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歡晚會雖然年年被批俗不可耐,可在老百姓的除夕夜裡,依然是必不可少的一個節目,就算不看,電視開在那,也是種熱鬧喜氣的陪襯。
安安忽然指着裡頭耍雜技的問周大爲,“大鬍子,你會這個嗎?”
那是用長矛尖抵在喉嚨上,矛的另一頭抵着輛小車,表演者要在一分鐘裡將熄火了小車推出規定的距離,看得人膽顫心驚秉住呼吸,生怕那矛尖刺穿了喉管。
周大爲道,“雕蟲小技,你師傅我還能用牙齒咬着一繩索拖動那車子,你信不信?”
“真的假的?”海芋張大了嘴。
安安小大人般地拍着周大爲的肩膀,“這樣好了,大鬍子,等會下去放煙花的時候你表演給我看,成功了我就減掉一個要求好了。”
千尋倒是想看看這男人的本事到底有幾分,“可家裡沒有可以拖得動小車的繩子啊。”
“那下次好了,大鬍子你可別忘了買哦。”安安不忘叮囑。
周大爲大發感嘆,“溫安寧你真是個難纏的小魔女,等你長大後,誰娶了你那人一定會被你折磨得神經脆弱。”
“纔不會,我可不要嫁給懦夫。”人小口氣不小。
“喲,小丫頭片子還知道什麼呢懦夫呢。”周大爲跟着衆人哈哈笑道。
多年以後,這一幕便成了笑談,溫安寧那個悔慪啊,小孩子不懂事嘛,童言無忌,他們也笑話她,真不講義氣。
溫母在餃子裡悄悄地放了兩枚消過毒的硬幣,第一枚磕到了艾維的牙齒。
傳說年夜吃到餃子裡的硬幣,將會是來年最幸福的人。這種說法雖然很迷信,但並不妨礙人們想討個好彩頭的願望,也能增加除夕夜的氣氛。
這不,一桌子的人跟餃子幹上勁了。
卜芝婷從來沒有試過過年還有這麼好玩的事,在她家,過年的氣氛總覺得壓抑,哪有這裡這麼溫馨,她嘴裡唸唸有詞,終不負所望地吃到了第二枚硬幣,高興得跳起來,“我吃到了,我吃到了,我吃到了。”
一連三聲,可見她有多麼地興奮。
千尋卻是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更開心的是因爲她與艾維一同吃到了兩枚硬幣。兩枚一雙,多好的彩頭。
這個年夜過得熱鬧非凡,吃完飯,安安便收到不少壓歲錢,每個人都用一個紅包裝着,塞到安安的懷裡,弄得千尋極不好意思,想要推卻,只是大家異口同聲說,“這又不是給你的,給孩子討個吉利。”
沒有了親生父愛的安安,卻得到這麼多人的寵愛和喜歡,千尋覺得幸福其實沒有走遠。
下樓去放煙花的時候,千尋望着絢爛的夜空,在心裡道,“紀君陽,雖然我很不想祝福肖雅楠,可是我卻希望你能得到幸福。”
多矛盾的心理。
十二點的鐘聲一過,大家舞着煙花棒互道新年快樂,只差沒有一團篝火來跳舞。
時間過得真快,眨眼又是一年。
手機裡不斷地傳來簡訊,同事的,朋友的,大多是從網上下載的祝福段子,還有一條來自陌生號碼的,就簡單地四個字:新年快樂!
千尋無法形容那種直覺,只覺得這個號碼的主人,應該就是送安安生日禮物的那個。
猶豫再三,她背過人羣,在一處較爲安靜的地方回撥了這個陌生的號碼,電話是通的,可是沒有人接。
一連打了兩個皆都如此。
當熱鬧散去,朋友告別,回到家裡,千尋又在網上查詢,看到這個號碼的歸屬地就在洛市。
到底是誰呢,千尋納悶了。
而遠在江城的紀君陽,在新年的鐘聲過後,帶着一身疲倦回到自己的房裡,看着手機屏上無聲閃爍的號碼,冷俊的面容浮出些暖意。溫千尋,原來你也有好奇心啊,我以爲你對什麼事情都是副置身事外的姿態呢。
這場我追你躲的遊戲,如果現在這結局就是你想要的結果,那麼如你所願。只是,別期待有太久的平靜。新年,這只是一個開始。
如果輕易便放棄,他就不會費盡心思尋找五年。之所以改變了策略,他只是,需要一些時間來安排一些事,以保萬無一失。
臥室的門被輕然推開,一雙手悄無聲息地從身後纏上他的腰,紀君陽站着紋絲不動,可是眸裡頓冷。
肖雅楠將臉貼在他寬厚的背上,喃喃叫道,“君陽哥”
“很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早起,你頭一回在我家過年,可不想新年第一年就賴在牀上起不來吧,你從小可就有一毛病喜歡賴牀。”紀君陽揹着她的臉龐面無表情地。
可肖雅楠聽來卻覺得受用,一下子跳到他面前,“我會調三個鬧鐘,纔不會起不來呢,我可答應了媽明天準備早餐。”
紀君陽脣角微微上翹,不知是笑還是譏諷,“你準備早餐,你大小姐五指不沾陽蔥水,不給周嬸添亂就行了。”
“你瞧不起我,哼。”肖雅楠嘴巴一撅,“明天我要是親手做了一桌子好菜你怎麼獎勵我。”
她可是悄悄地報了料理班來學習,就是爲了有一天能在他面前大顯身手,讓他刮目相看。
紀君陽趁機拉開她抱在他身上的手,從牀頭的抽屜裡取出一串鑰匙,“你不是看中了一款瑪莎拉蒂嗎,我剛買下來,如果明天真如你所說,我就把這車子送你。”
“這車子我還真要定了。”肖雅楠將車鑰匙一把奪了過去,笑着往門口走。
她不急,或者更確切一點地說是不能操之過急,她是很想留在這個臥室裡與他同枕而眠,可是丟過一次臉,她丟不起第二次。不想被他趕出去,不如自己先走出去,反正再過幾天她和他就舉行婚禮了,到時候,她就是這間臥室的女主人,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他躺在一張牀上,他也再不能有那麼多理由來搪塞她。
從洛市回來後,紀君陽還是一如繼往地對她好。洛市裡他與溫千尋那女人發生的一切,她假裝不知道,只是每每想起來的時候,她便恨得指甲尖都深陷進掌心肉裡。
不過,沒關係,一切都結束了,當君陽哥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後,還不是收回了對那女人的心思,與她道,“讓你爸媽和我媽商量個日子把婚事辦了吧。”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多年的等待終於盼到了希望。
都等了這麼多年,不過是七八天的時間,有什麼不能等的,這點忍耐力,她有。
可是,當她想打開門時,卻發現,門已經從外頭被反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