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正是江遠峰。見狀,輕輕揮了下手,淡淡地道:“龍香主不必多禮!”
接着,龍海川將四個人讓進客廳。
等分賓主落座後。
他瞥了一眼四人中形容瘦弱而猥瑣的那個灰衣人。
認出此人正是自己原來屬下酒鬼胡長滿。
他莫非投靠了武義堂?
酒鬼的目光在有意迴避着龍海川……
這時,便聽江遠峰對龍海川沉聲道:“龍香主,我們今日前來是想找你覈實一件事情。”
說着從懷中掏出那封信,道:“聽說這封信是你寫給紅巾會苗紅纓的,不知是不是?”
龍海川沒有接信,只是冷冷一笑道:“江大俠,我不用看信,看也不識字……我從小是孤兒,沒念過書,流落街頭後被總舵主收留送到山上習武。
“我更不會寫什麼信……就連袁白露走時留下的信還得侍衛念給我聽……”
江遠峰望了龐峻峰一眼,不動聲色。
袁白露來過,顯然龍海川知道了一切,真想不到他竟不識字!
如果是真的,這封信便肯定不是出自他的手……
江遠峰望龐峻峰一眼,在龐峻峰覺得是頗具含義的。
首先江遠峰聽說龍海川不識字,便認定這封信不是他寫的,好像疑心有人搞鬼,其次,自己告訴他已派人把袁白露送回風月山莊了,而龍海川分明又說她來過這裡。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需要龐峻峰解釋……
龐峻峰望着龍海川,緩緩地道:“龍香主,這封信是我們武義堂截獲的,是在下遣人送到風月山莊的。
“後來袁白露擅自離莊要來找你,路經洛陽被我阻止了,並遣人護送她回山莊,你說她來過這裡,可有什麼證據麼?”
龍海川霍然而起,手抓刀把,冷道:“龐峻峰!真的是你在搗鬼!”
龐峻峰身旁的“飛天神行”葛明玉和“滄海奇龍”方良漢見狀一起挺身而起,手搭劍柄,虎視眈眈。
龍海川身旁的侍衛見狀,驀地以手用嘴打了聲尖厲口哨,聲落,門外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二十幾位黑衣武士像從地下冒出來似的,手執大刀列在客廳門口,各個凶神惡煞一般只待一聲令下撲進廝殺。
江遠峰瞥了龍海川一眼,淡淡地道:“龍香主,如果你敢先出手,我就砍下你的右臂!龐香主在問你,你如何能證明袁白露來過這裡?”
龍海川鬆開握刀把的手,探手懷中換出那個綢包和那張雪箋,往龐峻峰面前一遞,怨毒地道:“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
龐峻峰微微欠身,接過綢包,看了看那雪箋上面的字跡,臉上掠過一抹異樣的神情。小心地把綢包包好,連同信默默遞給龍海川。
龍海川冷冷一笑,接過又揣在懷內,覆在椅子上坐下。
葛明玉和方良漢也歸座,龍海川的侍衛卻仍臉帶警戒之色,冷眼旁觀。
龐峻峰轉對江遠峰沉聲道:“江大俠,也許是我的手下辦事不利,沒有保護好袁姑娘。”
龍海川接聲冷道:“說得不錯,袁姑娘被崑崙兩個浪子谷一狐和雪雲飛奪去了火龍驥而且身受其辱,方萬念俱灰要了卻塵緣,落髮爲尼。
“這責任不謂不大,如果龐香主想推卻,哼,只恐衆人不服,姑且不說我與袁姑娘的關係,但就作爲神武教一普通教徒,
也要爲此憤慨。
“總舵主星隕,而其女兒就遭人欺辱而淪落爲尼。怎不令人痛心疾首!江大俠,還望你明察,還我們一個公道!”
江遠峰淡淡地道:“龍香主,袁姑娘來過她沒有和你說什麼?”
龍海川道:“她說有人送信給四位夫人,說我要背叛神武教,出賣武劫堂,爲的是要娶紅巾會美女鍾秋波……她說她不相信我會背叛……”
江遠峰道:“你不會寫信但是可以找人代筆,這件事我想聽你和胡長滿對證一下。他說是你遣他往藏龍島送信……他說他是你屬下。”
龍海川轉首逼視胡長滿,冷冷一笑,道:“酒鬼,這該不是你酒醉說胡話吧?你如果沒喝醉,你應該記得兩年前我就徵得總舵主同意將你逐除出了武劫堂。
“現在,你卻來陷害我……好啊!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龍海川的爲人你是清楚的!”
酒鬼胡長滿嗜酒如命,原名叫胡忠信,後希望酒杯長滿,方自己改名胡長滿。
因爲多次喝酒誤事,且爲人好色貪財,敗壞了神武教名譽。
兩年前被逐除出教。
若非袁崇武仁慈早按教規將他處死。
現在龍海川一番話,心中早就發虛,乾咳了一聲,聲音沙啞地道:“我說的都是實話,就是你讓我送的信給藏龍島的苗紅纓,你別耍賴……”
龍海川冷冷一笑,道:“好個酒鬼!你真是存心置龍某於不義不仁之地呀!好吧,我他媽的也不想活了!咱們就同歸於盡吧!”
