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外婆和我曾經住過的房子裡。打開門到處都是灰塵,擡頭看見神龕上的香灰厚厚一層,中間擺放外婆和外公的瓷像都蒙上一層灰。肯定是舅舅他們初一十五過年過節燒香上供,要不然也沒這麼多香灰。
外公四十幾歲就過世了,後來外婆一個人把我媽三兄妹拉扯大。她是一堅毅而善良的女人。
想起兩個舅舅平時對在世的外婆一點也不好,人死以後又來燒香祈求保他們平安發財,我覺得他們既無恥又現實。
我大舅住在鎮上蓋了五層樓,生活過的很滋潤,還買了車。我大舅媽是個沒主見的女人,一切聽我大舅的。他們家蓋了新房子就找各種理由不給外婆生活費,更別說接過去住了。
二舅怕老婆,他什麼都聽二舅媽的,二舅媽是個典型的鄉下潑婦,只對她孃家人好。剛開始兩兄弟說好,以後外婆跟二舅住,大舅多拿點錢給二舅。可是後來聽說外婆沒有存款,兩兄弟鬧翻了。誰也不想管外婆的生活了,外婆就只好一個人搬到搖搖欲墜的老土磚房子裡住。靠領基礎養老金和撿破爛維持生活,直到我和我媽媽過來。
我把隨身攜帶的東西放下動手搞衛生,搞完衛生,我把神龕清理乾淨,把外公,外婆的瓷像抹乾淨。我再把睡覺的牀鋪好。然後打算去鎮上買點米菜回來做飯,我也真的需要買臺手機,沒有手機實在是不方便。
來到鎮上我路過大舅門口,看到他正從豐田凱美瑞車裡下來。我挨着他走過,故意不叫他,反而是他把我叫住: “鬆仔!你這是要去哪裡?”
“啊!去買東西。”我回答。
“你不是在山上學醫嗎?怎麼跑下來了?”大舅問道。
“學得怎麼樣啦?好像學了也有好幾年了吧!啥時候出師?”
“是啊!四年了。大舅你發財啦!帶我混唄。”我調侃。
“不是我說你,幾年就白浪費了。對了,你現在住哪裡?”
“外婆老房子。”我機械的回答。
“那房子我準備拆了蓋別墅,圈起來建個花園,到時候你去我木材廠幹活吧。”
“哦,這個我不會做啊!”我沒好氣的回答。
“學啊!誰生下來會做啊!我按排個師傅教你。”
“我不想鋸木頭。”我直接回答。
“那你去吧。我還有事。”大舅不耐煩的說道。
我扭頭就走了。我走進銀行自動取款機,把師父給我的卡掏出來插進去,輸入密碼查詢餘額。當我看到餘額時,我驚呆了。我把一後面的零數了三次才確定是一百萬。確定好了之後我把卡取出來就去買東西了。
我拎着東西走在路上,腦海裡閃現師父臨別時的眼神,心裡一陣難受。也懷念和師兄們在一起的日子。也許這個年紀容易懷念,可能是值得懷念的東西不多。這只是開始,自己也知道山上的日子會回憶一輩子。
不知不覺就回到老屋。吃完午飯,我就去縣城買手機。我選了一臺國產的智能手機,手機的配置滿足我的需要是綽綽有餘的。辦了一張卡開個新號碼。
我首先打電話給大師兄,大師兄沒有接,可能以爲是在忙什麼的。我只好發信息給他告訴他這是我的號碼。
接着再打給我媽,我媽接了電話,問我是不是要錢,我說不是,只是告訴她這是我的新號碼。我用的是這些年她們給我的錢,每次給錢我都藏好,七七八八加起來也有差不多三四千塊錢。“你怎麼買手機啦?”媽在電話裡問道。
“我下山了,師父要我下山的,說我出師了。”我回答。
“那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呢?你來我這裡,給你租房子,找工作。”
“我先回中洲村再說。”
“你回去?!可是那房子也年久失修了,也住不了人,你先跟你姑媽聯繫了。我把她手機號給你。”
“嗯!那我掛了,媽!”我掛了電話就打給很久沒聯繫的姑媽。當電話接通之後。我叫了一聲:“喂!姑姑!”
“是鬆仔,怎麼一直不給我打個電話啊?也不回來看看我,你是你爸的親兒子,你要回這邊成家立業,你戶口還在這邊呢!”姑媽埋怨道。
“姑姑,這次打電話給你我就是打算回老家。”我回答。
“你家地基還在,房子失修塌了。你先住姑姑這裡吧!你大表哥結婚搬新房子去了。”
“哦!那我回來不得蓋個房子?”
“你蓋房子,我們也幫幫你。”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陣酸楚。
“具體等我回來再說吧。姑姑你保重身體啊!我有事先掛了。”
“好吧,你也是,回來前先給我個電話。”說完就掛了。親人的電話總是虎頭蛇尾,想打就打,想掛就掛。
這時候大師兄來電話:“師弟啊!以後就這號碼了吧!我們都很好,你不用掛念,但師父倒是很掛念你。有什麼困難你就跟我們說,基本上都可以給你解決。”智空師兄喊道。
“困難就沒有,我只是想告訴你電話號碼,順便問問你們的情況。”我辯解道。
“死鴨子嘴硬,你才下山幾天啊!心裡沒數嗎?”他非要說破。
“好吧,你全說對了,我是想你們。看破不說破嘛,感覺心都沒有靈犀一點了。”
我調侃。
“我是通了,就不知道你有沒有通。我可警告你,在山下不要過度的放飛自我,給我老實點。”
“放飛就談不上了,頂多就是溜達溜達的幹活……”又和大師兄貧上了。
和大師兄侃完,我決定打個電話給我最要好的同學,電話撥通了沒人回答。
我這最好的同學叫黃棟,從初中一直到高中,我們在一個班,一起學習,在一個宿舍,高考衝刺我們熬到深夜。起先在學校裡認識他時,他正被幾個高個子同學欺負,我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擺出一副社會人的架勢對那幾個同學說:“想打架是嗎?單挑還是羣架?我打輸了我就退學,你們打輸了你們退學,怎麼樣?”然後一腳把垃圾桶踢出去大老遠。那幾個人看着我這架勢就慫了。“切!”然後拉着黃棟走了。自此之後一來二往就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夥伴。
我就去供品店買了香紙蠟燭鞭炮去給外婆上墳,我拎着東西朝墳地裡走去。
走在路上,我那黃棟同學回電話了,我拿起手機接通調侃:“黃總這麼大的老闆,日理萬機啊!接電話都沒時間。”
“你就拉倒吧。我就是一小職員,你這麼久不見,到哪裡修仙去了,我還以爲你得道昇仙了。這麼久也不跟我聯繫。”黃棟也調侃我。
“我去萬刃山學醫去了。算算也差不多四年了。你都大學畢業一年了,現在混得咋樣啊?”我切入正題。
“我在一家外企上班,一年也就弄個二十來個W吧。”黃棟不怎麼滿意的說道。
“不錯啊!我纔剛出師呢。沒有任何收入。我很惆悵啊!”我自嘲。
“不是吧。有時間惆悵的人,一般都不賴啊!像我就忙的沒時間,哪有時間惆悵啊!我今天很忙,忙着改方案,就不跟你多聊了,有空我打給你。”
“行吧,既然你忙,你就先忙吧!有空再聊吧”
看他工作很忙我就不再跟他扯了,掛了電話剛好到了外婆的墳頭,我就開始上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