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堡中,胤禛守住星位,口頌魔族秘咒,從他以下,三十六名高手無不是額上滲汗,功力較差的,甚至扭曲着臉孔,顯然正身受極大的痛苦。然而,整間正殿,除了呼吸以外,沒有半點雜聲,針落可聞。
半晌,胤禛身軀一顫,低聲道:“時刻差不多了。”
鐵木真逼退衆人,忙將真氣在體內環繞一遍,檢查有何不妥,忽地胸口一陣激烈疼痛,眼前發黑,差沒痛昏過去。
他按住前胸,大口喘氣。他的心臟,適才激烈跳動至每秒兩百五十下,若非及時運功壓抑,說不定就要炸裂。魔族的身體構造特殊,生命泉源在於體內的“核”,並非心臟,可是心臟仍屬重要器官,若是碎心,至少要失去一半以上的行動力。
鐵木真拭去嘴角血跡,慘然笑道:“嘿!兄長,好一杯穿腸酒啊!”
而這也是胤禛高明之處,以天魔功的威力,再強的劇毒只怕都能鎮壓,故他向毒皇重金禮聘,研製劇毒時,所要求的,不是“可以毒死他”的藥,而是“可以毒到他死”的藥,是以鐵木真雖以厚實內力鎮住毒性,不使其迅速漫延發作,但毒藥的後續威力,卻仍在體內慢慢浮現,讓他分出越來越多的功力去鎮壓,無法全神作戰。
與胤禛一方相同,場中高手多半亦是氣喘吁吁,二聖、三賢者更是汗流浹背,封魔大陣雖具神效,但本身對於肉體的負荷亦極爲沈重,非天位高手不能承受,儘管如此,在連續激戰後,衆人也是大見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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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惡務盡,大家一鼓作氣,就此誅了這魔頭。”不待西王母呼哨,皇太極、卡達爾再行搶上。
鐵木真正全力壓制二重毒效,無能控制力道,一記重手劈在皇太極肩頭,讓他的“大日皇拳”尚來不及使全,便遠遠跌開。
而面對卡達爾時,鐵木真始終不願出殺手,只是迫於無奈,一指戳向卡達爾肩頭,還刻意放慢速度,讓他有暇退避。哪知這一念之仁反害了自己,卡達爾“紫微玄訣”再度奏功,將指勁反轉,同時趁勢搶攻,鬧得鐵木真一陣忙亂,才解了劣勢。
這情形看在旁邊陸游眼裡,卻不由得想起胤禛戰前提過的一些話,他說,封魔大陣會配合使用者命格而有不同威力,卡達爾命格奇特,倘若能以之爲主攻,必收奇效。當時一笑置之,只以爲這是無聊的借刀殺人之計,但如今看來,莫非胤禛所言不虛?
與調息方畢的皇太極使個眼色,後者登時會意,兩兄弟聯手攻敵,採用的卻全是以卡達爾爲主力,兩人輔攻的戰法。
這一來,卻苦了鐵木真,待得敖洋、西王母加入戰團,局勢更加不妙。如此連斗數回合,但覺焚城槍、蓮華索的攻勢漸盛,更古怪的是,雖然兩人派別不同,但所發出的攻招中,卻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潛勁,總能在兩勁交接後滲入黑魔鎧,造成一定傷害,防不勝防。
剛應付了二聖的聯手,皇太極的拳頭、陸游的劍也越來越顯出威力,顯然這場戰役對兩人刺激不小,實力亦隨着攀升。而每當拆解完四方強招,纔想主動出擊,那卡達爾卻偏偏總礙在眼前,令鐵木真一陣心軟,許多遞出的重招復又收回,再加上紫微玄訣不住轉移勁道,鐵木真幾乎陷入捱打不還手的局面。
局勢惡劣,加上身上傷患,本有的英雄壯志不由氣短,重新打起了撤退的主意。二聖、三賢者卻沒想到,上風架打得順手之至,趁着對方還不出手,各式強招轟個不亦樂乎。鐵木真分力拆招,卻仍沒放棄最後希望。
“諸位如此苦苦相逼,難道不怕鑄下大錯,終生遺憾嗎?”
