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緊急時刻花滿樓突然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爲之一驚的動作,且看他雙腿夾緊馬腹,之後身體立即向一旁倒去。
“當!”雄信的刀重重地砍在輝玄的背上,這個瞬間所有人的眼睛都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震住了,只看雄信的落刀處赫然是一層堅硬無比的鱗片,輝玄嘶聲大起,白氣從嘴中猛噴而出,但身體依然紋絲不動,四蹄竟深入地下有十多釐米!
“去死吧!”花滿樓雙手後放,瞬時抽出砍刀,他竟將砍刀當以箭使,同時旋扭刀柄,砍刀在其背後旋轉射出——正中雄信的心口!砍刀立即穿入雄信的心臟,透體而過!
全場驚呆,一個外族青年竟殺了各族屈指可數的高手雄信!
“族長!”黑馬族的兩名青年立即衝上前,待他們正要怒斥花滿樓時,一名男子從外圍一邊叫嚷,一邊衝向人羣。
“不好了,西秦帝國的軍隊殺過來了!”這一句話如同落地驚雷,所有人都被驚醒,花滿樓同是緊皺眉頭,不過他的臉上並沒有慌亂,顯是早就知道會有此事發生一般。
“大家安靜,請聽我說!”花滿樓大聲喝道,“這次西秦帝國圍攻我們,目的就是爲了奴役我們的族人,而他們人多勢衆,我們唯一出路只有馬上撤離這裡,在此我希望大家能夠選出一名領導人。”
衆人左右環顧,這時有人大聲喊道:“我選塔漢做我們的首領!”
此人聲音一落,立即有人呼應:“神射手塔漢!”
花滿樓和塔漢對視一眼,塔漢則是點點頭,他站在衆人中央,高聲道:“以我們的力量根本就無法和敵人抵抗,只有回去之後再從長計議。現在大家立即上馬,跟我走!”
“好!”衆人朗聲應喝。
“塔漢族長,我們的族長要怎麼辦?”兩名黑馬族青年現在已是六神無主,只能向塔漢求救。
“雄信是我們各族的英雄,我們自然要帶他回家厚葬!你們快將他的屍體裝好,大夥馬上出發!”在場的都是馬背上長大的馬術精英,不過一分鐘衆人全都上馬,齊齊奔跑在塔漢的身後。
花滿樓的頭一直回顧,他想知道這次帶兵的人是誰,屬於哪個兵團。當然,他更不希望敵人追上他。
“你在看什麼?敵人馬上就要追上來了。”白露策馬跑到花滿樓身邊,“我爹叫你去。”
“我知道了,剛纔謝謝你的提醒。”花滿樓輕笑一聲,之後便策馬趕到塔漢的身邊。塔漢見到花滿樓立即問道:“敵人來勢洶洶,而且早已有準備,他們一定不會讓我們安全離開,我們該怎麼樣才能避免這場戰鬥?”
