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輕紗薄袖的妙齡少女鶯鶯燕燕地圍繞在恭順帝的周圍,搖尾乞憐地賣弄着自己的諂媚與嫵媚,可此時的恭順帝眉頭緊皺,繁花皆不入眼。《
“曾冰鴻呢?”恭順帝冷冷道。
少女們臉上雖然還是春意盎然的笑意,心卻開始往下沉,她們表演了這麼久,皇上不僅沒有多看一眼,心裡反倒想着別的女人,這是何等的失敗。但這是皇宮,恭順帝是一切的主宰,他既然說了要見曾冰鴻,便是誰也不能阻攔。
“回皇上,正在儲秀宮等候皇上臨幸——”一女討好地迴應着。
誰知恭順帝聽到“臨幸”二字,身子一縮,彷彿碰到了毒蛇一般,臉色劇變,狠狠地瞪了那少女一眼,冷哼一聲。
少女忙將頭低下去,知道這次拍馬屁拍到馬蹄子上去了,往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她甚至能感覺到四周其他人嘲弄與幸災樂禍的眼神。
“你,去請她過來,就說朕有事相求!”恭順帝語出驚人,所有在場的人臉色變了又變,可見嚇得不輕。
那低着頭的少女倒是覺得驚喜,見恭順帝如此重視曾冰鴻,這倒是個將功補過的好機會
。少女深知,在這個爭鬥不斷的皇宮圍牆內,缺少的不是才華,不是溫柔,不是善解人意,而是機會,皇上給的機會。因此這一次,她表現得格外小心翼翼。
當少女退出門外時,正碰見小德子趕過來。
“皇上,左相李彥門外等候覲見!”小德子輕聲道。
恭順帝點着頭,卻開口道:“讓他等會!”
剛剛那麼着急將李彥召來,現在卻不願相見,也不知道這恭順帝在想什麼。小德子答應一聲,恭順帝怎麼說,他便怎麼做,至於其他的,不該問,也不想問。於是退到一邊,靜靜地等待着。
不消片刻,少女將曾冰鴻帶到,其他的少女雖然不情願,卻也知道,該是自己退場的時候了。並沒有不知趣的,一個個都輕飄飄地退到後宮。小德子本來也想推開,但想到李彥,還是沒有挪動腳步。
“宣!”
恭順帝看也沒看曾冰鴻,便對小德子說了一句。不知道是不敢,還是不願。小德子發現,恭順帝這個時候竟然雙手放在膝蓋上,身子坐得筆直,顯得十分的緊張,就是說話,聲音也明顯比平時高出一兩個調。《 138看書??純文字首發》
“是!”小德子答應一聲,他就是個看戲的,偶然在冷場的時候,客串一下小丑而已。現在是大戲,並沒有他的角色,所以他乖乖地做着自己應該做的。
“宣李彥覲見——”
小德子扯着脖子高喊一句,然而此時的李彥就在門口,不得不捂着耳朵,無奈搖頭。
邁着沉穩的步子,李彥進門的第一眼就看見了曾冰鴻,平靜的心中翻起駭浪,饒是如此,他依舊沒有忘記禮儀,恭敬地對着皇上三叩九拜,口呼萬歲,眼神中沒有一絲遊離。
站在一旁觀看的小德子不得不感嘆,單單這份定力,恭順帝比李彥,相差太多了。原本以爲,這是一場殊死的相鬥,恭順帝雖然功力淺薄,但手中的籌碼比李彥多得多。然而現在看來,勝負已定,沒有意外,恭順帝不可能翻盤
。
“未得到朕的許可,爲何進宮抓人,你可知罪?”恭順帝問道,可是原本呵斥小德子那嚴厲的話,現在說給李彥聽卻變了個味道,語氣中的怯弱顯而易見,彷彿在求着李彥認罪一般。
李彥自然不會乖乖聽話就縛,只要不是傻子,誰也不會。
“皇上,微臣接到的聖旨時,遏止謠言,並不知宮中的謠言可以放過。”李彥答道。
淡淡的,彷彿在訴說家常一般,但憑誰都聽得出其中的咄咄逼人。恭順帝甚至覺得,自己這是在找虐。李彥現在說出這樣的話,分明沒有將他放在眼裡。恭順帝原本有千萬個理由,任何一個理由都能將李彥駁得說不出話來,可他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好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
“那——那——查出了什麼沒有——”恭順帝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幾個耳光,這麼說話還不如不說。
小德子聽了,更是無語,就連他也替恭順帝臉上無光。
“已有一些眉目,不日微臣即將奏摺呈給皇上。”李彥道。
這個時候,皇上扔什麼就得接什麼,卻不能得隴望蜀。一來顧及曾冰鴻,將恭順帝逼急了,胡亂咬人,曾冰鴻肯定首當其衝,可就後悔莫及了。二來考慮到時機尚不成熟,名不正言不順之時,敵不動我不動,等敵人動了,他李彥再來不慌不忙地開始行動。
“好——好——”恭順帝感覺說話已經不由自主了,“愛卿還有什麼事嗎?”
