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芳香滿樓

“你這壺龍井茶應該是給剛纔兩位爵爺喝,像他們二人自然不懂飲茶之道,或者應該說是你對他們有怨恨,所以故意泡了一杯帶有瑕疵的好茶。”花滿樓笑了笑道,“龍井茶素以‘色翠、香郁、味甘、形美’四絕著稱,因此,要想喝到好的龍井,就必須學會挑選,而你挑選的卻是中等層次的茶葉。”

花滿樓繼續說:“在挑選龍井茶的過程中,‘色’是最關鍵的。一般來說,龍井茶的顏色越翠綠潤澤,其香味越濃郁,味道也越甘甜。因此,挑龍井時首先要看外形,在專業術語中,叫‘幹看’。高檔龍井茶的外形扁平、挺直、尖削,大小勻齊,色澤嫩綠光潤。從單個芽葉來看,要求達到芽長於葉或芽與葉平行、不帶白毫。其次,挑龍井還要看它沖泡後的狀況,即‘溼看’。好的龍井茶沖泡後應該湯色嫩綠、清澈明亮,葉子的形狀比較勻稱,成朵狀漂在杯底。而現在我杯中的茶葉浮沉不一,葉子形狀圓長各有,識茶的人看了都應該知道,不過這裡是西秦帝國,呵,我想這裡的上層人士應該不怎麼懂茶吧。”

花滿樓說完女子卻是沒再說話,顯然已經離開了。

花滿樓聳聳肩,笑道:“原來我是白浪費口水了。”

花滿樓話剛說完,這時候一個長相不錯的侍女端着一杯茶款步而入,她將茶杯放在花滿樓身邊的茶几上,輕聲道:“這是小姐給你的。”

花滿樓點頭笑道:“多謝。”之後,他則是將茶杯的蓋子打開,將一根手指放入茶杯之中。

“你怎麼能這樣,這次可是小姐親手泡的茶,在皇城那些貴族公子想喝還沒有機會呢。”侍女面色不滿地看着花滿樓。

“茶水的水溫剛好。”花滿樓笑着將手指輕輕地放在舌頭上,繼續道,“幹醇而清甜,應該是雪蜂山的露水,不過可能因爲長途運輸的原因,導致水質有輕微損失,但這並不影響味道。”說着,花滿樓一樓將茶滿飲而盡,之後則上緩緩吐出一口氣,道:“品茶回甘,妙趣無窮,多謝小姐贈與。”

然而花滿樓卻沒有得到任何迴應,那侍女冷冷瞪了花滿樓一眼,道:“真是粗俗的鄉下小子。”話畢,她轉身快步離開會議室。

待侍女離開之後,宇文傑傲急忙問道:“姐夫,你剛纔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宇文傑傲可不懂品茶,所以對剛纔的事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花滿樓笑着說:“其實剛纔那些都是你父親爲了試探我而做出的幌子,在來之前我就讓你姐姐將你想回樓蘭的想法告訴你父親,他可能從一些渠道得知我的存在,所以纔會試探我,現在他的目的已經達到,而且已經肯定我的能力,你再回樓蘭魔法學院應該不是難事。”

“真的?”

“我經常騙人,信不信隨你。”花滿樓笑了笑,之後則是在回味剛纔的茶香。

半個多小時後宇文飛絮滿臉欣喜地走入會議室,她徑直走到花滿樓面前,笑道:“還是你聰明,在幫助那些牧民逃跑的時候還給我留了一條後路。”

花滿樓輕挑眉頭,說道:“女王陛下派誰去管理那片土地了?”

