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六九五十四……四六廿四,三六十八,二六十二,五五廿五,四五廿,三五十五,二五而十,四四十六,三四十二,二四而八,三三而九,二三而六,二二而四,一其而其,二半而一。”
明媚的陽光下,一個少年正持一塊木簡在院落的樹蔭下,反覆誦讀識記。
忽然,一聲英朗的聲音傳來,“青弟,快來快來,母家大母來嚴道看望母親。母親着人尋我們前去拜見。”
看到少年在識記九數表,低頭問道,“青弟,可記全了。待會母親肯定會要你在大母面前背誦的,你可不要到時候斷了車轍,行不過半,半途而廢。”
少年看向面前壯碩少年道,“兄長放心,應該不會出謬誤。我已記得了,現在只是每日課業,夫子還沒有教新的,只能按照夫子講的溫故而知新。”
壯碩少年點頭道,“速速隨我去吧。聽說巴氏小女子宓丫頭也來了呢,一直聽母親說她是神童,今天倒要見識見識。”
兩個少年來到一處廳堂,只見堂上母親正陪着一身侯爵冕服的貴婦人坐在廳堂敘聊。一個黃髮小女子身着紫色袍服,脖掛藍田小玉璧,身上琳琅滿目的玉珠玉玦配飾,正端正的跪坐在一側陪侍。遠處幾個侯府奴婢侍立一旁,聽後主家呼喚。
壯碩少年拉着另一個少年稽首拜道,“小子朔(青),拜見大母,給大母、母親請安。”
上方的母親點頭,“還算有些禮數。快去見過你們妻舅家的神童小女子宓兒罷。”
兩人起身,又轉向跪坐在側的女童,“見過宓妹妹。”
女童起身回禮,“巴郡巴宓,見過兩位兄長。”
然後,在母親和大母的揮手示意下,女童重新跪坐在側,兩個少年跪坐在另一側。
只聽上方母親向大母問道,“母親,聽說陛下要地方縣令給你在家鄉修建樓臺?”
大母拍拍身軀,“你看我這白髮,想來也沒有多少年了。這些年,陛下修建陵寢,我家貢獻了不少丹砂,所以陛下賞賜我這個白髮婦人身着列候冕服,禮同列候。陛下這是看我身體不好,下令地方修建樓臺。聽說縣令要起名感清檯,要我說,我肯定看不到樓臺修好的那天,說不定要改叫懷清檯了呢。”
母親忙拍打耳朵,“不記不記,母親會長命百歲的。”
大母拿起桌案上的瓊漿飲了一口,“還是你這嚴道的瓊漿好喝,酒釀加入桔花蜜,真是美味。宓兒,你也飲一些,這瓊漿酒氣弱,你可以飲。”
黃髮女童,聽到上方老婦人發話,拿起桌案上漆耳杯,飲了一口,一臉享受。
大母又說,“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想巴氏歷代煉丹汞,只要接觸丹汞時日長久的族人,壽數都不長久。”
“我宗室貴女,嫁到巴氏,不想夫君中年而逝,好不容易把你們拉扯大。爲了陛下旨意,爲陛下陵寢提供丹汞,我改巴姓,示以夫君族人爲巴氏之利考慮,一輩子戰戰兢兢,努力貢獻。總算陛下還記得我的這些微薄功勞。”
“丹汞不能長時間接觸,我就讓你兄長到郡縣爲官,我想等宓兒再大些時送上巫山。上回巫山大巫咸來我家,看着宓兒,就說這孩子靈覺高,靈性,是個學巫的好苗子。”
母親接道,“宓丫頭,可是巴蜀遠近聞名的神童呢,不比關東那個手握八卦的女童許莫負差。只是聽說巫士清苦,破身之後靈性不在。可要苦了宓兒了。”
大母說,“各人有各人的造化。我也和大巫咸說了,如果到時宓兒心不在巫山,那就執掌一紀小花甲歲月。也算對巫山巫庭庇護我巴郡巴氏一脈的回報。”
“陛下近年不知着了什麼迷,寵信關東方士,可有幾個求仙藥成的?要我說都是欺騙陛下少府金帛。大巫咸不止一次和人講,仙近道,巫近人。”
“自從周興以來,巫咸國不再,改稱巫庭,只是影響也就巴蜀與楚地。都說仙近道,可是有幾人見過神仙的,都是以訛傳訛。我看,都不靠譜。”
母親應到,“母親,陛下的事有朝廷三公九卿勸諫,咱們還是按照律法行事。這樣,才能富貴長久。”
大母拍手,“正是如此。我是趁着還能走動,來你家看看,也要感謝陛下全國各地徵發更卒修建官道,馳道,現在通行方便。兩個小子,進學到什麼程度了,大母今天可要考考你們有沒有進益。”
母親慈愛的看向兩個少年,“嚴朔已經識字完畢,學會了小藝。眼下正在隨同夫子學習兵策,熬煉力氣,練習弓騎。嚴青現在還在識字,已經在背誦九數表了。”
大母說,“善。先前朔兒和你一起返鄉,我已考過,武藝我也不通。今天就考考青兒九數表。青兒,如果你今天能把九數表全部背出,大母把這塊崑山玉璧賞賜給你。”
母親看向二子,“嚴青,你就背九數表給你大母和你宓妹妹聽。你宓妹妹可是早就會背了,雖然她比你還小。你可別背不出,落你宓妹妹恥笑。”
一旁黃髮女童,一本正經正色道,“姑母,宓不會恥笑兄長的。大巫咸說過,人的靈性有高有低,但萬物有靈,不可輕視。”
大母和母親呵呵笑起來。母親揮手示意嚴青開始背誦。
“九九八十一,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四四十六,三四十二,二四而八,三三而九,二三而六,二二而四,一其而其,二半而一。”,嚴青流利的背誦出來。
一旁跪坐的兄長,也點頭,沒有謬誤,還好還好。
上方大母發話,“沒有謬誤。看來好久不見,青兒大有進益。若,玉璧賜予你。以後要繼續用功,早日成才,爲我大秦添磚加瓦,立功立德。”
少年上前接過通透的羊脂玉璧,稽首拜謝,“青,謹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