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搬走!
程婭璐要搬走了,她就沒有下手的機會,他們不會回來,就像上次那樣許多許多天都見不到他們的人,妹妹坐在地上又哭又鬧又威脅,不許他們搬走。
羅琴着急了,拿上雞毛撣就要過去打她,這混蛋丫頭,怎麼就這樣不懂事呢,自己的姐姐都不知道要疼惜!
“嬸嬸,你別你別……”程婭璐要起來勸,楚幼薇卻按住她:“什麼別別別?這事兒,你別管,這麼不懂事的妹妹,就該打。什麼時候打得懂事,什麼時候算。”
“我覺得薇薇講得有道理,她都20歲了,還什麼事都不懂,跟着兩歲孩子一樣。再這麼下去,以後還不知道會闖多少禍。”江弈愷支持楚幼薇,不但不勸,還來了一個婦唱夫隨。
妹妹見狀,骨碌就從地上爬起來,往沙發後面跑,一邊跑一邊哭着喊:“姐姐,你當初是怎麼答應我爸爸的,你當初是怎麼答應要照顧我的……現在我媽要打死我了……你管還是不管啊……啊啊啊,好痛,好痛,打得好痛……”
程婭璐的心好方,方都臉色都有些白,嬸嬸下手一點都不客氣,抽到一下,妹妹的胳膊就是一道紅色。她知道妹妹有小脾氣,可妹妹必竟是這世上唯一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人,當初她賣掉自己湊錢給妹妹治病,不也是因爲這個。
“別打了,嬸嬸,別打了……”她着急了,想站起來,卻被楚幼薇一直死死地壓着,急得她只能叫向禹寰。向禹寰本來是不想管,他覺得妹妹會這樣不懂事,也是她給慣的。這麼慣下去,其實是害了妹妹,讓妹妹吃點苦頭也沒什麼不可以。
可她急得臉色發白,他也擔心寶寶出事,就無奈地站起來,三步並做兩步走過去,攔下情緒激動的羅琴,勸道:“別打了別打了,打壞了還得自己心疼。妹妹有錯,打她不是辦法,我們慢慢教。”
妹妹見狀,壞心思又上來了,不顧一切地撲到向禹寰的後背,抱住他,哇哇大哭:“姐夫,你可得救救我,我就是害怕被姐姐拋棄,我就是不想姐姐離開……我怕你們有了寶寶,你們就不喜歡我了……姐夫,你們不要走,不要搬走……”
向禹寰的潔癖雖說減輕了很多,但妹妹這麼抱着他,他心裡還是有說不出的噁心,抓住她的手,把她掰開,丟到一邊,又把西服脫下來丟到沙發上:“你有話好好說,別動不動就往我身上蹭,除了你姐,誰蹭我噁心誰。”
“哇……”妹妹一聽,張開嘴巴哭得更兇,心裡卻在咒罵他,該死的男人,一點臉都不給她留。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既然這樣說她。她哭,扯着嗓子的哭:“你們都嫌棄我……你們都嫌棄我……姐姐不喜歡,姐夫也不喜歡我……沒有喜歡我,我還活着做什麼,我死了算了……死了,我還能找我爸……”
羅琴氣得頭暈,拿着雞毛撣指着她罵:“你這個死樣子,你爸也不會喜歡你……你要是還有臉皮,就自己回房間,別逼我再動力手……”
“我不回房間,我要跟姐姐去醫院,我要陪姐姐去做檢查……”妹妹纔不傻,她這會兒回房間就等於是放他們離開,她不能放他們離開,他們走哪裡,她就跟哪裡。
不把程婭璐的孩子弄掉,她死都不會罷休!
還是那句話,她活得不人不鬼,她程婭璐憑什麼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程婭璐心裡好亂也心煩,又哭又叫又罵又打的躁音,吵得她好難受,胸口百爪撓心的煩躁:“好了好了,都不要吵了,有什麼事情先冷靜下來再說。這樣又罵又打又吵,只能把事情搞亂,什麼都解決不了。”
羅琴見她臉色發白,手捂胸口,就知道她身體吃不消,不敢再吵,丟下雞毛彈,伸手抓住妹妹,強行拖入房間,同時對程婭璐說:“你們快點吃,吃完快點走。你們眼裡如果還有我這個嬸嬸,那你們檢查完就全部都不要回來。我什麼時候叫你們回來,你們就什麼時候回來。”
妹妹暗叫大妙,哭着掙扎,卻是怎麼也掙扎不脫,被拖進房間,再也出不來。不過,她一進房間,立即就不哭喊,只拿眼兇狠的瞪羅琴,威脅道:“你以爲你這樣做,就能保住她的孩子嗎?我說過,我不許她生下來,就是不許她生下來。”
羅琴氣急,揚起手狠狠煽她耳光,一個接一個,煽得她半邊臉腫起來,牙血都順着脣角流了下來:“你要敢動她一根頭髮,我今天就打死你。”
妹妹越打越不服,越打越鑽死衚衕,捂着腫起的臉,擦去嘴邊的牙血衝她冷笑:“好啊,有本事你今天就打死我,打不死我就弄死她。不信,你就等着瞧。”
“你……”羅琴要被她逼死了,也狠狠地再煽去一個耳光。許是剛纔打得太狠,許是這一巴掌用力太多,妹妹沒吃住勁,兩眼一翻被打暈,軟軟地倒在地上。
她倒下的時候,羅琴也靠着門軟軟地蹲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她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纔會養一個這樣的孩子。
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程婭璐不放心她們在裡面,過來看看情況。由於房間的隔音很好,她沒有聽見裡面的動靜,也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她一直敲,一直叫:“嬸嬸,嬸嬸,開門啊!”