“回皇上,微臣沒有其他的事情。”李彥道。
小德子聽了差點吐血,不是你叫李彥過來興師問罪的嗎?怎麼變成,好像是李彥主動過來向你彙報情況的?這一場交鋒,恭順帝是徹底敗了,不僅長了他人志氣,而且滅了自己威風,下次要找回來,難如登天了。
“那你下去做事吧!”恭順帝恨不得李彥從自己面前馬上消失。
“是!”李彥低頭退下。
自始至終,除了進門那驚鴻一瞥,再沒有看她第二眼。然而曾冰鴻自從李彥進入大門的那一刻起,目光便再沒有從恭順帝的眼前移開過,李彥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都彷彿在撥動着她的心絃,讓他不由自主地感動、酸楚莫名
。李彥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一個個小心翼翼地從耳內鑽入,在她腦海裡一遍遍迴盪。
多少個日日夜夜的想念,多少個白天黑夜的夢境中,李彥還是從前的摸樣,一點一滴都沒有改變。早已乾枯的雙眼,再一次涌出滾燙的淚水,肆意地敲打着曾冰鴻的臉龐,扣問着她的內心。
“對不起,你該恨我,是我負了你!”曾冰鴻一遍遍地默唸着這句話,卻從來沒有想過其中的苦衷。在她看來,不得已的放棄,與背叛沒什麼兩樣。是以看到李彥對自己的漠視時,心裡反倒欣慰不少。
卻不知,李彥怎麼可能漠視?
只是,痛在心裡,口難開。
昺親王府!
劉諭正在胡亂砸着東西,蹀躞咆哮。
“老子殺了這麼多人,處理一個小小的金同就了事了?太兒戲了,他這皇帝怎麼當的,還不趁早滾下來,免得丟我劉家的臉面。”
劉諭指天罵地,凡是記得住名字的,一概罵了一遍,卻繞過了李彥與王婷。真正的傷痛是無言的,真正的仇恨刻骨銘心。
王婷與李彥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願提起,至少當着外人的面,那是一道深入骨髓的傷疤,痛徹心扉。
“石左,你是幹什麼吃的,這點事情都辦不好,老子養你這麼多年,有什麼用?”
劉諭覺得罵還不泄恨,於是一拳接着一拳,砰砰打在石左身上。
石左沒有動,甚至沒有運功抵抗,默默地承受着。被劉諭一腳踢飛,又勉強自己爬起,走回原地,靜靜地接受着劉諭的下一次暴風驟雨般的攻擊。
“你是死人嗎,怎麼不知道躲避?”劉諭冷哼一聲,手卻停了下來。
氣喘吁吁的,額頭上甚至留下了虛汗,他確實覺得累了,腰痠背痛,彷彿搬了一天重物一般
。
“王爺撫養小的,便是拿來用的!若是王爺需要的時候,屬下故意躲閃,這與背叛何異?”石左道,不過說話時,臉上肌肉搐動,疼得他齜牙咧嘴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劉諭還真是下手不留情,恐怕內傷都有了。
劉諭聽完,朗聲大笑,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
坐在椅子上,捶着腰,搖頭嘆息,暗道:“真的老了嗎?這麼不經摺騰,還是因爲功力剛剛恢復,心緒波動導致氣息紊亂?”
如此想着,劉諭盤坐好,運功調息,半個時辰後方才略微好轉。
“沒想到李彥如此狠辣,金同本是他的部下,說殺就殺,甚至連根拔起,即便是本王,也自嘆弗如。”劉諭閉目靠在椅背上,不知是在跟石左說話,還是在自言自語。
石左並沒有開口,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劉諭一眼,手中按着腰中的刀柄,隨時警惕。
“寧王與皇上根本不是對手,江彬這隻老狐狸,根本就是一個牆頭草,說不定已經開始活動了,決計不會站在寧王這邊。”劉諭掰着手指計算着局勢,又嘆息一聲,道,“形勢一邊倒,本王也就沒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了。”
“石左,你可有良策?”劉諭問道。
“屬下聽從王爺吩咐——”越是聰明的人,越不長命,石左雖然不笨,但還是想多活兩年,所以安心地做一個愚人,受制於人。
當然,這也是劉諭一貫的規矩,昺親王府,他永遠是主宰,所有人都必須聽他的。
劉諭微微一笑:“既然油燒開,老子就在裡面給他來一點水,讓它徹底得爆起來。若不是他們逼迫,本王從未想過走這條路。不過所有東西眼看着就要被人奪走了,本王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是!”石左沒頭沒腦地回答了一句。
然而劉諭卻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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