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對,時間不對!
楚雲睿的車禍發生在20年前,而爸媽的車禍發生在18年前,前後錯開兩年時間,不會是同一個事故。
也不要是同一個事故,不要和楚家有關,不要不要……程婭璐好害怕,怕的想緊緊抓住向禹寰,連連甩頭,把這個猜疑甩出腦海,徐露的聲音又傳來:“什麼傳染病,都是假的,都是楚家用來息事寧人的藉口。
出事後,柳獻滌打完急救電話,就通知了楚家和丁家,他們很快過來,趙巧兒看到自己死得身首異處,當場就哭暈過去,在醫院醒來後,也一直揪着向雨嫣不放,讓她陪兒子。
車禍很嚴重,楚雲睿沒死也受了很重的傷,他一直沉睡,睡了很久很久,以至於警方一直拿不到第一手事故資料。全程都是柳獻滌和我的口供,可我們在他們的後面,並不知道他們車中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什麼那車好好的會發狂。
這個疑問只能等楚雲睿來回答,可是楚雲睿甦醒後,卻失去了記憶,還是選擇性的失憶,他忘記了丁二少,忘記了車禍,其它卻是什麼都記得,記得自己的成長經歷,記得身邊其他的人,甚至記得成年禮以及大家相約的出遊。
醫生說,他這種失憶可能是被現場的慘狀嚇到了,他雖說是男人,但當時也只有18歲,也還是個孩子,哪裡有經歷那樣的事情。
楚雲睿的身體不好,楚家也就選擇不要說出真相,但趙巧兒不依不撓,天天和楚家撕,要他們陪兒子,不然就魚死網破,誰也別想好過。
楚家沒辦法,只好一步步妥協,最後把向禹寰送了出去,給丁家做兒子。要我想,那根本不是做兒子,趙巧兒那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善待向禹寰。他……”
程婭璐楊起手打斷:“這麼大的一個車禍事故,爲什麼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來?爲什麼向禹寰這些年的調查沒有一點結果?”
徐露粗線條,都沒有從這話中聽出問題,向禹寰一直在查,這會兒又來問她,套話呢?她完全沒有聽出來,也沒有去做任何的分析,只是接着說,語氣還有點憤懣:“爲什麼沒留下線索,這就是楚家的卑鄙之處。
當時出車禍後,我完全嚇傻了,好多天身體都是抖的,不敢睡,不敢吃,一直抱着腿坐在牀上發抖。那一次我是真的嚇傻了,警察問話也是憑着本能的記憶回答。後來,楚博來找我,給我了一張空白支票,讓我隨意填,目的就是不要再對任何人說出這個真相。
我當時只有15歲,也處於恐懼之中,就沒有反應過來要拒絕。那張支票留在我的牀上,柳獻滌也同樣有一張空白支票,但是他還給了楚博,說同學一場,他會照顧楚雲睿的聲譽。楚博很感謝他,不但給了他一筆很厚的錢財,後來的生意也多有照顧他。
但是,後來等我回過味之後,我就撕了支票,還罵柳獻滌不是人,那麼大的命案,死了那麼多的人,就這樣草草了事。之後,我們就分了手,我也告訴自己,這件事除非沒人問我,如果有人問我,我就說出來。
我不能讓自己揹負一輩子的良心譴責!
丁家的兒子是人命,他楚雲睿的人命是命,受害者一家就不是命?不,生命面前人人平等,我不能也不會助紂爲虐。”
徐露說完,心裡舒坦了許多,也後知後覺地看着程婭璐,向太太,向禹寰,她會不會告訴向禹寰?向禹寰會不會去追究?如果追究,又會是怎樣的後果?徐家會不會受到連累?如此一想,心中有了忐忑,握了握程婭璐的手說:“你不會害我吧?”
“我怎麼會害你?我不會害你,向禹寰也不會害你。這件事情如果向禹寰要處理,他就一定會保住徐家,你放心,他可以做到的,他很厲害。”程婭璐一邊安慰她,一邊梳理自己的情緒,她的情緒不知道什麼原因,亂到了極致。她甩出腦海的猜疑也重新回來腦海,又有感覺,感覺這件事情和父母的車禍有太多的重合點。
除了時間不對,場景是對的,過程是對的,就連一點線索都查不到的現實也是對的!!!
會不會是她把時間記錯了?會不會是嬸嬸把這件事情故意說錯,讓她心裡不那麼難受?害怕,緊張,也是艱難地嚥了咽口水,再問徐露:“楚家出錢封了你們的口,是不是也封了警方的口?”