衆人正佔盡優勢,哪理他說些什麼,只是暗驚這廝尚有如此餘力,人人手下攻得更急,無暇答話,反倒是外圍的一衆結陣者鼓譟不休,呼喝助威。
“個人生死事小。人魔兩界數百年爭戰,好不容易纔有今日局面,倘若干戈再起,黎民百姓的苦處,各位可曾想過。”鐵木真提起真氣,將語句一字一字清晰傳遠,他的情況遠較衆人估計的要好,之所以陷入劣勢,實在是因爲非但不敢傷人,更不敢豁出去一戰之故。
“嘿!魔族一日佔領人間,百姓能有什麼好日子。”陸游連擊三劍,喝道:“只要將魔族全趕回魔界,百姓自然會安泰康樂。”
“魔族不是非立於人類之上不可,人魔之間,也未必就沒有攜手之途啊!”
“你花言巧語,騙得誰來。”陸游疾道:“愚人不知,中你魔族懷柔之計,可別想把這招用在我等之上。”
旁邊四人攻得正急,無暇開口,將辯答之戰全交給他,若能以此牽制鐵木真部份心神,亦是不錯的戰術。
“朕全力革新,百姓確實是受了好處,又怎能說是花言巧語?”
“好處?”陸游冷笑道:“誰不知你魔族個個殘暴不仁,這等假仁假義、收買人心的手段,不過哄哄愚民,想要以此一手遮天,那未免太小看人間界才智之士。”
鐵木真心中惱火,萬萬想不到這人如此見識狹隘,枉負賢者之名,看來二聖、三賢者之崇高地位,多半憑的是武功修爲,與氣度胸襟無關了。
聽着周遭一片喊打喊殺之聲,真不知是該怒抑或該哀,當下仰首一嘯,鼓勁聲中,大喝道:“開戰至今,若非朕一再留勁不發,此處早已屍橫遍地,難道這也是假仁假義、收買人心麼?”
這話喊出,旁人不覺如何,三賢者卻首先一呆。
不錯,戰鬥至今,確實是苦戰,但是,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頭。照原先的估計,要在戰爭中取得優勢,縱使封魔大陣真有奇效,自己這方至少要折損三分之二以上,而三賢者自身,更早有重傷、甚至當場陣亡的心理準備。
然而,現在已經將大魔神王逼到如此地步了,這邊全沒半個人受傷,這真是與預算相差懸殊。雖沒親自接觸過,但三賢者也大概熟悉天魔功的種種特徵,而一直以來,鐵木真雖以無匹內力,恃強力敵衆高手,但所擊出的掌力,僅有渾厚,卻沒有傳說中侵筋蝕脈的兇狠。
“莫非此人有假?”這當然不可能,首先胤禛就不可能讓此事發生,再者,這人的確一度使過天魔勁。憶起那一瞬的短兵相接,三賢者心有餘悸,的確,倘若從頭到尾接的都是那種勁道,又配合這樣強橫的內力,自己一行人能否支撐得住都很難說,絕無可能佔得如此優勢。
“難道他真的在留手?”
“嘿!”三人正自疑惑,一個低沈嗓音響起,“他不是留勁不發,是無勁可發。”出聲者,赫然便是一直沈默無語的敖洋。
三人登時省悟,仔細想來,自從封魔大陣結成後,鐵木真就未曾再用過天魔勁,這封魔大陣既是專對天魔功而創,自然有剋制天魔勁的奧妙法門。同時亦驚出一身冷汗,倘若剛纔自己信了鐵木真的話,手下稍有遲疑,說不定就給他趁隙脫陣,屆時天魔勁源源而發,這裡一羣傻子就通通死無葬身之地了。
“你!!!”鐵木真驚怒交集,萬萬想不到這一直沒開口的敖洋,唯一的一句話竟這等厲害,心神稍分,給西王母一指擊在後心,異勁潛透天魔鎧護身氣罩,只擊得心疼欲裂。
一擊得手,西王母嬌笑道:“陛下,您口口聲聲爲了人魔兩界着想,那麼妾身倒想請教,您這麼一個了不起的作法,怎麼會淪落到今日這個田地?”
