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在醫院足足住了一星期,韓競風的病房裡早早地就擺滿了鮮花和果籃,而我的病房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除了凌舸送來的煮得跟豬食一樣的白粥,只有一盆蔫蔫的白菊。
這個蠢貨,還樂滋滋地跟我講,買的是盆栽呢,物美價廉。我沒力氣跟他理論,反正我對什麼花都不過敏,不過看着那盆白菊,我真的連澆水的興致都沒有。
我的病房還來過兩個客人,很意外,是韓秋意和顧享,前者一如從前的風格,雍容典雅,淡淡地問候幾句,便去了韓競風的病房。
顧享在我牀前站了很久,靜靜地看我,似乎有話又不知道如何說,直到後,他母親離去時在門外的叫喚迫使他開了口。
“我要結婚了,”他有些無奈和傷感。
幾天以後,我看着枕邊的結婚請柬,還是覺得有些意外,顧享是個溫和開朗的人,但是這樣的人,在堅持的時候,會比一般人倔強,他寧願讓我去冒充女朋友,也不打算接受母親安排的對象,唐鬱嘉一片癡心向明月,沒想到,顧享這明月寧可照溝渠(溝渠當然就是我了),也不一定說,他就是喜歡我,可是我知道,他對唐鬱嘉,現在應該只剩下討厭了!那爲何?又妥協了呢?事隔不到幾天,他的態度就來了個天翻地覆的變化,還親自送請柬給我?奇怪。
“他的請柬你接到了?”終於到了無人的時候,我走進韓競風的病房,明天,我們就會出院,下午已經辦好了出院手續。一切的費用都是韓競風承擔地,我覺得,有必要跟他說聲謝謝!
沒想到走進房間。竟然聽到韓競風說這樣一句話,我有些愕然。顧享要結婚,我們除了祝福不還是祝福?難得他自己肯點頭,雖然我心裡隱隱覺得有一些不妥!
“對啊,開心的事當然希望大家都來祝福嘛!”我搓搓手,看着房中盛開的花束。…p.“哇噻,你地花籃還真多呢,早知道我就去開花店,轉賣這些肯定能大賺一筆。”
“你沒現那並非他的本意?”韓競風犀利地說道,他地眼神讓我有些驚慌,我甚至害怕他從我的眼睛裡看到當天的情形,看到顧享對我說話時眉間的無奈,雖然我知道他沒這麼厲害,可我就是忍不住心虛!
“人心隔肚皮嘛!”我整理着桌上有些凌亂的水果。“他爲人低調不行啊,也許心裡開心得不得了,哇。山竹你都不吃?送我得啦,”我故意很貪婪地看着桌上一大包山竹。
“拿去吧。”韓競風拍了拍枕頭。“還是不要去吧,造成不愉就不好了。”他似乎在自言自語。當然,我知道,這話是對我說地。
拿着那包山竹走出房間,腦裡迴響着顧享離開前的那句話,“我們是不是遇到得太晚?”
其實,我們遇到的時間沒有問題,只不過在遇到的時候,我們的心裡還有別的人!
我不去顧享的婚禮現場,他就會樂嗎?我並不是決定他樂與否的根源吧!
回到病房呆坐了半天,換洗的衣服都裝好了,是韓秋意去濱江小區收拾後送來地,我很感激她沒有在送來衣物的時候諷刺我,只是,她看着我的複雜地眼神,讓我無措。
第二天早晨,凌舸開着機車來接我,卻只載走我的衣物,他離開十分鐘後,我坐在韓競風地車裡,讓他送我回去,韓競風地理由很簡單,我是大病初癒,當然不能在機車後顛簸,萬一簸得提前進入老年癡呆,他正義的心是會過意不去地。
我知道他肯定有話跟我說,不過上車之後他一直沉默,難道不曉得怎麼開口?我和顧享之間,其實不用想得那麼神秘,我們有時候就算有點小曖昧,也都是經不起考量的。
“其實,那天我打算給你電話,”韓競風打破沉默。
打電話?什麼時候?我坐在副駕駛座,透過緊閉的車窗,看到那張有些不自在的臉。
“就是你從別墅回去的那天,”韓競風咳嗽了一下,專注地看着前方,“我說讓你早點回老家,很武斷的替你做決定,卻沒有考慮你的感受。”
“沒什麼,我覺得你說得很對,”我轉過身看着他,“久留不明智。”
車內又是一陣沉默,小巷要走到盡頭了,棚戶區已在眼前,“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關於顧享!請柬我留在醫院了,麻煩你代我轉達祝福,雖然我心裡覺得他的不樂並不是源於我。”
這算是小小的抗議嗎?第一次有朋友請我參加宴會,並沒有其他目的,只是想讓我以貴賓的身份參加,不會有豬頭導演鬧得不愉,可能我還會因爲主人的禮遇而神采飛揚,但是現在,這機會,卻黃了。
“你小看了自己的影響力,”韓競風將車停好,打開車門。
“有嗎?”顧享不會跟我來真的吧,哈,太可愛了,我苦笑,難道真的跟電視劇情一樣,受了挫折的小男孩,都喜歡金三順?
顧享的結婚典禮我到底沒去,凌舸帶來的八卦消息我看了,轟動娛樂界的盛大婚禮,聽說婚禮現場用來裝點的花束,都是從荷蘭空運來的。
雜誌封面那一片眩目的紫色花海,讓我也忍不住羨慕,紫色鬱金香哎,當然,讓人羨慕的是花海中那隊穿着白色禮服的人。
唐鬱嘉臉上的笑意,濃得像化不開的蜜,面對鏡頭時,還不忘攜起顧享的手,展示中指上的鑽戒。
她似乎知道這樣的畫面會在衆人面前出現,因此連笑容都顯得分外誇張,可是顧享,我根本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陽光下,唐鬱嘉高高盤起的頭在顧享的臉側留下陰影,以至於在帥氣的郎臉上,無法讓人看到表情。
回來後重要的事情,不是去詢問顧享的情況,也不是去關心這場婚禮中,究竟誰愛誰比較多,我相信,緣份是天註定的,已經有了結果,就不用去追究過程了!
處理了些東西,又去見了韓競風,收下了他給的一張銀行卡,我之所以收得理所當然,是因爲這錢並不是給我的,我要去探望一個人。
表情嚴肅的警察將我帶進會見室,過了許久,見到楊想,人看上去消瘦了許多,不過幾天時間。
“你來幹嗎?”她冷冷地問,眼睛看着旁邊的牆壁。
“送些東西來,”我沒敢說出韓競風的名字,生怕她將放在桌上的東西扔在我臉上。
“別假惺惺了,拿走吧,”楊想仍舊很固執。
“我們是朋友,”我直截了當地說道,“不管之前有什麼恩怨,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你怎麼那麼蠢,聽不懂人話嗎?”楊想終於正視我,只是目露兇光,很不客氣地吼道,我甚至能感覺到臉上還有她噴出的唾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