說着身形猛地一竄,撲到胡長滿身前劈面就是一拳。
胡長滿急忙出掌外封,急道:“香主饒命,我該死,我說實話……”
龍海川停住手,一指胡長滿的鼻子,厲聲道:“姓胡的,我龍海川決不惜命!我是拎着腦袋長這麼大的!你放明白點。”
說完氣咻咻地坐回椅子。
江遠峰望着胡長滿冷道:“你說,你有什麼實話?”
胡長滿驚魂甫定,乾咳了兩聲,沙啞地道:“我……我說的都是實話……江大俠,你要保護我。
“龍海川什麼事都幹得出來,他會掐死我的!他是一隻老虎,發起威來天不怕地不怕。江大俠……”
江遠峰淡淡地道:“胡長滿,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已經無話可說了?”
胡長滿點頭道:“對對,我都說完了,就是龍海川勾結紅巾會,就是他相中了那個鍾秋波……”
江遠峰緩緩地道:“龐香主,你去把這個人拖出去斬了,他對我們已經沒有用了。”
龐峻峰應聲而起,一伸手抽出佩刀,另一手抓起胡長滿脖領子,往起一提,拎小雞似的拖着就走……
胡長滿嚇得縮成一團,臉色煞白,發出尖聲的哀嚎:“別!別!江大俠饒命!我說實話,我什麼都說……饒命!”
江遠峰淡淡地道:“拖回來。”
龐峻峰拖回胡長滿擲在地上。他跪爬幾步來到江遠峰面前,磕頭哀求道:
“江大俠饒命!饒命!我該死……罪該萬死!”
江遠峰見胡長滿嚇得魂不附體,便道:“說吧!要想不死只有靠自己,是誰僞造了這封信遣你送往藏龍島的?”
胡長滿顫聲道:“是,是個妓女……不知叫啥名,不知是誰寫的這封信。
“她只給我這封信讓我故意被武義堂
的人抓住……她告訴我栽贓龍香主……爲什麼我也不知道。”
江遠峰道:“是哪個妓院的妓女?”
胡長滿:“蘇州娥眉院……那娘們兒答應我事成後白玩三月,還給五百兩銀子三罈子好酒爲酬……這下子全他媽的完蛋了。”
江遠峰道:“如果領你到娥眉院,你能認出讓你傳話那個妓女麼?”
胡長滿點頭道:“能能,脫了衣裳認識肉,燒了骨頭認識灰!這騷娘們兒害苦了我!”
江遠峰轉對龍海川淡淡地道:“龍香主,現在清楚了,是有人想嫁禍於你,你是無辜的,這一切不過是都是別人的詭計。”
轉對龐峻峰道:“龐香主,雖然你之所爲也是無可指責的,但你沒有保護好袁姑娘。令她受到傷害,這確是你用人不當造成的失誤。
“所以袁姑娘報仇之事你要協助龍香主,儘快抓獲兩個浪子谷一狐和雪雲飛,還袁姑娘個公道。”
龐峻峰頷首道:“屬下一定照辦!”
轉對龍海川沉聲道:“原諒我!我和你的心情一樣……”
龍海川浩嘆一聲,道:“我們都對不起總舵主,對不起白露……”
江遠峰對龍海川道:“龍香主,我要借用一下火龍驥,帶胡長滿到蘇州追查那個妓女,然後那匹馬我會代你歸還風月山莊,不知妥否?”
龍海川頷首道:“自然可以……只是江大俠和龐香主駕臨寒舍,我想略備小酌以示心意,不知二位肯賞臉否?”
龐峻峰投目江遠峰,以示其意。
江遠峰淡淡一笑,道:“好吧……”
擡眼看見地上跪着的酒鬼胡長滿,道:“你起來吧,一會兒我要和你喝幾杯。你號稱酒鬼一定是海量……”
胡長滿跪着沒動,傻乎乎地望着江遠峰,以爲自己聽錯了。
龍海川一旁來了氣,上前踢了胡長滿一腳,笑道:“江大俠讓你起來,一會兒和你比比酒量!”
胡長滿受寵若驚,站起來對江遠峰道:“江大俠……你真敢和我比麼?”
江遠峰淡淡一笑,道:“我有什麼敢不敢?怕你酒鬼的名頭?”
胡長滿來了精神,揚聲道:“那咱們可以賭一賭麼!我喝不過你,我還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要是我喝過了你,我……”
江遠峰淡淡地道:“我可以放了你,並給你三百兩銀子四罈好酒。”
胡長滿笑道:“一言出口,駟馬難追!江大俠,我不是吹,我喝酒是天下第二……”
龍海川一旁道:“那誰是第一?”
胡長滿道:“自然是江洋大盜郎老五了。我除了他喝不過,還沒碰上對手……”
江遠峰淡淡一笑。
如果胡長滿這番話讓郎老五聽見了他一定會給他兩個嘴巴!罵他幾句難聽的話。
因爲自從那次在風月山莊郎老五和江遠峰喝過酒。
就再不敢自誇喝酒天下第一了。
郎老五尚且喝不過江遠峰,那麼是郎老五手下敗將的胡長滿自然就更喝不過江遠峰了。
結果胡長滿便不滿了。
酩酊大醉之下連聲認輸。
等龍海川逼問他要說的那個秘密時,他告訴龍海川他認識娥眉院那個使他送信的妓女,只是適才他不願意說。
他說他曾跪着向她發過誓不說出那妓女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