“受你恩的人類不信你,魔族要反你,爲了殺你,深仇大恨的兩邊可以合作。”西王母道:“到頭來,你什麼東西也留不住,縱有一身蓋世武功,卻衆叛親離,人魔皆仇,連一手栽培出你的親生哥哥都要毀了你。”
她這話似是而非,有些地方甚至連三賢者也罵進去了,但聽在鐵木真耳中,卻每一字都似鐵鎚一般重擊在心坎,念及言中種種,眼前忽地白茫茫一片,不知方向。
心神激盪間,三賢者一齊攻上,而敖洋則趁隙貼近,趁着他大半力量集中身前,舍槍不用,一記重拳再擊向他後心,竟是與西王母一般,都是對準了他體內毒患最重的地方。
劇痛襲來,鐵木真驀地驚醒,天魔功狂催至最高,亂拳飛舞,將衆人全數擊開,於此同時,口中一道血柱仰天噴得老高,心脈重創,險些就要倒下。
忽然之間,他有種感覺,敖洋的那句話絕對不是誤解,和三賢者的心有定見不同,二聖自始至終,就有着相當多的古怪,他們似乎對自己的傷處、武功破綻相當熟悉,難道早在三賢者上山之前,胤禛皇兄已與他們有過更檯面下的接觸?
不,應該不對!兩大聖地素不與塵世來往,據自己所知,皇兄並沒有路子與他們取得聯繫。那麼,會不會反過來呢?
擡起頭來,恰好與敖洋打了個照面,當眼神接觸的剎那,鐵木真明白了很多事,二聖武功中奇異的潛勁、對天魔功破綻的瞭解、屢次發言所持的態度……還有,那雙不一樣的眼神。
“原來如此,是你們啊!”鐵木真拭去口邊鮮血,微微苦笑。連續幾下重招,心脈受創非輕,讓他失去了再行遊斗的本錢,如果再要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因此,他已下定決心,拼着再硬受一兩擊,立刻就要奔離現場。
“鐵木真,乖乖納命。”皇太極、陸游瞧見鐵木真重傷嘔血,雖拿不準他傷勢狀況,仍然奮勇再上,務要把握如此良機。
鐵木真蓄滿勁道的一擊打出,目標卻中途轉向地面,“轟”的一聲,地上立時陷了個大坑,塵土飛揚,一時間目不識物。
皇太極、陸游與鐵木真交戰多時,只防着他內力重招,卻壓根也沒想到他會行使這等詭計,當下連忙撤招護身,給夾着強橫內勁的砂石鬧得手忙腳亂。
塵沙揚起,十丈之內一片混亂,但天位高手動作不需倚仗耳目,塵土一起,敖洋、西王母已知要糟,便當皇太極、陸游後退之時,二聖雙雙搶上,無顧眼前夾勁砂石,一槍一帶,配合同時間趕至的卡達爾,一齊擊向鐵木真位置,要趁他起身前,將之截下。
哪知道,鐵木真正屹立原地,等着三人這一擊,一確認三人發招,手上使出全力,模仿卡達爾“紫微玄訣”的手法,將三人來招攪成一團。而三人亦是隻防到他同時還以重招,卻全沒想到這慣使剛勁的敵手,會有如此巧妙的手腕,心中狂叫不妙之際,已然不及,給他強大的內力帶起,全跌作一堆。
趁着五名強手亂作一片,外圍弄不清楚發生何事的混亂中,鐵木真鶴唳一般沖天而起,一轉身就往西方陣角回飛而去。脫出重圍,鐵木真頭也不回,直衝而出,將五人甩在後頭,戰鬥拖延至此已是極限,倘若再打下去,必有死傷,如此一來,前功盡棄,絕非本願;況且,自己血脈如騰如沸,也已經到了不得不收手的時候了。
