘女’子是誰的人,受誰人所派?
直到最後‘女’子離開的時候,快速掠向沈孟的那一眼正巧讓她捕捉到了,她還看到,沈孟也非常快速地度了一個眼神給那個‘女’子。
‘女’子是沈孟的人。
她將事情一倒推,就更加肯定了這點。
潑髒水是表面,幫她脫太后之困,纔是關鍵。
可畢竟這些年對這個男人的認識,一直停留在自‘私’自利、‘奸’佞小人、小肚‘雞’腸、睚眥必報這樣的層面上。
毫不誇張地說,是她覺得這世上最壞,她最討厭、也最看不起的一個男人。
突然之間,他突然之間變成一個好人,讓她一時接受不過來的同時,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猜錯了。
所以,她纔想着試他一試。
故意跟他言謝,看他的反應。
沒想到,一切真的如她猜想的那樣。
他真的在幫她,有計劃地幫她,處心積慮地幫她。
爲何?
爲何這樣?
他爲何會幫她?
“沈相知道我是誰嗎?”
夜離再度開口相問。
既然知道那個地方葬着她的父母,既然知道太后已經懷疑到了她,她想,他,必定是知曉她真實身份的人。
果然。
沈孟點頭,“嗯”了一聲。
夜離再次震驚了。
一顆心更是早已滋味不明。
原來,他纔是藏得最深的那個人。
自‘私’自利、‘奸’佞小氣、衝動膚淺是他的保護‘色’。
有這些‘性’格缺點的保護,讓帝王陌千羽對他不設防,讓太后從不覺得他會是個威脅,讓百官同僚對他避之遙遙。
夜離深深地覺得,自己這些年都白活了。
一直以爲,眼睛會騙人,耳朵會騙人,只有心,不會騙人。
看人不能用眼,要用心;看事不能看表面,要看本質。
曾經以爲自己是個能用心看人和事的人,可這段時間接二連三的事情,讓她清楚地認識到,她,遠遠沒有達到那種境界。
前有巧黛。
那是她傾心相信的阿姐,是她真心相對的親人。
卻原來,也是欺騙她、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
,甚至差點害霓靈喪命。
今有沈孟。
曾是她最討厭、最痛恨、最瞧不起,甚至被她認爲是鍾家慘案最大嫌疑人的男人。
到頭來卻是全心幫她脫困的恩人。
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
對她來說,又是多麼可笑的諷刺。
她就是一個瞎子,睜眼瞎。
“此次沈相讓我到沈府來扮作沈姑娘,一部分原因,的確是爲了沈夫人的病,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沈相想保護我是嗎?”
夜離問出了第三個問題。
這個問題是她剛剛想到的。
沈孟沒有立即回答。
似是在猶豫要不要承認,或者在想該怎樣回答。
最終,也還是沒有正面回她。
“你腹中有了孩子,‘女’扮男裝的身份又曝光了,感覺身邊會有不少危險。”
雖沒有正面回答,她卻已然明白。
是的,他就是想要保護她。
的確,‘女’扮男裝的身份曝光,至少,太后不會放過她。
而且,孩子還小,前幾月最爲關鍵。
所以,他讓她呆在沈府,呆在這個安全的地方。
那一刻,夜離忽然想哭。
眼窩一熱,她強自‘逼’回了眼眶。
“沈相,我能問最後一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