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秦香端着自己學做了很久的早點過來,看到的卻是鳳卿然坐在桌前,懷裡抱着一個絕色佳人,正一口一口地給她喂着粥,佳人身上穿着單薄的紗衣,因爲房內升着溫暖的碳盆。
長情還在微微地抽泣着,沐浴後的長髮及腰,她的皮膚比白瓷更細膩,透着淡淡的婉若桃花花瓣一樣的粉紅。
一雙眼睛哭得紅腫卻清澈明媚,如倒映湖光春水,長情哭得麻木,分不清是夢還是現實,只感覺身體不屬於自己的,眼裡沒有任何人。
秦香愣住了,因爲她從來不知道端王殿下會對一個女人如此溫柔。
她更加吃驚的是,那個女人竟然是跟她同姓的秦長情。
房內點着幽幽的龍涎香,但遮蓋不了昨夜抵死纏/綿的歡/好氣息。
‘砰’的一聲秦香手中的東西掉落,她指着長情說:“你果然是個不要臉的女人,肯定是你勾引了王爺。”
“滾,”鳳卿然一杯子摔在她腳下。
“王爺,”秦香哭了起來,明顯是愛之深,責之切:“王爺,這個女人是東俞安陽帝的皇后呀,做過別人的女人,您不嫌髒嗎?”
“她比你乾淨,滾,再不滾本王讓人把你丟出去喂狗!快滾!”
又是這句話‘喂狗’,她在他眼裡可能連狗都不如。
秦香哭着跑了出去。
長情像是從夢中驚醒過來了一樣。
其實真正讓她驚醒的只有三個字‘安陽帝’。
她一動打翻了桌上的碗,臉上的血色頓時退得乾乾淨,蒼白如雪。
“長情,”鳳卿然試圖將她抱緊。
可長情卻已掙扎了出來,足落地,一個沒站穩跌在了地上。
“長情,”鳳卿然立馬去扶她。
“別碰我!”近乎咆哮的聲音,長情趴在冰冷的碧色地磚上,蒼白的臉上眉眼更顯得深黑。
她的長髮一絲一絲落在地上,極度痛苦的神情,可她並沒有哭出聲來,甚至連淚水都沒流下,只是張着口,像極度缺氧那般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鳳卿然看着她這樣自己也跟着難受,她比誰都乾淨,比誰都純潔,可是隻有他一人知道。
“讓我們進去,讓我們進去,”外面傳來吵鬧聲,小云子帶着靈兒衝了進來。
“娘娘,”靈兒一眼看到跌在地上的長情。
“娘娘你怎麼了?”靈兒摟起她,關切之心言於表。
“你是不是欺負我們娘娘了!”
小云子衝鳳卿然喊了一聲,然後伏下身子由靈兒扶着,背起長情走了。
足足一天,長情沒有任何反應,喂她吃東西她也不吃,非常安靜不哭不鬧。
到了傍晚才擡頭看了下天,出聲道:“明天還有最後一天了。”
“娘娘,你終於肯說話了,”靈兒跟小云子一直圍在她身旁。
她站起身,有些暈暈欲倒,也不讓靈兒扶,只是說:“我想吃東大街的豆腐腦,你們去給我買。”
小云子有些遲疑:“現在嗎,可是天都快黑了。”
“你們兩個一起去!”
長情擡頭,眼裡是從來有過的鎮定與凝重。
……
鳳卿然一天沒敢去找長情,並非長情勾引他,而是他有意讓她喝了魏靜儀給他準備的合歡酒。
到底不是君子的做爲,只是他未想到長情還是處。子,一個做了兩年皇后的女人竟然還是處。子,說出去誰會相信呢。
若非皇兄讓他搶的是別人的女人,他又如何敢碰呢。
他看着窗外漸漸暗下去的天空,也罷,後天就要啓程迴天祈了,他也該斷了不該想的念頭。
小云子跟靈兒要出去,侍衛自然是不敢放行的,有人立馬去稟報了鳳卿然。
那人說那兩人出去給他們主子買豆腐腦,問王爺放不放行?
鳳卿然想都沒想就說:“放。”
那兩個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人,只要主子在就行。
第二天早上,鳳卿然忍不住了,去了風華閣。
可他看到的卻是長情一人坐在太師椅上,桌上擺着冰冷的粥與點心。
她的臉色依舊蒼白,長髮也散亂着,神情有些憔悴,貌似一夜未眠。
鳳卿然轉身走近,輕聲開口,像是怕驚擾了她:“怎麼就你一個人,靈兒他們呢?”
長情還是眼皮都沒擡一下,彷彿看不到任何人,過了很久她的聲音才傳來:“他們不願意跟我去天祈,所以不回來了。”
“哦,”風卿然不覺是什麼事,他以爲長情不會再理他了。
沒想到她又開口了:“王爺,在走之前,我想再去一趟明月溪。”
雖是在跟他說話,可鳳卿然卻覺得她是在跟空氣說話,看都沒看他一眼。
這事終是他的不對,用非君子的手段奪去了她的貞操,是他第一次,也是她的第一次。
“好,本王讓人去準備。”
這個要求不過分,一個人在遠離她的故土之前,再去一次最令她懷念的地方。
很快有侍女來給她穿衣梳洗。
鳳卿然讓人給她穿上黛青色的長裙,黛青色的夾襖,他最喜歡的顏色:紫色,黛青色。
長髮微微挽了一下,插了支白玉簪,蒼白的臉上也略施了層薄脂,
又恢復了以往容光熠熠,傾國傾城的模樣。
她那麼虛弱,連馬車都上不去,還是鳳卿然抱她上去的。
兩人同乘一輛馬車,都沒有說話。
長情那雙美麗的眼睛已經空洞虛無了,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明月溪水清透,即使是蕭瑟的冬季,也能看到蔓延十里的翠綠,長橋涼亭,古色古香。
寒風陣陣,陰冷的水面上還是有幾隻搖櫓船,船伕們要趁年關之前多掙些銀子回卻去。
長情上了其中一艘,鳳卿然也跟着上去,般夫慢慢劃了起來。
而周圍剩下的所有船隻也都被鳳卿然帶來的侍衛們佔據了,畢竟今天非同一般,走到哪,他們都必須在後面緊緊地跟隨着。
風吹在臉上有點疼,鳳卿然站在長情身旁,伸手攬住了她,大大的披風散開替她擋住了風。
這在旁人看來是多麼令人羨豔的一對,公子世無雙,美人傾天下。
長情坐在船上,感受着水的清柔,山水連成一片,冷風吹動她黛青色的長裙,浣浣如水波一樣。
身後的船隻站着一排一排挺拔的侍衛,他們如軍人一樣巋然不動,各自分散開來,不動聲音地將前面相依相擁的兩人圍在保護圈內。
“看,那裡有隻天鵝,”鳳卿然見長情目色空茫,這山水也沒有令她怎麼笑過,於是指着遠處水面上戲水天鵝。
“是兩隻,”長情終於動了一下,目光也有了焦距。
遠處兩隻白天鵝在戲水,水嘩嘩,撲騰着翅膀,攪動了一池的水。
“它們要走了,”
天鵝戲着水越走越遠了,鳳卿然見長情露出失望之色,腳下一動,船倒便自己加快了速度朝天鵝追去。
博美人一笑,這種事情鳳卿然還是很樂意爲之。
只見船越行越遠,與身後的船隻拉開了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