西王母指揮陣形,變換攔截,但鐵木真爲求一舉脫身,拼着讓毒力擴散,奮起十成功力,兩道天魔刀勁破空發出,剛中藏柔,將所有擋路之人全給震開,自身人隨勁走,轉眼間便到了陣圍邊緣。
“糟糕!”“不能讓他走了,快追!”皇太極、卡達爾最是焦急,發力拼命追趕,卻又哪來得及。
就在鐵木真將要突破陣圍之際,一名灰衣人冷不防地搶出,兩腳一站,便擋在鐵木真之前,如嶽之鎮,兩道天魔刀勁射至他跟前,也不知他使了什麼手法,便將這兩道無堅不摧的勁力一舉化消。
此人甫一出現,鐵木真心中不祥之感更盛,看他化消刀勁的手段,舉重若輕,武功似乎猶在二聖之上,雖然不知來歷,卻必定是今日之戰的最後王牌,哪裡敢有絲毫小看,八成功力一催,左掌便往那人身上轟去,只要能逼得他一退,此戰便算完結了。
“生死關頭,還在爲敵人留力,這就是你最大失敗之處。”那人一聲冷笑,亦是舉掌相迎,就在衆人驚呼中,兩道澎湃無匹的掌力正面對撞,爆起巨響,地面立刻便給炸出了一個大洞。
“怎麼會,居然是齋天位級的?!”鐵木真心中大駭,雖有料到此人非同小可,卻怎也想不到他實力厲害若斯,藝成以來,這還是第一次遇着齋天位高手,這必是兄長最後王牌,但兄長到底是從哪裡請出此人的?
這個驚駭還沒獲得解釋,更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了,兩人掌力僵持不下,鐵木真待要再催內力,逼開此人,哪知對方冷笑一聲,一股極爲熟悉的內勁從左掌上傳來……
給這無名怪客一耽擱,二聖、三賢者已趕至兩人周遭三丈處,但聞一陣怪異的咯咯聲響,跟着,鐵木真的左臂好似給什麼劇烈毒物腐蝕,發出骨肉爆裂聲,衆人起先以爲是劇毒發作,待得見到那堅固無比的黑魔鎧亦開始脆化碎裂,這才省悟,齊聲驚呼道:“天魔功,是天魔功!”
此言一出,場中羣起譁然,人人皆知天魔功是魔族鎮族神功,非王族嫡系不傳,便算長老重臣亦不得窺,而魔族正統王室,除了鐵木真、胤禛兩人,餘者皆已在戰爭中死傷殆盡,此刻卻哪裡再跑出了個天魔功高手。但瞧那獨門的吸蝕威力,腐血蝕肉,無物不化,普天下除了天魔功,再無第二門功夫可及。
一片驚異聲中,那人擡起了頭。他身着粗布灰袍,披頭散髮,打從雙方交手開始,便一直低頭待在最外圍,不惹起他人注?意,此時一擡頭,衆人只見他相貌俊秀,於憔悴中頗見英氣,但一張臉卻慘白如蠟,毫無血色,彷佛一抹剛由地底竄出的幽魂,全身上下渾沒半絲人氣。
“這人是誰?”他會使天魔功,必是魔族皇裔,否則就算胤禛因孤注一擲,肯破祖例私傳外人,短短五年,也計決練不到如此功力,只是,魔族皇裔早在戰爭中死絕,又怎會突如其來的又冒出一個?
敖洋與西王母對望一眼,閃過了然神色,顯是早已知道胤禛有此一着。
“這人是……八……八……”人羣中好似有人憶起,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三賢者中,皇太極最是年長,兼之熟識魔界事物,聽到這句話登時猜到,“他是胤嗣,前任大魔神王的皇八子胤嗣!”