“當然是她的侄子無憂伯爵。”宇文飛絮緩緩呼出一口氣,道,“他一走,整個皇城可就會清靜很多了。”

“最開心的應該是大姐了。”宇文傑傲笑着說。

“嗯?”花滿樓剛想開口問宇文傑傲,宇文飛絮卻是十分坦然地說,“你不用問他,我直接告訴你吧。無憂伯爵真名何無憂,是女王陛下弟弟的兒子,何無憂的父親是西秦帝國迄今爲止唯一稱上元帥之人,但他十六年前和戰神求敗決鬥,二人同歸於盡。女王陛下十分疼愛這個弟弟,他死後女王陛下就將這份感情轉到何無憂身上。她曾經說過這樣一句話‘只要她還活着,西秦帝國任何人都無法傷害無憂伯爵’。”

宇文飛絮見花滿樓並沒有露出嫉妒之色,反是露出傾聽之意,於是繼續道:“何無憂爲人直爽而癡酒,詩酒一身,做事從來不記後果,貪圖逍遙二字,因此得罪了許多權貴,但是女王陛下對他極其袒護,在西秦帝國確實無任敢動他,衆人敢怒而不敢言。”

“那你和他之間是怎麼回事?”花滿樓笑問道。

宇文飛絮坦然道:“他追我,我對他沒興趣,就是這麼簡單。”

花滿樓“哦”了一聲,點頭道:“女王陛下讓何無憂去管理這個地方一定遭到許多人的勸諫吧?”

“恰恰相反,朝中大臣無一人反對。”

“爲什麼?”花滿樓第一次露出吃驚之色,宇文飛絮這句話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

“原因很簡單,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心無大志,而且不屬於任何黨派,讓他去管理這個地方最好不過。”宇文飛絮一說完,花滿樓當即拍掌道:“嘖,沒想到,真的沒想到,看來這朝中還有高人在。”

“你爲什麼這麼驚訝,這件事誰都知道啊?”這下換成宇文飛絮驚訝了。

“任何人都有報負和志向,何無憂雖然沒有野心,但他卻十分衷心,他只衷心於女王,也就是說他只衷心於女王派系。他在帝國所作所爲不過只是一個幌子,等他上任之後你們就知道他的真面目了。”花滿樓微皺眉頭道,“看來不久又要爆發一場政治風暴了,罷,我和傑傲還是早點離開這裡,我還不想這麼早就被捲入其中。”

“依照你所說,女王陛下已經在培植自己下一班勢力了?可是她正值壯年啊,如今的西秦帝國可不能沒有她?”

花滿樓笑着搖搖頭,道:“民間傳說女王十三歲進宮,一共生了兩位王子,如今年值三十六,確實還在虎狼之年。但也正是虎狼之年才使她大修後宮,在民間尋找俊男(花滿樓當初差點就被選中,他稱自己得了花柳病才得以逃脫),如果我沒有猜錯,女王的心已經被某個男人掌握,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這個男人。”

“你所說可是真的?”宇文飛絮大驚失色。

“應該沒有錯,對於這個男人我有兩種設想,第一種他並非凡人,同時很有可能是皇室成員,也只有這樣他才能順利地接替女王的位子;第二種設想是這個男人只是一個種馬類的人物,而他的背後還有更爲強大的勢力。”花滿樓將手輕輕地捏着下巴,“這個問題有點粗啊,你們家族在西秦帝國根深蒂固,怕只怕到時候這傢伙會將帝國所有敵對家族連根拔起,以絕後患。”

“你到底是怎麼看出來的?”宇文飛絮急忙問道。

花滿樓呼出一口氣,道:“你以爲我們花家都是吃素的啊,這些年我老爹不知道收集了多少資料給我,對於你們西秦帝國各氏族勢力我都瞭若指掌,他最終遺願是讓西秦帝國從大陸上永遠消失,只可惜我沒這份心思而已。不過這幾年西秦帝國發生了許多動亂,我有很多信息都過時了,女王陛下表面上看起來好如當初,但實際上她很多政策都違反了她的初衷,所以我纔對她身後的男人開始懷疑。只是我想不通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手段,難道他比我還帥?”

“美的你。”宇文飛絮白了花滿樓一眼,之後宇文飛絮神色一緊,正色道,“依照你這麼說,西秦帝國日後不是要發生重大變故?”