“這個倒是不難,我最擔心的是我們內部的問題。我想大家都知道雄信和西秦帝國有往來的消息,這次敵人圍攻我們很有可能就是那個男人一手策劃的。他們十分清楚我們族人的居住地,現在我們必須要團結一致,不然結局就會跟被西秦帝國滅族的蠻族一樣。
和塔漢一同的有幾個權高位重的老族長,他們紛紛表示讓一切都聽從塔漢的決定。
“現在我將最高決策權交給你,希望你能爲我們指引出一條正卻的道路。”塔漢說道。
花滿樓點點頭,指着北方向道:“我們往北方遷徙,進入與暴風帝國的國土,然後穿過暴風帝國進入無人控制的阿布達草原。阿布達是一個肥沃的土地,我想你們應該會喜歡那裡。”
“可是暴風帝國的人會讓我們居住在那裡嗎?而且西秦帝國的人也不會放過我們。”一位中年男子問道。
“暴風帝國和西秦帝國雖然很少發生衝突,但是他們有政治矛盾,而且暴風帝國的皇帝決不是白癡,他不會讓西秦帝國坐大,只要我們的人能夠進入暴風帝國,就已表明我們已經安全了。而且暴風帝國地大人稀,也不會在意這一塊不屬於他們的土地,只要以難民的身份向他們尋求保護,同時每年進貢一些牛羊就能享受短暫的太平。”花滿樓又道,“現在我們必須分成兩隊,一隊回去召集族人馬上撤退,另一隊則是和他們打迂迴戰,儘量拖住他們。”
衆人左右一想,也覺得花滿樓這個辦法好,於是紛紛同意。而接下來最難的就是如何分配了,留下來拖住敵人的人一定要是一個果敢而足智多謀的人。
“既然這個計劃是我提出的,我就必須要分擔一些責任,拖住敵人的任務就交給我吧。”花滿樓道。
“不行,我不同意你去,剛纔那一戰你的體力已消耗了很多,現在的你根本就無法對抗強大的敵人。”塔漢自然是第一個不同意的人。
花滿樓卻是笑道:“族長你多心了,我的任務是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不是和敵人打仗。在這草原上誰都無法快過我們身下的馬匹,只要我們不停下來,他們永遠都追不到我們。”
花滿樓又道:“我們的敵人可不是普通人,他們之中肯定有人會看穿我們的想法,所以我們的速度一定要快,不能再猶豫了,族長請你馬上給我二十個人!”
塔漢也知道情況緊急,他雖然在乎花滿樓的安危,但是眼下族人的利益才最爲重要,他見花滿樓一臉坦然,同時心下也暗道花滿樓一定有他自己的計劃,無奈下他只能點頭答應。三分鐘後,花滿樓帶着二十多個人分離本隊。他命令手下放慢速度,同時讓他們拖着周圍的樹枝等物品騎馬朝另一個方向奔跑。
此刻幾千米之外有一支騎兵呈錐形隊伍狀態緊追於花滿樓等人之後。
“副將軍,敵人在半路上分成兩隊,一隊奔往東方,一隊奔往西北。”一名斥候在不遠處大喊。
“混蛋,早就告訴你們要喊我將軍,我是將軍,不是副將軍!”這是一個高個頭的男子,他有着魁梧的身軀,和像掃帚一樣的頭髮,“這是敵人的分兵之記,根據我宇文家族第十九條軍法,揚起塵埃最多的一定是敵人的主隊,快,給我追上去,今天晚上一定要美美地睡在大牀上,而不是在這裡喂該死的蚊子!”
“副將軍——”
“叫將軍!”原本在雄信身邊的陰沉男子想說話,卻被大漢大聲喊了回來。
“是,將軍。”陰沉男子指着遠方的塵土道,“東邊那一隊雖然看起來人數較多,但這很有可能是敵人的計謀,而且各族的住所都在西北,說不定他們的主隊已逃往西北,我們……”
“少廢話,你要是這麼厲害你自己爲什麼不去當將軍!”男子喝道,“你難道對我們宇文家的軍法有意見?”
“不敢。”陰沉男子急忙低頭。
“我是宇文世家未來的家主,我宇文傑傲大人可不是浪得虛名,我姐姐這次派我來,目的就是爲了能讓我一舉成名!”在宇文傑傲的“英明”率領之下,花滿樓和他們一共玩了近一個下午的警察捉小偷遊戲,最後花滿樓等人被逼入一個山谷,走投無路。
“媽的,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居然浪費了我這麼多寶貴的時間,我要砍你們的頭!”宇文傑傲知道自己被人騙了之後,說話聲音也大了很多,“哎,你們哪個是頭兒,給我出來!”
