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兩日時間,她不能開小差。
齊青玉暗暗勉勵自己,打開了密室取出一顆貴重的“藏蜂虎珀”出來,放在一塊絨緞上。
根據古書的記載與概述,齊青玉估計這顆虎珀最少已經上萬年的歷史。
李宇軒問:“瑿”他心前見過,卻沒這顆色澤濃正、藏蜂栩栩如生,完美無瑕。
齊青玉點點頭。瑿又稱遺玉,研究金石的前輩認爲其是老虎的魂魄,又稱爲虎魄。齊青玉就習慣稱這種寶石爲虎魄,由松樹脂將蟲子裹住,經過無數歲月的沉澱,形成這種天然帶松香的寶物。
除了有安神定性功效,更是長壽的象徵。
有本志異古籍記載,古時有一個趙皇后,就靠這種松香虎魄攝取迷人的芳香,魅惑帝皇。但自從前朝立國伊始,近五百年來,虎魄都禁止女人使用。
現今在大楚朝也是象徵男權之寶物,就是貴爲皇后也不敢僭越使用。
像這種少見的虎魄臻品,尋常人家別說擁有,就是見也難見。這是齊青玉派心腹進入滇南蠻夷腹地以物易物所得。
接下來,李宇軒安靜地看着齊青玉繪畫圖樣,沉凝的目光漸漸變得熾烈,充滿欣賞與驕傲。
齊青玉先將虎魄放在玉板宣上畫出它的大小,再圍繞這個中心描繪精緻繁複的祥雲龍紋。
王爺的束髮冠有明顯的規制,若是鑄制龍紋,不得超過五數。但王爺是男子,單數爲宜,是爲三數。寬度和高度也不能逾越九五帝皇之制。
形制一般是界於帝皇與一品公候將相之間。但比太子低一級。
齊青玉對所有冠飾的規矩一清二楚,畫起來自然沒有難處。
只消兩刻鐘,一個華貴而高雅的虎魄龍紋束髮冠圖樣就繪畫出來了。
最大的特點是中間制了一個凹槽,碩大的虎魄被金龍爪子固在中央,完全不用其它託片。
齊青玉習慣事事未雨綢繆,她的作坊永遠備着上百斤的金絲與銀絲。
所以她製作累絲工藝時,就不必等工匠拉線。即可立刻製作。
李宇軒就那麼靜靜地看着她戴上一雙特製的手套。手法嫺熟而精湛地製出冠的銅胎。
接下來就是複雜的鎏金工藝了。
齊青玉神色自若地走到鎏金臺爐前,從做金棍到煞金、開金等四個步驟,別人需時一天。她只需二個時辰即可完成。
對於各項技藝要點的把握可謂爐火純青,省去反覆推敲比對的時間。然而接下來的壓光步驟,卻費時頗久。
一旁守護神似的李宇軒,安靜地看着她用瑪瑙壓子在鍍金面上反覆磨壓時。才鬆了口氣,悄悄地站在她身邊。屏神靜氣地看着她靈巧的十指。
比能彈出絕世之音的琴師更好看,更柔韌有餘。
爲使鍍金光亮耐久,齊青玉不知疲倦,一絲不茗地反覆磨壓着。直到她認爲這件作品臻至完美爲止。
齊青玉自顧自地將空櫺遮光的簾子放下,取出散發着清皎白光的稀有夜明珠,置在高臺上。溫柔的白光映照着四周。彷彿置身世外仙景。
她將鎏金銅胎拿到瑩瑩白光下吹毛求疵般仔細檢查,審慎的態度。令人佩服。
直到確定此件鎏金銅胎毫無瑕玼後,齊青玉嚴肅的神態才慢慢舒展,紅脣綻出一抹滿意的笑容,就像一株在皎皎月華下悄然盛放的鶴頂紅茶花
掌中傳硃砂,染此鶴頂紅。朱顏並豔質,奇妙且端方。觀者撼心神,唯驚芳華靜。
原想讓她休息的李宇軒,這一剎那間深深地體會到了她沉浸在制簪時所散發出的不同凡響的美麗與自信,頓時壓下了這個心思,悄然走到一旁坐下,留給她一方安寧天地。
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他不願意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和動作。
