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銀色的盔甲送了上來,一層層,每一處都精細得發光發亮。
崇貞皇帝修長的手指撫過:“朕還是皇長子的時候穿過,五年沒碰過它了。”
皇長子,這個稱呼伴隨了崇貞皇帝近二十年,二十年裡他從未被封爲太子,由皇長子到崇貞皇帝,這二十年究竟是怎麼過得只有他自己知道。
“皇上,老奴爲您穿上吧。”
層層套上,盔甲森冷而蕭煞,皇后最後端上玉冠,穿戴完的崇貞皇帝更加英武耀眼,看得王子月心中有些不忍,說了句:“皇上,一路……小心。”
皇帝對她微微點了下頭,看向喜樂:“出發!”
喜樂與王子月跪地恭送。
“娘娘慢點,娘娘小心,”如素邊追邊撫着她。
皇帝走出殿門的時候,一個身形單薄卻腹部挺起的女人差點撞了上來。
“愛妃。”
“皇上……”
皇帝深情凝視着她的臉龐,目光移到她挺起的腹部,眸色隨後變得深幽。
“愛妃,你來了,你來送朕嗎?”
長情的淚涌了幾涌,沒有落下來,她點了幾下頭,還說了聲:“嗯。”
崇貞皇帝走去,深深擁住她:“等朕回來。”
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長情用巾帕捂住口,看着他離去的挺拔背影,淚水嘩嘩流下。
此時王子月也挺着肚子走出來,她先看了看皇帝的背影,才與長情對視。
“王子月,但願你不會後悔。”長情扔下這句話也走了。
皇帝御駕親征,命許太尉監國,三公輔助,百官不得違抗。
皇帝不在宮,氣氛說不出的沉悶。
長情在毓秀宮裡,鳳卿然一直陪着她,給她洗腳,擦腳,再哄她入睡。
“沒事的,一定會沒事,不用擔心,天塌下來有本王頂着,睡吧,寶寶也要睡覺了……”
親吻她圓鼓鼓的肚子,聽聽他們的孩子有沒有睡着。
而鳳儀宮裡,王子月也跟靜王在一起,王子月甚至都大膽地把墊在肚子上的棉絮都扯了下來。
“沒事我走了。”
是王子月把靜王叫來的,靜王以爲有事,進來卻看到她扯了肚子,打扮得豔若桃李,還點着紅燭,溫馨噯/昧。
“不要走。”王子月從身後抱住靜王。
“子月,放手。”
“我不讓你走,卿寒,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好不容易皇帝不在,王子月抱着靜王的腰,將臉貼在他背上,一直禁錮他們的人不在了,難道他們不該放縱一下嗎。
“子月,放手,”靜王轉過身掰開她的手,繃着俊臉,眉間已是十分不悅。
“我不放!”
掙脫間,靜王推了王子月一把,他對她現在的樣子非常痛心,嘆息道:“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王子月被他推了一把,眼睛噙着淚花,看着他沒多久就‘嘩嘩’直流淚,用幾乎是嘶吼的聲音說:“我怎麼會變成這樣,我變成這樣不都是因爲你!”
靜王移開眼,還是那句話:“我從來沒有承諾過你什麼。”
王子月身形不穩朝他走前了兩步,淚直流,臉上精緻妝容都被弄花了,這個女人自己把自己弄這麼可笑。
“是,你從來沒有承諾過我什麼,我做這麼多都是一廂情願,是自作多情,行了吧!”
見她越哭越洶涌,靜王到底有些於心不忍,擡手替她擦了下淚:“子月,別這樣,待事成之後,我會放你自由,你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我不要,”王子月又抱住了靜王:“我不要,我要待在你身邊。”
“今晚不要走,留下來陪我好不好,”王子月還哭着,可說完這句話,就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披在外面的紗裙扔了下來。
可靜王看着這樣玲瓏誘人的身段卻沒有絲毫的欲/念,按住她的手:“子月,子月,不要這樣,子月。”
王子月滿臉淚水,仰頭看着他:“爲何,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不是喜歡我的嗎,你以前不是經常要我嗎。”
靜王不敢對視着她,移開目光,以前,她說了三個以前。
靜王已經這麼直白了,可這個女人居然還在自欺欺人。
不過宮裡宮外,他們確實有過恩愛,王子月從小就仰慕靜王,不過靜王確實從來沒想過要通過與她更近一步來達到對她的完全控制。
王子月立了大功回家探親,出來秘會靜王時,也是她自己心甘情願地獻身給他,面對如此美麗的人兒,若說靜王完全沒有迷醉也是騙人的,可是事實就是事實,事實是他心裡根本沒有她。
後來在宮裡的許多次,也完全是要讓王子月有個孩子,好讓皇后之位能準確落在她的頭上。
其實王子月心裡清楚的很,在她假裝懷孕的第二個月開始,靜王就不再願意碰她了,假懷孕已成定局,她後面懷上也無濟於事。
是她自己沒用,王子月想起也常恨自己,若她真能懷上靜王的孩子,也許他就不會這麼對她了,也許她就能走進他心裡去了。
靜王再次掰開她的手,道:“你早點休息,雪瑤還在府裡等我。”
靜王都快走出內殿了。
聽到她忍着哭腔的聲音傳來:“你還需要我的,對不對。”
他終是停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
王子月的情緒不穩,靜王到第二天下午才從鳳儀宮出來。
出來後,居然鬼使神差地繞到御花園柳樹邊的小池塘去看看。
看什麼呢。
長情非常有閒心,她非常聽話地好好養胎,因爲太無聊,居然拿了根魚竿搬了個凳子坐在池塘邊上釣魚。
哈哈。
靜王忍不住笑了笑。
見她穿着柳青色的裙子,烏髮披肩,倒是分外風景怡人,她舉着魚竿還哼起了歌兒,唱着什麼:“魚兒,魚兒快上勾……”
靜王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誰,誰在哪裡,”長情仰頭四望,看到靜王殿下一身緋色衣袍非常養眼地站在她後面。
“是你啊,”長情還往他身後看了看:“嗯,王子月呢。”按理他跟王子月應該站在一起才更和諧。
靜王走了過去:“你這樣釣不到魚的,魚竿不應該這樣放,我教你吧。”
他湊上前去,教長情怎麼釣魚了,男人或許就是這樣,得不到的,永遠都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