這句話真是震驚全場,年長一輩的都知道,昔日玄燁在生時,衆皇子爲爭王位,臺上臺下鬥得慘烈無比,當時,衆皇子裡武功最高,幾乎可與乃父比肩的,便是八皇子胤嗣。他的天魔功修爲高絕,又掌軍職,人間界高手喪亡於其下者,不計其數,後來在一次出征中,中了敵人埋伏,整枝軍隊給殺得大敗,他自己也身受致命重傷,有傳說是給俘虜起來,也有人說是死在亂軍之中,總之就此無影無蹤。
如此一名天位級高手會在普通戰役中身亡,這是任誰都不肯相信的事,因此魔族高層一片譁然,一般猜測,這是胤嗣的死對頭,二皇子胤礽設下的圈套,令胤礽成爲衆所矢的,但隨着時間過去,胤礽垮臺,而種種線索牽連起來,直指最後勝利者胤禛。但其時玄燁已亡,鐵木真在胤禛扶持下穩坐王位,還有誰敢多言半句,只有暗自咒罵胤禛手段毒辣。
可誰也想不到,這樣一名早該成爲歷史的人物,會在此時重現人間,而且一出手便展出技壓當場的實力,立即克住鐵木真。
鐵木真聽着皇太極的話,心中驚駭無倫,他沒見過八皇兄,卻常常聽過他的名字,魔族重臣常在私下將他與自己並稱爲“魔族千年內兩大武學天才”,武功之高可想而知,事實上,除了自己,這是鐵木真有生以來首次見着齋天位級數的高手。
以他性情,與親生兄長見面本當大喜,無奈對方非但不存手足之情,攻過來的天魔勁反而兇狠異常,便如同一把把銳利小刀,狠狠地刮剁着手臂血肉。天魔勁在腐蝕血肉之餘,更有吸化對方精氣、功力的奇效,鐵木真之所以一直忌用,這便是一大原因。
早先與胤禛動手時,兩人功力相差懸殊,胤禛的天魔勁未及入體,便給逼回,但此刻對手換做同爲齋天位的胤嗣,又失去先機,局面便整個倒了過來,鐵木真只覺全身功力隨着血肉乾癟,而源源不絕地向外流竄,情知再不有所決斷,立刻便要慘死當場。
“喝!”的一聲,一蓬血雨揚天而起,鐵木真右臂上撩,硬生生地將左臂斬下,身子同時向後急退,右手連戳斷臂處穴道,止住失血。
“跑得了嗎?”胤嗣將抓住的斷臂一拋,身子跟着欺上,與鐵木真鬥在一起。
苦戰半天,只不過維持着個佔不了多少便宜的優勢,現在突然跑出來的一個不速之客,三下兩下,便讓鐵木真斷臂重傷,面對着驚人變局,衆人驚訝得連高興都沒半點。
三賢者全停了手,雖然說早已決心與魔族聯手,先除此大敵,但胤嗣的出現,卻是他們完全不知道的一着暗棋,親眼看到魔族加入戰圍,三人都難掩心中的嫌惡,不願與他聯手夾攻,遠遠退至一旁。
眼見兄弟兩人鬥得激烈,三人的臉色都極爲難看,怎也想不到胤禛會留下這一着王牌,照理說,胤嗣與胤禛互爲死敵,胤禛居然有辦法請出此人,其手段高明之處,可想而知,而想到一旦誅殺鐵木真成功,對手就要換成此人,任誰也高興不起來。
敖洋、西王母則面色凝重。此戰開打之前,他們曾經計算過,當衆人誅魔成功,精疲力盡之際,以胤禛一貫的作風,必然有另外的狠辣手段,將人間高手也趁虛誅盡,而根據某個特殊的情報管道,兩人大概算到了胤禛手上的幾張王牌,故而適才作戰時,兩人暗自存下幾分實力,以備戰後變局。
然而,胤嗣出現的時機卻不如兩人所料,這是否代表胤禛另有後着呢?倘若胤嗣就此將鐵木真殺斃,那對胤禛絕無半分好處。首先,人間界高手並無重大損傷,對將要執掌魔族大權的胤禛來說,是重大障礙;而依照兩人這般打法,鐵木真敗死前勢必給胤嗣吸掉大半功力,而捲土重來的胤嗣亦將成爲胤禛心腹大患。
難道胤禛是打着讓胤嗣、人間高手兩邊互斗的如意算盤?不太可能,在人人都知道胤禛會漁翁得利的情況下,胤嗣絕不會笨得在此時與人類發生衝突,己方亦然。那麼,胤禛打的主意到底是什麼?
