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一說:“是我。”
“你難道是聾子,沒聽見老鴇怎麼說的?”
“針就在刀下。”
“胡你孃的扯。”那人走了過去,不用細看,一枚透着寒光的繡花針正穩穩橫在地下。他又看了握刀的人,又看了看那柄刀。
聲音顫抖道:“你…你你難道就是何一”。
“你怎麼知道?”
“刀上有血。”
“刀上有血就是何一?”
“刀上有血不一定是何一,可拿着帶着血的刀的一定就是何一。”那人帶着恐懼跑開了。
快活園譁然。
“何一居然來了?”
“他怎麼敢來?”
“難道他不知最近自己身上的麻煩很多嗎?”
“聽說金蠶甲就在他身上。”
“可他的刀很快!”
“再快的刀也抵擋不住人多。”
……
這些人盯着他,就好像他比第一名妓還要好看,不過看他們的眼神卻是冰冷惡毒的。
老鴇冷笑一聲,開口道:“在座的各位應該知道快活園的規矩,不管你是達官貴族還是江湖名宿,凡鬧事者一律嚴懲不貸,希望你們都看好手中刀劍。”
這些人當然知道快活園的規矩。去年八月十五,長安城最大的錢莊老闆姚威年,在快活園醉酒賭錢時,因與人發生口角,隨手打碎一隻白玉金蟾。
當時快活園便有規矩,損壞任何東西照十賠價錢賠償,姚威年仗着財大氣粗叫來隨從將賭坊砸個細碎,揚長而去,卻沒賠償一個銅板。
第二天傳來消息,姚威年半夜被人砍斷一手一腳,連舌頭也割了去。
之後他便命人送去快活園白銀十萬兩,還帶有一塊牌匾,上面寫着“生意興隆”。
從此以後再沒人看到過他踏進快活園半步,他確實連也一步也不能邁開了。
江湖上都知道姚威年,也知道快活園,能讓姚威年都得低三下四的人一定是可怕的。
可怕的人也只有一個,那就是大力王。所以快活園的老闆是大力王這個說法也就成了公開的秘密。
這些人確實害怕了,但還是想得到金蠶甲。
最近江湖又颳起風聲,說金蠶甲內有一張藏寶圖,寶藏裡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還有一本絕世武功秘籍和一道常駐青春的秘方。只要得到它不但能練成神功還能坐擁寶藏。
只憑寶藏便可叫人垂涎三尺再加上武功秘籍已可豁出性命,至於那青春秘方倒是讓女人羨慕不以。
何一冷冷的看着這些人,他發現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更沒看到江湖上有名的浪子、嫖客。
老鴇鎖着眉頭對何一道:“客官可否放下你的刀?”
何一將刀從銅鑼後拿了下來提在手中。
老鴇又道:“你要帶着刀和趙姑娘一敘嗎?”
何一點點頭。
“這…恐怕有些不妥。”
“爲什麼?”
“趙姑娘向來膽小,你提着刀去只怕嚇着她。”
何一冷道:“我的刀從未離開過手,何況她那一手飛針可不是膽小的人能發出去的。”
老鴇面色爲難,低聲在趙玲兒耳邊說了幾句。又道:“趙姑娘同意了,你上來吧!”
何一提着刀,慢慢走上二樓。
這些人沒了看人的心情,酒也不再喝了,他們坐在桌上等,等着何一下樓的一刻,只要他出了快活園一定會有人忍不住出手的,到時再用人海戰,累也將他累死。
丑時。
明月高懸,一縷月光照進二樓雅間內。
屋內設施非常講究,描金楠木山水屏風,精雕雙鳳軟榻,湘繡龍鳳掛簾,還有一張很小的八仙桌,桌上兩個茶碗,一壺濃茶。看來趙玲兒是個非常講究的人
屋子裡並沒掌燈,只有淡淡月光。趙玲兒已經摘下了面紗,她站在窗前月光下背對着何一,微風吹來帶着一絲透骨的寒冷,有些孤獨的味道。
又有百花混雜的味道。
“你怎麼知道繡花針在銅鑼後面?”
“聽到的。”何一坐在八角桌旁。
“你居然能聽得到?是怎麼聽到得?”趙玲兒顯然很吃驚。
“針打牆上的聲音。”何一道。
“針打在牆上你都聽得見?”趙玲兒皺起眉頭。
“我耳朵向來好用,十米外有幾個人我也能聽出來。”
趙玲兒咯咯笑了,“你的耳朵豈不是比瞎子的耳朵還好用”
“我並不是瞎子。我也看得見銅鑼上有個針眼。”
“一個比瞎子耳朵好用,比聾子眼神犀利的人一定很可怕。”趙玲兒道。
“一個名妓能用一枚繡花針將銅鑼打出個洞是不是更可怕?”
趙玲兒沉默。
片刻後她轉過身說:“桌上有茶。”
她不愧是“江湖第一名妓”,面龐清秀,鼻樑高聳,一雙眸子猶如明珠閃閃發光,發暨挽成燕雀型。身材正是男人最喜歡的那一種,削肩細腰,長身玉立。
何一心顫抖着,他沒有倒茶,也沒有說話,只是又想起了那個人,她和她長的很像!
也許,人往往總是看到一個人的時候會想起另一個人,可眼前的人並不是那個人。
(二)那個女人叫上官雪,這是認識她以後很多年才知道的。她扔給何一一柄刀,就是現在他拿着的鋥亮帶血的刀。她告訴他只練兩招刀法“橫劈豎砍”直到練的她說滿意那一天。他就拿着這柄刀一天不間斷的練,從白天到黑天,從日升到日落。
直到二十年以後她才滿意的點點頭。那天上官雪神奇的對他說:“以後你就是我手中最快的刀。”
然後他就接到了人生中第一個任務,殺了那個背叛妻子的丈夫。
後來他就變得冷血無情,只要是上官雪交代的事他一定去完成,哪怕是拼了性命。
上官雪在他心裡的地位永遠排在第一,甚至超過了他自己。
他不知道對上官雪是什麼感情,總之是她收留了他然後纔有了他現在的成就。如果有人對上官雪不敬他會第一個殺了那人。
現在他發現有個人和上官雪很像,他怎麼能不動心或是怎麼不去想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