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服務生收拾盤碟出去,千尋洗了個澡,裹着酒店的睡衣,站在陽臺上看了會風景。三亞的冬天,真的很溫暖。
海風拂過臉龐時,帶着鹹溼的味道。遠處,有璀璨的煙火,似乎是在慶祝着什麼。
側過頭,微探出身子,看到隔壁的陽臺上黑暗一片,他的房間裡沒有燈,大抵是睡着了吧。
在飛機上的數個小時,他都沒有休息過。
倒是她,手捧一本雜誌看着看着就真的睡了過去,醒來時還發現倒在他的肩上。他竟沒有推開她,任由她那麼靠着,改爲單手作業。
那一刻,除了窘然,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在後來的很長時間裡她都不敢看他的臉,特別是那雙有着致命吸引力的眼睛。
心神不寧,也可能是飛機上睡了幾個小時,這會精神是極好,半點無睡意,她換好衣服拿着房卡帶上錢包和手機走出房間。
走廊裡地毯鋪得很厚,踩在上面,直淹到腳背,有種虛浮的錯覺。前頭有人從房間裡走出來,千尋微微一愣,“林特助?”
林風回過頭來,微微一訝,“溫助理還沒睡?”
千尋不好意思地笑道,“可能是有點認牀,睡不着,想出去走走,看看這城市的夜景。林特助,你也要出去?”
林風抓抓頭髮,“和你一樣,屬於失眠的人,既然大家同病相連,作個伴如何?”
“好啊,我正好是個路癡,怕出去了,找不到回來的路。”人生地不熟,有個伴,總歸是好的,還能說說話。
兩個人一前一後走出酒店,陌生的街道,散發着熱帶海濱城市的氣息。沒有方向,就這樣漫無目的地走着。
“溫助理,第一次來海南嗎?”林風似是隨口地問。
千尋笑道,“我這輩子,長這麼大,不怕你笑話,除了上大學那會在江城呆了幾年,和同學去了趟北京旅遊,還沒離開過洛市,屬於那種關在籠子裡的小鳥,天空小得很。倒是林特助你,你一定去過不少城市吧?”
“我啊,還行吧,馬馬虎虎,跟着紀總跑了不少地方。但對女孩子來說,安穩未償不是件好事。”
“可能吧。”千尋微微一嘆,“林特助,你和紀……”
“既然咱們是校友,私底下就別特助特助這麼客氣地叫了。”林風笑着打斷她的話……
千尋亦笑,“好啊,那你也別那麼生疏了,叫我千尋就好了,學長同志。”
一聲學長,似乎將兩個人的距離拉近了不少。
酒店臨海,他們很快就來到海邊上,林風指着前面道,“我們去那邊坐坐。”
“好啊。”千尋並無議異。
細軟的海灘,踩上去沙沙作響。有小沙粒掉進了鞋子裡,千尋乾脆脫下來,丟在地上。
兩人幕天席地而坐,擡頭可以望見皎潔的月光正懸掛在天空裡。海水被霓虹照耀成七彩的顏色,波光粼粼。
四周燈火通明,海灘上有不少晚歸的遊客。
林風側過頭來,“對了,千尋,你剛纔要問我什麼來着?”
關於紀君陽,想問的,又何止一句兩句。只是,終究要裝作雲淡風輕,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千尋笑了笑,在沙子裡摸到一枚貝殼,擡手扔進海里,“其實也沒什麼啊,就是覺得,紀總好像挺信任你的,你跟着他,一定有些時日了吧。我想,你對他,一定很瞭解。”
“在紀總對紀氏還沒有掌權的時候,我就跟着他了,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說實在的,我挺敬佩他的。”林風道。
“比如……”千尋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一些。
“你好像對紀總挺有興趣的啊。”林風笑得有點意味深長,可夜色終究掩去了探究的本色光芒。
千尋有些分辯不清,那到底是一句隨口的玩笑,還是將她也視作了攀龍附鳳之類。這樣的女人,公司裡大有前赴後繼之勢,每天看向紀君陽的目光,如狼似虎,又欲語還羞。
她乾乾地笑了一聲,“伴君如伴虎,對老闆多幾分瞭解,犯錯的機率應該會少點吧,我有時候笨手笨腳的,怕被老闆罵,挺丟臉的。”
這樣的解釋,連自己都覺得有幾分心虛,人家未必也會相信。
林風笑道,“哪有那麼誇張,紀總是不苟言笑了點,那是一些特殊的經歷造成了他現在沉冷的性子,可也不至於是那種冷麪無情的老闆,對下屬其實挺關照,以後你就會發現其實他還挺好相處的。”
千尋到底不敢去追問那些特殊經歷的背後到底有怎樣不爲人知的故事,怕惹來不必要的懷疑。
深夜回到酒店,她朝那扇緊閉的房門望了一眼,又迅速閃開來,不敢逗留太久,怕被誤會有所企圖。
林風在門口與她道晚安,她的幾度欲言又止皆落在他的眼裡。
三亞之行,並非非她來不可,老闆如此安排,自有深意,就如同當初到洛市,本意在與耿氏洽談,卻順手買下了恆都,以高出市場兩倍的價。自然,這些商業秘密,不會有不相干的人知道,她更加不會。
第二天清晨,千尋在手機鬧鈴聲裡醒來,她不敢睡得太晚,也不知道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工作在等着她,紀君陽就像臨時興起,拉她來作陪。
所謂助理,做到她這個份上,也挺丟人的,總覺得這次三亞之行會發生點她不能控制的事情,內心忐忑不安。
七點半的時候,紀君陽敲開她的房門。
入眼的是她清新的裝扮,褪去在洛市臃腫的衣服,此刻她一襲及膝白裙飄逸,像畫裡走出來的丁香姑娘。
明明過了以貌取人的年紀,紀君陽還不自持地感覺一陣心神盪漾,或許,美好的東西,總是讓人心神愉悅地。
“紀總。”千尋感覺到他的眼神奇怪,卻說不上怪在哪裡。
紀君陽回過神來,並不掩飾自己的目光,“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