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沒辦法疏導麼…。青翾坐在書案前,看着憑自己記住的川湖底的山石布圖,仔細思考着。
已經一週的時間了,七天,七天自己竟讓想不出辦法!青翾非常煩惱,自己擁有比她們更加完善的腦力開發,爲什麼自己也是這樣困惑呢?自從三天前自己畫下了圖,便一直沒有想出辦法。
或者,換一種想法?大禹治水之術恐怕在這裡沒有任何用武之地了,也不能立刻在下游移栽植被,河水的汛期一到,再多的植被一樣會被捲走……
如果這要是21世紀裡,大概就好處理了!青翾胡亂的瞎想着。如果是在現代,有這種問題的話,工程隊最先考慮的應該是水底爆破,將山石和地表岩層炸開,讓儲蓄的湖水先放幹,再開始湖底的修復工程,擴建成人工湖,或者人工河道。但是……放在如今這個社會並不發達的世界裡,這些想法都是不切實際的。
青翾嘆了一口氣,看着圖,皺着眉頭髮呆。
假設若干年後璜川河會成爲一個人工河道,那麼沿河的兩岸就會根據河道來運糧,至少交通會比較方便。若是人工河,那麼還要河道的上中下建設河堤。方便兩岸的灌溉和枯水期的蓄水……
青翾想着想着,就試着在一旁放着的璜川河干圖上畫上了三道橫線,假設爲河堤。
若是需要建設河堤,必須是要河水緩慢且平靜的水面上做工,從川湖開始是絕對不行的。湖底的緩坡太大…但如果從下游開始建設,將河水一點點的放幹,再安全的情況下,建設下游河堤直至與中游段平齊,再放中游的河水…如此一來,的確是能逐步將川湖裡的水放掉大半。
“河堤…”青翾繁複的將這個詞唸了又念,只因自己前世從未涉及土木建造和水利建設這方面,突然要着手這樣大的工程,實在有點拿不出手。
無奈,又找出一張空白的紙,幻想着,河堤建造應有的結構…僅僅是瞎蒙。
青翾漫無目的的考慮這河堤工程該如何建造,以最初的御洪爲目的,這圖紙隨手瞎畫就是瞎折騰了一個多月。炙鳶等人則是一旁伺候着,雖然不知道主子在幹什麼,但從那些每天都清理出去的廢紙稿上看得出,主子正在幹一件驚天動地大事!
就在近十一月份,漫天飄雪的天氣裡,青翾偶然間發現那天喝的茶水很渾濁,一點茶的香味也沒有!找人來問,才知,最近雨水都是很混,是龍王爺在水底與河伯商量着明年的水患呢!
青翾很無奈,只能不在意茶水了。卻想起,自己最先的初衷並不是治水,而是下游的農務……
看了一眼渾濁的茶水,突然靈機一動想起,下游的農務荒廢是因地表的土壤被沖洗了,一層沙土一層油…如果有東西攔着泥沙,就能保證水流過後土地還能繼續使用。如果只是攔着泥土,爲什麼不種植地衣、苔蘚和真菌呢?