“那當然啦,他們不想這件事情傳播出去,又怎麼只可能封我們的口。我也是後來才聽柳獻滌說,說他們出了好大的一筆錢,把知道這件事情的經手人全部收買。”
“那受害方呢?受害方他們也擺平了嗎?”如果擺平了,那就不是父母的車禍案,因爲父母的車禍案沒人擺平。沒人擺平,她們的生活纔會艱難的幾次都過不下去,纔會逼得她小小年紀就出去打工賺錢貼補家用。
徐露卻皺了皺眉:“受害方的信息我不太清楚,就記得從車上擡下來的時候,都是血肉模糊,又是夜晚,連男女都看不清。好像有兩個,好像有三個,也好像有四個,我不太記得。至於他們有沒有擺平受害方的家屬,我也不知道,柳獻滌沒說,我問過楚博,楚博也沒有說,只說讓我忘記那一晚發生的事情。估計是擺平了,楚家也不差那點錢。”
程婭璐心裡怪怪的,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失落,父母的車禍她想追究清楚,可是她又不想這件事情和楚家有關。
徐露又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憋了我好多年,今天能說出來,我也算是給了死者一個安慰。必竟這件事情,知道真相的人不多。程婭璐,我愛錢,但我不貪財。我膽小,但我不懦弱。我不是正義的使者,但我求我自己問心無愧。如果徐家真因這件事情受連累,我也不恨你,我……”
“小姐小姐,老夫人醒了醒了,她在叫你,她要見你……”
正說話間,身後忽的傳來一陣躁動,其中一個保鏢很興奮的跑過來,邊跑邊叫。徐露幾乎如中了電一般,都沒有和程婭璐打一聲招呼,嗖的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飛一般的朝重症病房跑過去。
在門口有醫護人員幫她穿無菌服,她也隔着玻璃不停地朝裡面揮手,“奶奶,奶奶”的叫個不停。
其實,這樣的徐露挺好,有自己愛的人,有自己的生存標準和堅持,人活一世不就是這些嗎?程婭璐在外面站着,看見祖孫二人在牀頭甜笑,她也替她們高興,沒有多打擾,和保鏢說了一聲就先行離開。
向禹寰在停車場等她,見她面色沉重的上車,他就預感到不妙,緊張地看着她,卻不敢開口說話。而她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用手撫摸着他的臉,這件事情和程家沒關係那就一切ok,但是如果萬一和程家有關,那她和向禹寰又要怎麼辦?
“璐寶,怎麼了?徐露都和你說了什麼?”向禹寰心好慌,這樣的程婭璐好反常,像是抓不住的風箏,隨時都會從他的手中飛走。他抓住她的手,把她抱到腿上。
窄小的空間讓他們緊緊地貼在一起,程婭璐亦緊緊地抱着他,閉着眼睛深深地呼吸,吸他身上好聞的氣息。
“璐寶……”
“我不是濫情的人,如果選擇要愛,我必付出全力,全心全意的去愛,於謝銘昊如此,於你也是如此。而你,我愛得更深,因爲我把我所有的一切都交付給了你。如果非要說,現在誰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可以告訴你,是你,向禹寰。你現在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能也不想失去你。”
向禹寰的心更慌,完全抓不到她話中的方向,扶她起來,直視她的眼睛,緊張地說道:“你這話到底有幾個意思?是我的問題很嚴重?還是擔心我過不了這個坎?放心,只要有你,我什麼坎都能過去……”
程婭璐搖頭,打斷他的話:“徐露和柳獻滌是僅有的兩個隨行證人,他們目睹了整個事件的發展經過,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向雨嫣說的那樣,根本沒有傳染病,是車禍,嚴重的車禍。”
向禹寰的身體猛然一僵,瞳孔瞬間放大,好像能明白她剛纔那段話的意思,卻是不敢說,緊張的看着她,雙眸急速充血。程婭璐心好疼,潛意識也希望這些事情不要有聯繫,可是現實的種種巧合,還是讓她不得不多想幾分。
她嚥了咽口水,把話艱難的擠出嗓間:“車禍,很嚴重的車禍,晚上,a市,三環附近,兩次撞擊,行車時忽然變道橫出直撞……”
“不會的不會的,時間不對,這是二十年前發生的事情,你父母的車禍在18年前。璐寶,你不要嚇我,不要拿這種事情嚇我。我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也一樣是我最重要的人,璐寶,你不要亂想,不要胡亂添加……”
程婭璐吻住他的脣,讓他冷靜下來,她也需要冷靜,只有冷靜,理智纔會存在:“相差兩年的時間,的確是對不上,但是這麼多的巧合又不得不讓我多想。還有,丁二少身首異處,楚家爲了擺平這些事情,給了柳獻滌和徐露大額的封口費,也把警方全部收買,信息抹得一點不剩。楚家收買了這麼多人,不知道有沒有收買嬸嬸,如果收買了嬸嬸,嬸嬸又故意少說兩年,我……”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錄音呢,錄音呢,給我聽錄音,我要自己判定,我要自己調查。璐寶,你給我坐着,好好地坐着,從現在開始,你什麼都不要插手,我來調查,我來給你最後的答覆。”向禹寰瘋了,瘋得失控,把她丟到一邊,抓起她的包就開始亂翻,不會的不會的不會有這種巧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