花滿樓長長呼出一口氣,之後他策馬慢慢上前,此刻衆人都已精疲力竭,哪還有反抗的力氣。花滿樓知道劫數難逃,自己只能從這個外表看起來沒有底蘊的將軍入手。
“將軍您好,我是他們的小隊長。”花滿樓笑道。
“哎,你這傢伙倒是識相,我喜歡。來來,再叫一聲將軍聽聽。”宇文傑傲還是頭一次被一個陌生人稱呼爲“將軍”。
“將軍生就一副英雄之相,小人雖然眼拙,但還是被您的英雄之氣所吸引,稱您一聲將軍還怕將軍您罵我叫低了您的職位呢。”花滿樓下馬笑道,同時他又在心裡暗道:“嘿,這傢伙是個不諳世事的菜鳥,有救了。”
“哦,照你這麼說,難道我還可以坐更高的位子?”宇文傑傲自小就喜歡聽別人奉承,現在也不例外。
“瞧將軍劍眉星目,眉宇蘊含十足英氣,定是將門之後,將軍又精通文武,日後定是元帥之才。”
“你小子……”宇文傑傲臉色突變,他跳下馬快步走向前,而後他接下來的表現卻讓衆人都爲之大跌眼鏡,只看他猛地將花滿樓抱入懷裡,大聲喊道,“你真是我的知己啊!”
“碰!”宇文傑傲身後士兵倒了一地。
“好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宇文傑傲放開花滿樓,用手拍打着花滿樓的肩膀道。
“我叫花滿樓。”
“花滿樓?這個名字我喜歡,嘿嘿,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尋芳築裡的姑娘。”宇文傑傲朗聲笑道,“我叫宇文傑傲,大名鼎鼎的劍鷹戰神就是我姐姐,親姐姐哦。”說到這裡宇文傑傲還不忘朝花滿樓挑了挑眉毛。
不給花滿樓說話的機會,宇文傑傲繼續說:“小子,我看你很爽,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花滿樓心道不好,但自己如今是騎虎難下,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跟宇文傑傲一道,他立即稱謝,道:“我也很想和將軍您這樣的英雄一起,但是我身後這些弟兄都是有妻子兒女的人,他們都是無辜的,我想您能不能……”
“沒問題,你後面這些蝦兵我反正也不想要,放他們回大草原吧。”
“副將軍使不得!”又是那個讓人討厭的男人,他居然在這個時候衝到宇文傑傲面前,大聲道,“這些都是蠻族的精英,他們在蠻族都有非凡的地位,放他們回去,如同放虎歸山啊!”
“放,放,放,放你媽個狗屁!”宇文傑傲也是一個爽朗直腸的人,他又一次聽到“副將軍”這個名詞時心裡不知道多難受,狠不能咬下男子身上一塊肉,“本將軍早就不同意你破壞這些善良牧民的家,這裡有什麼好,到處都是蚊子,你以爲帝國那些老爺子會喜歡這裡嗎?本將軍做事自有分寸,用不着你這隻跳樑小醜號令我去做事!”
宇文傑傲大手一揮,道:“立刻回營!”