“這是必然,沒有任何一個國家能夠安然享受千年盛世,西秦帝國的氣數也該差不多了。”花滿樓慢慢站起身,望着室外的藍天,此刻他的眼睛映襯着蔚藍,看上去顯得深邃而迷人,“我雖然沒研究過星相,卻研究過人和之道,箇中有許多似處無法對你們說明。不過你現在還用不着擔心,西秦帝國畢竟是大陸強國,不可能說滅就滅,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氣數這個問題有些時候可信,可不信,我剛纔所說的純粹都只是猜測。日後西秦帝國會怎麼樣,還得看你們這些當權者如何權謀。”

花滿樓轉身對宇文傑傲道:“我們去見你爹吧。”

“等等。”宇文飛絮對花滿樓的話倒是十分在意,她攔住花滿樓,問道,“我見你一臉無所謂之態,難道你一點都不在乎麼?”

“事不關己,我自然是高高掛起,而且天下大亂對我來說不是跟好麼?”花滿樓燦然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絮兒,你要時刻記住,你未來的丈夫可是一個任何人都無法駕御的人啊。”

花滿樓在宇文飛絮的月耳旁輕聲道了一句,之後便和她擦身而過。

“姐,我們回家吧。”宇文傑傲說完也快步跟上花滿樓,宇文飛絮是則在心中呢喃花滿樓剛纔說的話:“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和;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驀然回首間,宇文飛絮發現花滿樓正朝她微笑——他,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一個市井小流氓?一個神秘的預言師?還是一個翻雲覆雨之主?

回家的路上宇文飛絮一直在觀察花滿樓的言行,可是這時候她卻發現花滿樓變了,現在的他就像一個市井流氓一樣,和宇文傑傲在大談帝都風月,甚至看到某個露肉女子也會起一陣喧譁。

花滿樓變得更爲神秘了。

“小姐、少爺,你們回來啦。”管家是一箇中年人,他個子不高,可卻給人一種凌然之感,花滿樓見了他不由朝他多看了幾眼,當管家看向他時,他則是對管家微微一笑,之後便跟在宇文傑傲身後步入大堂。

正如花滿樓所說,宇文正德已經在大堂之內等待三人。當花滿樓三人進入之後,宇文正德直視花滿樓,花滿樓對其行禮,恭聲道:“晚生花滿樓拜見公爵大人。”

“花一姓普天之下只有一家,你既然姓花,想必和樓蘭遺族有關聯。”宇文正德一開口便是詢問花滿樓的來歷。

“公爵大人明見,晚生確實是樓蘭皇族之後,不過事過境遷,如今樓蘭已不復存在,我不過只是一個落魄書生而已。”

“花滿樓,你在朝歌城負罪累累,那邊的官吏對你的評價極差,據說你還曾得過花柳之症?”當宇文正德說到花滿樓曾經得過花柳病時,所有人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盯着花滿樓,特別是宇文飛絮。

“公爵大人,您認爲呢?”花滿樓笑着說。

“根據我的調查,兩年前女王陛下在朝歌尋找俊男,你是當時官吏們推薦第一人選,結果你跑了一躺妓院,最後宣稱自己得了花柳病,這事最後才因此作罷。”宇文正德話未說完,宇文飛絮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對此宇文正德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這件事先不說,但是你在朝歌城四處欺騙女性感情,落下無數風流債,這事可屬實?”

花滿樓點點頭,隨即打開他那破舊的紙扇,紙扇上面那“閒人”兩字十分顯眼,只聽花滿樓笑道:“城門內一人一木,休息也。人不風流枉少年,落花既然有情,流水豈能無意?”

“哼,一派胡言!”宇文正德拍案而起,怒視花滿樓,“照你這麼說,你難道日後整天都要泡在女人堆裡嗎?”

“公爵大人你可能錯意我的意思了。”花滿樓直接將晚生改稱爲我,“我風流卻不下流,雖然縱意卻不糊塗,什麼時候該做什麼事我自己十分明白,只是有些時候不想被某些人,某些事物所束縛而已。”

宇文正德又緩身坐下,依舊緊緊盯着花滿樓:“你的口才着實不錯,我無法反駁,不過僅憑這一點你還是無法讓傑傲重返樓蘭,當初決定讓他從軍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的父親,你必須要說服他才行。”

“令尊現在何處?”花滿樓又用上文言了。

“他在練功房。”

“請讓人帶我去見他,我自有辦法說服。”

宇文正德點點頭,他對宇文傑傲道:“你帶他去見爺爺。”

“是。”宇文傑傲在外面雖然*,在家中可是乖如兔子。

宇文飛絮要跟上,卻被宇文正德叫住:“絮兒你留下來,我還有事要跟你商量。”

宇文飛絮眼裡閃過一絲異色,之後乖巧地點點頭:“是,爹。”

宇文傑傲帶着花滿樓來到一間寬大的練功房,開門進去,只見有一名老人正立於其中,他手拉長弓,彈箭而出——正中準心!