想到這裡,青翾笑了。若是要種植地衣,培育苔蘚,再簡單不過了!所謂地衣就是從岩石上風化落下的一層薄薄的礫狀土削,只要在一段時間裡保持溼潤就能順利的長出苔蘚和真菌,這土壤的第一層就可以逐漸完善了。
只要下游足夠確保土壤養分不流失的苔蘚之地,那麼,重新‘復甦’下游的荒地也不是不可能的!想到這裡,青翾不免的笑了,隨手記下了自己的所想。
可問題還有!下游需要少量又足夠的水,那麼則要從上游取水,單憑人力,遠遠不夠……運水之法,恐怕不會有‘以水運水’之法更簡便了!以水運水,單靠水力,也只能用……噢,不,是隻能‘製造’…水車,這一偉大的‘發明’了。
誒……,青翾有些無奈,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好在有點頭緒了!放下筆,看了看窗外白色的天地,不免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不論是上天恩賜的風霜雨雪,還是憤怒的天災…都是足以讓人難以尋味的天機。
押了一口粗茶,青翾收拾好了自己所想所記的紙稿,整齊的收在書櫃之中,且上牀休息了。今夜很漫長,能聽見外面的風雪之聲…其實,除了風雪之聲,便是什麼也聽不見了。
有些昏沉,青翾糊塗的睡了過去,這些天的確很累,但累的很值。爲了……心能安,心能平,心能靜。
一個冬季,青翾都坐在房裡設計着水車,揣摩這前世的記憶,親自用木片來實驗着。只因沒有金戈城裡那幾個木匠師傅的指點,她略顯得有些笨拙。
每當炙鳶或者其他幾人看見她又坐在門檻上用鈍柴刀劈木片,就心痛不已,想她貴爲女帝也要這般執着。她們真的恨不得用自己削鐵如泥的寶劍來劈……也試過,她笑着說不用,說她們劈的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還是自己捉摸的好。
就是這般的執着,好幾次當鈍刀刮破她的手,炙鳶幾人都會偷偷在暗自緊張,看着她一次有一次的擺弄她的玩意,她們真的恨不得密謀將她帶走!這種天災,是凡人可以抵擋的嗎!往年裡,歷代的那些凰主都是災後減稅,放糧,這裡的百姓就是感恩不已。再勤政,也只是災前提醒沿河居民提前離開,再返…
哪有要管理河伯之川的……
心裡有太多酸楚,炙鳶不敢想她說,就算是向她發脾氣,她也只會笑笑說:再試試,鳶兒去幫我燒一壺水,晾着,涼着,我渴了要喝。
時間已久,她們也習慣了,遠遠的看着青翾獨自努力,心裡也就是承認了,這個女帝沒有帝者的自覺!可是卻又有帝者的責任感和使命。不能看着百姓吃苦麼……帝上…
年歲將之,青翾終於在年歲之夜製作出了第一輛水車!並且非常高興的向四個影衛展示了自己的成果,雖然用溫水演示了一邊水流的過程,但炙鳶幾人似乎並不明白,這東西到底有什麼用。
青翾笑着說,等年歲過後,就讓她們找木匠,按照自己這第一隻水車的樣本,依樣畫葫蘆,先做十個水車出來!又在河域上標記了十個點,說是每個點,一輛水車!
對於青翾設計出的水車,與前世的水車稍微有些不同。
不同之處便是將前世水車上的退水壺改成了退水槽,槽內設分水漿,將水流分引入兩岸的田間,只要在田間修出水道,便可以保證每塊田地都可以得到足夠的溼潤,這樣主要的水流還是會順着河道,一直順溜,而兩旁的誰,卻可以分流一部分,這樣也能緩解中游和下游的水量。
新年之後,青翾便開始着手命地方官員開始開墾田間的水道,並在三月初組裝出了七輛水車,在璜川的中下游佈置了起來。
眼看春風越來越暖,轉眼夏至的汛期即將到來,青翾雖是信心滿滿但還有有些忐忑,畢竟上游的川湖中的水量只放行了三分之一,不知汛期之時,又會涌入多少水量。
雖然從貳年秋到第三年夏初有十個月的時間,但苔蘚的培植並不是很順利。有些河牀的苔蘚很茂盛,但有些也很稀薄,青翾有點擔心,怕今年的洪澇並不會比去年太好。從去年九月到今年七月,河堤的建設幾乎沒有動工,只是在原先設有三個河堤之處用橫木和泥沙堆疊出了一個雛形,可效果顯然沒有前世的沙袋效果好……
眼看沉悶的七月悶雷姍姍來遲,青翾心裡也猶如打鼓一般,每天都讓人去川湖瞧情況,一旦發現水訊,兩岸都要撤離一定的距離,保證人生安全才是首要。
“水來了!大水來了!!————”忽而有一天,突然聽見有人在喊着,青翾一聽,便馬上跑出了驛站,跑向最近的河岸。
“帝上!”還好隨身不離的影衛跟着,纔沒讓青翾跑到岸邊觀看……
只聽那好似山崩地裂的聲音,青翾望着川湖那最低的湖口出突然涌出了滔天的大浪,一層卷一層,比千軍萬馬臨前還壯觀!
“哇……”青翾不免的看呆了,也從心裡被震撼了。
看着洪水卸下,就好像進入軌道一般,兩旁的淺水流從自己定點的水車上流過,迅速的分離成好幾支小水道,在兩岸的田間裡蔓延而去。
一道,兩道,三道……美極了!青翾看這水車飛快的旋轉分流,又如禮花般在田間分流,實在……壯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