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了三十年的老房子，前兩天賣了，她們臨時住在快捷酒店，程婭璐把錢送過去。
妹妹背對門坐在窗邊，一動不動，像一座了無生氣的雕塑，她看着心疼，把存摺交給羅雲，沒說結婚的事。
只說：“這一百萬是找幾個客戶提前預支的，嬸嬸先拿去給妹妹治病，不夠了再跟我說。頂多兩個月，我的圖紙就能全部完工，一完工這一百萬也就還清。嬸嬸在國外不要替我操心，安心陪妹妹做治療，爭取早日康復回國團聚。”
羅雲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淚眼花花的看着存摺上一長串的數字，聲音哽咽：“一百萬，兩個月，這得不吃不喝熬多少個通宵？這些年跟着我們，沒讓你過上好日子，還要爲難你到處給妹妹湊錢治病。”
“和叔叔嬸嬸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好日子，以前有叔叔在，叔叔養家，現在叔叔走了，我身爲家裡的長姐就應該養家，嬸嬸不要把我當外人。這世上，和我有血緣關係的也只剩妹妹，我一定要把她治好。”
程婭璐要擔起這個責任，她不能讓天堂裡的叔叔擔心，走過去蹲在妹妹的面前，拉着手緊緊握着：“妹妹，你一定要好起來，好起來我們一起去祭拜叔叔。叔叔最不放心的人就是你，快點好起來，不管花多少錢，都要快點好起來。”
羅雲捂着嘴嗚嗚地哭，妹妹卻一點反應都沒有，直直地看着窗外，眼睛沒有焦點。
程婭璐壓下眼中泛起的淚，起身吻了吻她的額頭：“機票我已經替你訂好，明天上午就可以離開這裡去你想去的國家。今晚早點睡，明早我送你去……”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你，你滾你滾你滾……”話音沒落，安靜如廝的妹妹忽的抓狂，跳起來狠狠地推搡程婭璐，眼神沒有焦點卻有狠厲的光芒。
程婭璐知道她發病，沒有還手，一路地後退：“妹妹，我是姐姐，是姐姐啊！”
“不要不要什麼都不要……滾滾滾滾出去，滾……”妹妹神智不清，不認得她，力氣越推越大，臉色由白變紅變青，這是要暴怒的症狀。
羅雲暗叫不妙，跑過去攔在中間把妹妹擋下，回頭對程婭璐急道：“她換了住的環境，腦子裡整不清楚，剛纔服務員進來做衛生她也這樣。璐璐，你先回公司宿舍休息，別讓她又咬到你。”
程婭璐清楚妹妹的狀態，咬人往死裡咬不說，病情還會加重，她往後退：“好好好，我走我走我走，妹妹你彆着急，明天早上我再過來送你去機場。”
“明天你還有假嗎？”
“……”好像沒了：“沒了可以再請假……”
“請假又得扣工資，別浪費那錢，那麼多債要還，省一點是一點。妹妹這病也不穩定，她這會兒不認識你，攆你走。等她認出來，又會捨不得你走。萬一明天在機場認出你，不捨得你走，你說到時又要怎麼辦？明天還是別來送，安心上你的班。”羅雲把妹妹按在牀上，按不住，累出一身汗。
妹妹臉色很差，青色漲成紫紅色，掙不脫，張嘴就往羅雲手臂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