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直到此刻才明白,四皇子參的正是沈家。
太子神色一變,不再冷靜地斷喝:“四哥,你可有什麼證據?沈家和光耀王太妃,怎會和赤唐王府有牽扯?你調查清楚了麼?”太子身後有沈家軍,若沈家被此事牽扯倒下,那麼太子的地位也岌岌可危。
至於秦冰然,那是太子的青梅竹馬,他自然關心。
慕雲青恆心底冷笑。太子的性子向來直來直往,這會兒果然穩不住了。
皇帝睨了一眼太子,神色高深莫測。
慕雲青恆再度伏在地上:“父皇,此事絕不是兒臣信口雌黃,沈將軍府上留了人證,可以證明殺趙晚凝,包庇赤唐王府的是誰。可是將軍府拒不交出人證。我已經命神奴營教頭趙昱帶神奴營圍住沈將軍府,若將軍府拒不交人證,趙昱便帶人進去搶奪,不知兒臣做法妥否?若父皇覺着不妥,兒臣立刻命趙昱帶人回神奴營,不再包圍將軍府……”
皇帝神色似乎依舊沉浸在白素死去的痛苦裡,重重咳嗽了一聲。
擺了擺手。
慕雲青恆不解:“父皇?”
皇帝躺倒在龍榻上,道:“不至於不交出人證,若真不願意交人證,除非沈明他不想當這個將軍了!如果他執意不交人,那就是做賊心虛,那麼朕將不再顧念沈家輔佐朕登基這份忠誠,以謀逆定他的罪!去吧,你去辦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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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青恆志得意滿地出了勤政殿。
太子神色慘淡,跟着四皇子欲走出。
皇帝卻喝道:“太子留下。”
太子回身,想了想,立刻跪在皇帝榻前:“父皇,兒臣並不知道,舅父竟然和赤唐王府有牽扯。兒臣……”太子伏在地上:“兒臣有罪。”
皇帝卻輕描淡寫道:“你何罪之有?”
太子囁嚅:“兒臣的背後,有沈家。兒臣在外人眼裡,和沈家自然是同氣連枝的,沈將軍府上出了事,兒臣自然脫不了干係。”
皇帝其實之所以立六皇子慕雲流爲太子,並非只是因爲他身後的沈家,最重要的是,這孩子仁慈,又心思澄明坦誠。
皇帝沉吟片刻,語重心長:“今夜之事,朕雖然心痛白素早死,惱恨赤唐王府謀逆,最核心應
該做的不是爲你姑母報仇,那都是小事,上不得檯面上。朕此刻最想做的事,是藉着此事,將沈家在京畿的勢力打壓下去,爲頒佈削藩令尋找契機……今夜不管情況如何發展,明日的沈將軍府將不復存在。若將來沒有沈家外戚專權,你登基後,自然可以高枕無憂。太子,你可懂了?”
太子當然聽懂了,原來父皇並沒把他和沈家混爲一談。
而且一直在爲他登基掃除所有的障礙。只是爲了他的登基,而毀掉沈將軍一府,實在是太過殘酷了。
不過朝堂鬥爭,皇權維護,從古至今都殘酷無比,他自然心中有數。
太子深深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兒臣謝父皇!”
殿門外,慕雲青恆身子陡然僵住,他偷偷聽了半晌,心底已經涼的透透的。
慕雲青恆慌忙離開勤政殿,只當自己從來沒聽見皇帝和太子的話。
站在臺階上,他再也挪不動步伐。本以爲儲君之位觸手可得,原來……那老皇帝依舊從未把他放在心上過。
原來,今夜,他是一顆棋子,皇帝正是要用他這顆棋子,徹底剷除沈家外戚勢力。
夜風吹來,他衣袂鼓動,臉色慘然,身子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這高聳入雲的臺階上。
慕雲青恆怔了半晌,然後削薄的脣角勾起一抹冷笑。
事情不到最後,所以誰勝誰負,永無定論。
廢太子,是他必然要走的路,他絕不認輸,更不會認命。
既然方纔上奏的時候已經得罪了沈家,他是不可能讓沈家存留下去的。
這點,他和皇帝的心思是一樣的,都是要廢除沈家。
招了招手,呆兒在夜色裡浮現,道:“主子。”
慕雲青恆道:“吩咐下去,讓趙昱帶人包圍將軍府,若將軍府不交出趙寂,或者把趙寂殺了,那就攻進去。把陣勢鬧得越大越好。”
……
冰然和沈玲兒坐在廊檐下,趙寂五花大綁跪在她們面前。
外面紛紛揚揚的鵝毛大雪倏然停了,滿院子的皚皚白雪,靜寂無聲。
忽然,有人提着燈籠進了院子,是兩個身材頎長的男人,走在前面的是北玥連城的常隨楚歌,走
在後面的男子披着黑色大氅,紫衣碧眸,正是北玥連城。
春詞驚喜地叫道:“小姐,來了,北玥世子來了……”
北玥連城提着紅燈籠,踏雪而來,眸子宛若碧綠的山景染就,睇着檐下的兩個女子,神色有些詫異。秦冰然怎麼也在?
冰然撇過頭去,只當沒在看他。
沈玲兒站起來,走過去,執起北玥連城的手:“這大半夜的,竟然下起了雪,你冷不冷?”
“男人哪有怕冷的?”北玥連城任沈玲兒執着他的手,和她並肩走入檐下:“怎麼回事?你這裡出了狀況?”
沈玲兒便把冰然給她的密函遞給北玥連城。
北玥連城低頭看了下,然後擡起頭,視線略過沈玲兒,落在秦冰然身上。
冰然不經意間擡眸,正撞上他的眼神。
慌忙掩飾下情緒,素面無波道:“這件事是我們三人所爲,所以我得到寧王要對付我們的消息後,自然就來找你們了……”
沈玲兒也道:“還是多謝十七小姐了,不然我們恐怕很被動。現在知道這件事,我們該怎麼辦呢?”
北玥連城道:“怪不得呢……”
“什麼怪不得?”
北玥連城道:“我進來的時候,將軍府外圍圍了許多神奴營子弟兵。大概,寧王要對付你們將軍府了。”
沈玲兒臉色頓時慘白:“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能連累整個將軍府。”
北玥連城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裡:“你當時之所以捕殺趙晚凝,無非是爲了我。這件事是我欠你。我不會讓你出事。”
“可是,他們已經包圍了將軍府,我父親大人估計已經知道了……”
果然,外面跑過來一堆人,領頭的是一個錦衣貂裘的青年,正是沈明的大兒子,沈玲兒的兄長沈渠:“我的妹妹啊,你又闖禍了!父親大人命我找你要人。現在將軍府被包圍了,趙昱問將軍府要一個叫趙寂的人。”
他睇了一眼檐下被綁着的趙寂,道:“來人來人,快把趙寂綁起來送出去。”
他手下的人立刻過來抓趙寂,被沈玲兒一道鞭子給甩了出去。
“我看誰敢從我手底下拿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