羅琴拗不過她,把昏迷不醒的妹妹抱到牀上,給她蓋好被子,再過去開門,強笑着說:“沒事,她睡覺了,你別總是擔心她。”
“嬸嬸……”
“我知道你心裡怎麼想的,我也知道你對她好,可是她辜負了你,不值得你對她那麼好。婭璐,你過來,嬸嬸有些事想告訴你,這些事情嬸嬸也瞞了你很多年,嬸嬸心裡也有愧。”羅琴把門關好,決定把妹妹的情況和程婭璐說一遍,必竟這關係的不再是錢,而是命。她把程婭璐拉到沙發前,叫他們一起坐下。
程婭璐不知道是什麼事情,但見她說得好嚴肅,心不由又懸起來:“嬸嬸,是什麼事情啊?你說成這樣,我都有點害怕。”
“別怕,這件事情只涉及妹妹和我,不牽涉別人,別怕啊!”羅琴握住她的手,讓她放心,她也在心裡理了理頭緒,理好才緩緩說出來:“你父母去世的時候,你才四歲,乖巧懂事惹人愛,別說你叔叔捨不得把你送人,我也捨不得。
我跟你叔叔說,說:‘這孩子從今往後,就是我羅琴的親生女兒,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會讓她餓着。’我那個時候年輕,還有很多理想,很多幻想,覺得自己不倒,就什麼都能做好。
可是,越往後,生活就越難。難得,飯吃不飽,衣服也穿不暖。有時候撿點鄰居的舊衣服,有時候扯點布自己縫幾件。你懂事,從來都不要求,有什麼吃什麼,有什麼穿什麼。
可是,妹妹沒有你懂事,從小就愛跟你搶。要吃最好的,要穿最好的,給你買一件新衣服,你也捨不得穿,一直放着放着,讓妹妹長大再穿。可就算這樣,妹妹也不領你的情。
好多次,她都在我耳邊說,說你是累贅,說你是吃白食的,說這個家沒有你,她能過得更好。我當時就生氣啊,我問她怎麼可以這樣說話,她就說她同學朋友都這樣說,說你就是家裡的米蟲。
她八歲的那年,我第一次打她,我恨她不爭氣,不知道維護你,還和外人一起起鬨!
後來,你打工賺錢,發工資的時候,她就很高興,圍着你姐姐姐姐嘴巴可甜了。等你工資一發完,沒錢再給她,她就又是老樣子待你。你從來不生她的氣,還說下次會賺更多的錢。
因爲你這樣縱着她,她越來越虛僞,越來越貪慕虛榮。十四歲那年,也就是你叔叔身體最差的那一年,她忽然吵得要出國,說她的同學好多都出了國。
我說家裡窮成這樣,哪裡有錢給她出國?她不管,非得逼我去弄錢。我弄不到那麼多錢,她就想辦法來逼你。那一年,你剛剛十八歲,剛剛參加高考,也剛剛考上大學。她就想着,你成年了,讓你離開謝銘昊,讓你去泡個有錢的大佬。
這樣她就有錢出國!
我聽到她這個想法,第二次動手打了她。她一氣之下,就割脈自殺,幸好被我發現,沒有鬧得太厲害。你叔叔和你都不知道,但是我從那個時候,就有點怕她了。她知道我怕她死,就天天拿死來威脅我。
然後,她就無心再上學,就在家裡琢磨怎麼讓你生出錢給她花。
直到有一天,她想到一個辦法,就開始演,一天不如一天,時而胡言亂語,時而裝瘋賣傻,時而哭哭笑笑。後來,你發覺了不對勁,就帶她看醫生。醫生也被她騙了,診斷她精神方面有疾病。
有了這個診斷後,她就以此爲事業,天天在家耗着,好吃懶做,等你送錢。
好幾次,我都說要把這個真相告訴你,她就威脅我,說我敢說一句,她就死給我看。我不敢說,也怕你叔叔承受不了她的混帳行爲,所以她的歪風邪氣越來越厲害。
你爲了給她治病,沒日沒夜的找兼職。可是,多少錢一到我手上,她馬上就會拿走,買好些吃的玩的藏在房間打發時間。後來,謝銘昊回了謝家,你的處境就更難更累。
你叔叔見你那樣,心中不捨,也是不想再拖累你。他放棄了很多的治療,也不再吃藥。很快,就不行了。去世後,沒了醫藥費,你稍稍能輕鬆點,可妹妹見不得你輕鬆,她讓我逼你賺錢,讓我想辦法弄她出國。”
程婭璐聽傻了,完全地聽傻了,她完全沒想到,她一直心疼的妹妹居然會是這種人……裝瘋……爲了自己的虛僞,居然裝瘋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