齊青玉渾然忘我,似乎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在,而且還是一個男人。
由於下了厚簾子,即使是初秋已經微涼,可她有些熱,不由得褪外鮮豔的湘繡石巖牡丹薄披。粉地繡水仙的齊胸訶子石榴襦裙外,不過是一件薄如蟬翼的青色閃星晶紗。優美的肩膀賽雪的肌膚若隱若現,眩人視線;飽滿卻不張揚的曲線,在呼吸起伏間暗暗展露着令人無法抗拒的魔咒。
李宇軒越發深沉的眼神隨着美妙的波濤緩緩晃動着,體內興起一陣陣強烈的玉望,強烈到他引以爲傲的強悍自制力差點崩潰。
他明白這種渴望意味着什麼,她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他狠狠地告訴自己,她還小,恐怕暫時還承受不了他的。
對,她還小,像朵嬌嫩的花兒,需要呵護。
作如此想,他很快就平息了體內奔騰猛烈的野性。
齊青玉在對比凹槽與虎琥的大小是否相符,果然寸分不差。
她太佩服自己了。
她已經累了,伸了個懶腰,滿意地趴在桌子上,看着自己的傑作,心想明天再掐絲好了。將鎏金髮冠放入密室中,再把虎魄收進隨身攜帶的荷包中,今日的工序就算完成了。
她要回家泡個美美的澡,吃一頓豐盛的晚膳,再讓寶芝給她推拿按摩,這樣一天的疲乏就會消除。
想想就美。
齊青玉輕笑出聲。
李宇軒清明的眼神卻閃過一抹嚴肅,伸出大手,“我來保管。”他不願意他的女人隨身收藏即將屬於別的男人的東西。
“嘎”齊青玉心猛地一跳,驚訝地瞪着眼前不可即望的胸膛,緩緩擡首看着李宇軒,這才意識到小廳還有人在。
而且是個男人。
這不太好吧,她瞬間記起自己解了薄披真夠丟人。
齊青玉手忙腳亂地捉起薄披繫上,雪白的臉蛋尷尬得紅撲撲。
“無礙,此處只有你我。”李宇軒說,並不認爲有何不妥之處。
“男女授授不親呢。”齊青玉羞紅了臉,顧不得簾子未揭,匆忙逃跑,卻被他擋住去路。
根本不容拒絕,李宇軒高大雄壯的身體直接閃到她跟前,比獵豹還要敏捷迅猛,自作主張地解下她腰間的小荷包,收進自己襟內。
這算是什麼意思齊青玉驚愕萬分,難道男人都是不講理的“這是我的東西”
“等你要鑲嵌時,我再拿給你。”李宇軒淡淡地說,忽略她眼中的驚訝與不馴。
齊青玉反問:“可是如果我要鑲嵌時你不在呢”他是堂堂大將軍,要上朝,退朝後可能還要陪皇帝老子,皇太后,甚至是皇后皇后必定極其垂涎他的所向披靡的實力與軍中一呼百應的威望,不拉攏纔怪。
最好的拉攏方式就是聯姻了。
“我會在。”李宇軒的回答很簡單,卻毋庸置疑。
他太自信也太強勢了。
剛則易折,齊青玉反而擔憂起來,“累絲工藝複雜,雖然我已經十分熟練,不過也要花上一天的時間,到時要用虎魄的話,我差人去知會你。”
不好意思繼續對他整盅作怪,齊青玉語調柔和起來。
李宇軒明顯喜歡她聽話,剛想對她說,他有無數的寶物,可以送給齊家作飾物時,外面傳來熟悉的暗號聲。
“何事”他就那麼對着虛空問。
“晚宴時辰快到,長公主找不到將軍,十分焦急。屬下求將軍啓程赴宴。”一道如蚊子飛過的細小聲音傳來,肅穆而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