衆人各懷心事,驚疑不定間,鐵木真已給胤嗣逼得連連倒退。剛剛雖及時斷臂,卻已給吸去兩成功力,應付起毒患、天壓更覺吃力,加以僅於一臂,實力此消彼長,交手沒過幾下,險象環生,當下再無保留,天魔勁全力還擊。
“嘿!現在才用真本事,不覺遲了嗎?”胤嗣口中冷笑,手下卻絲毫不敢小看,全力鼓起天魔勁,主動搶攻。
兩人這一番交手,局面登時不同,兩股天魔勁彼此交攻,招式偏重鎖、拿、戳、刺,招招攻向對方要害,變招迅捷無倫,內力發揮到極處,股股罡風直刮出去,令人生疼。
鐵木真失去一臂,招式運用大是吃虧,但第十一重的天魔勁,仍令胤嗣不敢冒進。隨着兩人過招,周圍空氣變得乾燥、腳下踩過周圍的植物瞬間枯化,說明了天魔勁的威力,旁觀衆人看得心驚膽跳,暗自想像倘若鐵木真一開始便以此勁出手,如今不知還剩幾個活人。
當激盪的罡風越來越強,忽然響起幾聲慘叫,幾名距離鐵木真、胤嗣最近的高手,渾身血肉枯竭,變作乾屍,慘死當場。
“怎麼回事?”“不好,大家快退。”三賢者見機最快,情知這兩人俱是天位以上的絕頂高手,過招時周遭佈滿天魔勁的餘勢,逐漸往外擴張,遇物則噬,功力稍差的抵受不住,當場就給蝕乾全身血肉。“好歹毒的功夫!”卡達爾想起妹妹正是傷亡於此功之下,更是怒不可抑。
鐵木真見得慘狀,下意識地招式一頓,但值此生死關頭,又怎容得他遲疑片刻,只聽胤嗣冷笑一聲,中宮直入,右臂閃電似的抓住他咽喉。
“婦人之仁,註定你今日有此一敗。”胤嗣大喝聲中,右手天魔勁瘋狂急吐,爆裂聲立刻在鎧甲之內響起。鐵木真獨臂猛力轟出,胤嗣早已料到,反掌握住,天魔勁施威下,拳到中途便已無力化。
三賢者互望一眼,情知今日之戰至此已然完結,但這胤嗣瞧來也是心狠手辣之輩,武功又高,吸納鐵木真功力後,爲禍更大,三人都有些遲疑,不知是否該趁他功力未固,利用封魔大陣一舉將他除了。
鐵木真連連鼓勁反震,可面對強大的腐蝕勁道,又是掐在頸間,所有發出的勁力只有給吸乾的份,毫無效果,腦袋不多時便已暈眩。
“如此下去我命休矣,只有放手一搏,將殘存功力壓縮之後,一次爆發,拼個同歸於盡就是了。”
胤嗣佔盡上風,體內功力則數倍增長,即將邁入第十一重的天魔功,心中極是歡喜,忽覺鐵木真體內真氣有所異動,微一思索,已明其理,忙趕在真氣將爆炸的前一刻,縱身躍入空中,同時鼓勁護身,希望能把這最後一擊造成的傷害減至最低。
“怎麼回事?是魔族的『解體震爆』!”
二聖、三賢者見胤嗣於大勝之際行此異舉,哪還不明白髮生何事,連忙呼斥衆人後退,以免給這天位高手瀕死一擊、可能廣及數十丈的爆炸牽連到。
便當所有人各自以最快速度退避,運功護身,希望捱過最後震爆的當口,漆黑的夜空,舫穗、紫微、天機、魎魅、蠱冥、鷲翎、破軍、古夢、馥思,九顆夜空中的主星,驀地大亮,九道星光急射而下,定住了地面中的鐵木真。
“嘿!兄長,當真是這麼想殺我嗎?”鐵木真慘笑聲裡,體內積蓄的真氣,發生了最強大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