“將軍,請您允許我和他們說些話,我家裡還有一個年邁的母親,我希望他們給我帶平安回去。”
“這個當然沒問題,你放心吧,跟着我以後保證你吃香喝辣,到時候把你娘接到帝都去享受。”
花滿樓走到衆人面前,低身對他們說:“你們回去的時候要繞道而行,千萬小心,不要被人跟蹤了。”
“我們知道,可是你怎麼辦?”一個男子道。
“我沒事,他們暫時還不會殺我。”花滿樓突然撕下自己衣襟上的一塊布條,同時咬破手指在布條上寫下幾個血字,他將布條交給一名男子,道,“請你將布條教給塔漢族長,讓他將布條轉交給我的妻子。”
“我一定會給你帶到。”
“謝謝。”花滿樓說完立即大聲說道,“請你們一定要將話帶到,我不希望我娘傷心。”
“放心,我們一定會的。”
隨着二十人的離開,花滿樓也騎着輝玄和宇文傑傲一起上路了。
半路上宇文傑傲一直對花滿樓講述他這三個多月的行軍經驗,原來他本是沙加城樓蘭魔法學院的一名在校學生,而他因爲犯了重大的錯誤,才被學校遣送回來,讓他在家中靜思幾個月。其父宇文建德對此雖然十分惱怒,卻也無可奈何,恰時宇文飛絮接到一個吞併西北荒原遊牧民族的新任務,爲此宇文建德將小兒子託付給他的大女兒,希望宇文傑傲能在戰鬥中領悟出人生的真諦。
當夜晚來臨時,花滿樓和宇文傑傲來到劍鷹軍團的營地。讓花滿樓如釋重負的是宇文飛絮並不在,她一人出去散心了。宇文傑傲將花滿樓安排在一個獨立的小帳篷裡,同時派了兩個人保護花滿樓。花滿樓明白所謂的保護和監視沒有什麼區別,他只有在宇文飛絮回來之前逃離這裡纔有生還的機會,從宇文飛絮這個方面來說,他花滿樓只是一個逃兵,依照軍法,除非有特殊原因,不然逃兵的下場就只有死。
花滿樓趁兩個守衛不注意的時候將他們打暈,之後則是騎上輝玄,如黑夜中的一道黑色閃電衝出營地,直奔星空下的荒原。
今夜無眠,宇文飛絮俏立於繁星之下,仰頭觀望頭頂的點點星空。在她的意識裡,花滿樓已死了三個多月,她本以爲會輕鬆地將其忘卻,就像當初忘卻二王子一樣,可是她錯了。這段時間之內,她的腦海裡總是會閃現花滿樓的影子,特別是他執筆作畫時的樣子,她一直珍藏着花滿樓所畫的她的畫像,便是夜裡,偶爾也會摟着畫入睡。
很奇怪,真的很奇怪,她不明白是何時喜歡上這個男人的,從很多方面來說花滿樓並不如那些追求她的人,可是她的心還是無可救藥地淪陷了,她竟然愛上了一個已經死去的人。雖然他已經不在,但她思念依然,而且對於她來說這一切都已不重要,花滿樓已經死了,也就是說她的思念只是一種空想,她竟很享受這種思念的感覺,她給自己找了一個藉口——我並不是喜歡他,而是喜歡上這種感覺,也許他真的站在我面前,這種感覺就不復存在了。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情,就像今夜不顧自己的軍隊而孤自一人立於星空下一樣。曾有一位女詞人寫過這樣一句:“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現在宇文飛絮終是嚐到這種味道了,她在回憶那次短暫的初吻,那第一次和一個除父親外男人的親密接觸。
就在宇文飛絮渾然忘我的時候,她聽到馬蹄踏地的聲音,判斷出這匹馬奔跑的速度奇快無比!她十分熟悉自己的部隊,知道在她的部隊裡沒有這樣的好馬,也就是說這個騎馬的人不屬於她的軍團。
“站住!”夜空之下宇文飛絮的聲音遠傳千里,花滿樓自然不會忘卻宇文飛絮的聲音,爲此他更是加緊馬腹,催促輝玄加速。
宇文飛絮同樣催馬狂追,她的馬雖是萬中選一的好馬,但是和輝玄此種異種龍馬來說卻是差了一大截。藉着月光,宇文飛絮只看到一個男子修長的背影,之後便看他衝向遙遠的荒野。
“哼!”宇文飛絮冷哼一聲,接着她突然棄馬而足尖點地衝向花滿樓。在宇文飛絮衝刺的時候,她同時在將右手放在左手的一個紅色手鐲上,伴隨着一串不算長的咒語,一束紅色光芒赫然從手鐲中間一顆紅色寶石疾射而出,霎時天邊染滿紅色的霞光——不,是火光!
正在奔馳的輝玄突然大聲嘶叫,同時急忙停了下來。
怎麼回事?
放眼望去,只見距離花滿樓不遠的天空赫然出現了一隻火鳳凰!
傳說中的火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