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千尋愣了一下,隨即在他肆無忌憚的打量裡莫名地紅了耳根,“謝謝,那個,是不是要開始工作了?”
“工作之前總得填飽肚子,既然你已經收拾妥當了,那就去餐廳吧。”
他是來叫她吃早餐的?倒是挺細心的,千尋如此想着,人已在餐廳。
酒店有自助早餐,他們去的時候,幾個隨行的人早已經在那裡用餐。
“給我去打一份來。”紀君陽丟下這麼一句話,便朝那幾個人走去,包括林風。
千尋撇了撇嘴,他還真把她當傭人在使,可是腳步已經不由自主地走向食物區。琳琅滿目的食物挑花了她的眼,難怪有人說,自助餐是:不吃心痛,吃了胃痛。
像她這種不是常吃自助餐的人,每樣都想嘗一點,可人的胃終歸有限,她也不想讓自己在別人的眼裡看起來像王姥姥進大觀園。
給自己挑了杯芒果汁和幾樣愛吃的,然後給他挑了煎蛋卷,全麥麪包,果脯,還有一些培根和三文魚,外加一杯溫牛奶。遞過去的時候,那些人已經離開。
紀君陽輕輕地皺了下眉,“牛奶是女人喝的東西。”
他伸手,就將她的那杯果汁給對調了過去。
千尋瞪眼,“照紀總這麼說,果汁更應該是適合女人喝的東西,因爲可以美容。”
“所以,下次,記得給我一杯咖啡。”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似是打定主意不讓她換回去。
千尋悻悻收手,還有下次?
“咖啡喝多了傷身體。”
“溫小姐,我能理解爲,這是你對我的關心嗎?”紀君陽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墨眸如淵,隱晦了光芒。
千尋恨急了他這副雲淡風輕的調戲模樣,而她的心裡早已亂作一團,面上卻還要強裝鎮定,“紀總經常與女職員開這樣的玩笑嗎?會不會覺得有失身份了一點。”
“你是第一個。”他用一種沉靜地,充滿着磁性的緩慢聲調,盅惑了她所有的注意力,他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毫無預警地落在她的臉頰上,迫使着她的目光迎上他,毫無躲閃的可能,“溫千尋,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千尋猝不及防,一顆心臟差點要跳出胸腔,面前男人深邃的眸子如同巨大旋渦的力量,幾乎叫她沉溺,他掌心的溫度熨貼着她的肌膚像火在燃燒。
她很想回答是,告訴他安安的存在。
可是,她不能。
所有酸甜苦澀最後化作嗤聲一笑。
紀君陽微蹙眉,“你笑什麼?”
“紀總,你這些臺詞,已經過時了。”
“嗯?”他微揚了聲調,連同他那道好看的眉頭都飛揚起來。
千尋將他的手拿開,“以前,二世祖,就是老高總的兒子,高天明總經理,用這樣的話,騙了公司裡不少女人芳心。紀總,我敬重你年輕有爲,可別讓我看低了。您慢用,我已經吃飽了,先回房。”
其實,她盤子裡的食物,幾乎未動。
千尋聽得見自己落荒而逃的聲音,雖然她儘量讓自己的動作顯得從容淡定,可是心已經紊亂不堪。
而他,幾乎是在她離桌的那一瞬間,抓住了她的手腕,“這麼急着離開,是怕我吃了你,還是心中有虛?”
他似是話裡有話。
千尋僵硬着身體,不敢看他幽深的眼眸,怕自己真的被一眼望穿。
“坐下,把早餐吃完。”幾乎是沒有商量的命令口吻。
千尋咬了咬嘴脣,吃就吃,誰怕誰呢。只是這頓早餐,到底吃得她膽顫心驚,回到房裡好半天都平息不過來。
她用冷水洗了把臉,鏡子裡的臉雖仍顯清秀,可到底沾染了歲月的滄桑。她不停地提醒自己,肖雅楠,肖雅楠……
唯有記着這個名字,纔會讓自己瞻前顧後,而不是自私地爲愛情盲目衝動。而海芋失敗的婚姻,更是提醒着她,豪門的等級觀念,有三六九等,根深蒂固。
紀肖兩家聯姻,無異於天作之合,而她溫千尋,不過是個市井平民之女。即便是他還記得當年的丫頭,也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的冷暖,唯自知。
紀君陽給她的工作,是將一份合同譯成荷蘭語。
大學裡,千尋閒來無事時,輔修了一門外語。別人都衝着熱門的日、韓、法、德、俄去,她卻是選擇了冷門的小語種,學得津津有味。
那時年少,逃不開小女生的浪漫情懷,想有朝一日,能踏足那個美麗的風車國度,看鬱金香鋪滿大地時的景色。
也許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因爲流利地掌握了這一語種,畢業時曾有份前程似錦的工作向她招手,只是,到底無緣……
而五年不曾與人交流過的語言,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夠勝任,也就在這時,千尋忽然悚然一驚。
紀君陽她神色有異,“怎麼,有問題?”
“紀總怎麼知道我懂荷蘭語。”千尋問得很小心。
回到洛市後,除了當年爲了找工作給自己增加一點籌碼,在求職資料中寫過,幾乎沒有人知道她懂母語與英語之外還有第三語言。
紀君陽更不可能知道,突然之間叫她翻譯這個,再加上剛纔在餐廳裡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話,千尋總覺得他是在試探她。
因爲,當年的紀君陽,是知曉她會荷蘭話的。
“我從人事部調閱過你的入職資料,溫小姐,物盡其用,人盡其能,何必掩藏自己的光芒。你可別告訴我,那只是你擺在紙面上的花樣,騙取當時面試考官眼球的。”
原來只是這樣。
千尋說不出那是石頭落地,還是隱隱失望,反正心裡複雜得很。又或者說,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矛盾,怕他認出自己,又不希望他忘了自己。
女人的心思,到底層層疊疊,就連她自己,都有點看不懂自己的心思來。
“老實說,這幾年我很少再碰這個,紀總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兒給耽擱了嗎?”用她偶爾來調侃安安的一句話就,怕的是,將學到的,又還給老師了。
“沒試過,下結論爲時尚早。”就像對她,不追根到底,又怎麼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他的丫頭,餐廳裡,她四兩撥千金般地擋回了他的試探,讓他總覺得她有所迴避。
千尋輕輕一笑,“既然紀總對我這麼信任,怎麼地,我也得有點自信,是不?”
“中午十二點前交給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