“爺爺的箭術好厲害,又是準心!”宇文傑傲一臉欣然地看着老人。老人笑着轉頭,只見他鶴髮童顏、滿面紅光,年紀雖古,卻散發着一股不服老的氣息。

“一般性而已,沒什麼可誇。”對於花滿樓這種程度的箭術高手來說,老人的箭術確實一般。

“好狂妄的小子,你說我的箭術一般,那你的箭術一定很好了,來來來,給老頭子我秀上一段。”老人並沒有生氣,而是微笑地走向花滿樓。

花滿樓左右看了一下,道:“這裡太小,無法顯示出我的實力。”

“哼,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來,咱們出去練!”說話間,老人竟如風一般出現在花滿樓面前,之後則是拉着他快速離開練功房,不一會兒花滿樓就出現在一個很大的操場上。

老人插腰笑道:“怎麼樣,這裡夠寬敞了吧?”

“夠了。”花滿樓將紙扇合起,喝道,“牽馬來!”

當下人將馬牽來時,宇文正德正好和宇文飛絮也出現在操場邊緣。

花滿樓走到馬前,輕輕拍着馬背上的馬鞍,笑道:“這些都是束縛,去掉!”他直接解下馬鞍,之後單手按住馬背,來了一個漂亮的翻身上馬。

“漂亮!”老人半生戎馬,對馬術自然十分了解,他對花滿樓這一招發出由衷讚歎。

“老頭兒,現在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箭術。”說着,花滿樓竟策馬在場中快速奔跑起來,在馬快速奔跑時他突然從箭帶裡抽出三支箭,“嗖”“嗖”“嗖”三聲,三支箭全中靶心,而且它們的箭尾呈三角之勢。在衆人的歡呼聲中,花滿樓卻是將弓背拿,而後從背後射出一箭,這一箭竟穩穩地射在三支箭的箭尾上!

“好!”老人剛想上前,卻聽花滿樓喝道,“還沒完!”

花滿樓突然高跳而起,他落馬站在距離箭靶十多米外,且看他坐馬沉腰,握箭的手快速旋轉,在衆人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射出一支旋轉箭!旋轉箭破空而出,徑直將四支箭破壞,連同靶心一起射透!

這一招將所有人都震住了,這到底是什麼樣的箭術,世間竟有如此精妙的箭術?

“孫女婿!”老人突然高叫一聲,風一般衝向花滿樓,他緊緊地握着花滿樓的手,萬分激動地說:“我把我寶貝孫女嫁給你,你把箭術教給我!”

“哎……”全場人都傻了。

老人接下來做了更離譜的事,他竟做了一個十分正式的手勢,然後將一塊紅色玉放在花滿樓的手上,奸笑道:“成交了!”

“爺爺!”“爹!”宇文飛絮和宇文正德急忙大叫,特別是宇文正德,他怎麼能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因爲一句戲言而如此坦率地嫁給花滿樓。

宇文正德急忙道:“爹,這事可不能兒戲,您可不能拿絮兒的終身幸福開玩笑啊。”

“我是你老子,還是你是我老子?”老人瞪着宇文正德道,“你沒看到我的寶貝孫女也已經答應了嗎?”

“爺爺,我可沒有答應這件事。”宇文飛絮急忙爲自己辯解。

“嘴上不說,心裡早就承認了,女孩子都這樣口是心非。”說着,老人拉過花滿樓的手,笑着說,“孫女婿,剛纔你最後一招叫什麼來着,簡直帥弊了,快教我怎麼才能射那種箭?”

“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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