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姚清新遭受到了她一生中最大的慘敗,前方有藍堯成的打壓,後院居然起火,她最信任的幾個合夥人同時背叛了她,不止捲去她一半家當,還四處造謠,說她不守信用,貪婪無情。??商人最重信譽,被此一鬧,她姚清新的人格被懷疑,幾個錢莊同時上門來討要借款,這批借款本是用來對付藍堯成的。
“小姐?”杜欣小心翼翼的喚道,因爲姚清新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一個姿勢保持了長久的時間。??而外面還聚集了幾個錢莊的老闆,正等着迴音。
姚清新長長得嘆了一口氣,嘆氣這種事她有多久沒有做過了?只怨這次低估了藍堯成,一心與他硬碰硬,卻忘了顧全後方,內部傾軋,真讓她亂了陣腳。??可是那幾個合夥人何其神秘,她與他們一向都是秘密交流的,就連他們互相之間也並不知道彼此的身份,怎會一下子就聯合起來反了她?
這其中必有蹊蹺,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杜欣,讓馬良進來。??”
馬良是姚清新的得力助手,他與杜欣一樣,都是絕對忠心的存在。??他們的忠心不是因爲錢財,不是因爲地位,而是相互的信任與欣賞,所以纔會那樣的純粹和永久。
“馬良,王步景的事情查得怎樣了?”王步景是欽差大人,是藍堯成的至交,他手中的權利正是姚清新的最大阻礙。??如果除去他,也可解燃眉之急。
馬良地聲音很低沉。??一如他給人的感覺,沉穩可靠,“他身家清白,無任何不良記錄,受衆人愛戴,也堪稱清官……”
“清官?哈哈哈……”姚清新譏諷的笑,“若是清官。??怎會無故封我的玻璃坊?我玻璃坊每年上交朝廷多少銀子?解救了多少次災荒人禍?現在只因爲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就封了它!清官?是沒腦子的官吧!只會聽藍堯成的一面之詞。??”她皺皺眉。??揮手道,“馬良,你繼續說。??”
“他夫人早逝,膝下有一子,此子性格惡劣,乃市井惡霸,不過小錯雖多。??卻無大惡。??王步景對他甚爲縱容,雖略教不改,依舊疼愛。??”
“慈父多敗兒。??”姚清新哼了一聲,在房裡踱幾步道,“馬良,既然王步景沒有任何缺點,那麼我們就換一個人。??務必使他自顧不暇。??”
“是。??”馬良與她常年相處,默契已深。??躬身退了下去。
“小姐,外面那些……”杜欣提醒姚清新。
“沒關係,讓他們等,我自有辦法。??”姚清新胸有成竹地笑了笑。??她只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自己想到一個可以說服人的理由。
正說着,外面一陣吵雜聲。??有人說,“哎呀,是靜王爺來了。??”
“可不是,我都忘了,靜王爺和姚小姐地關係。??”
“這種時候,靜王爺還來這裡,他難道不知道這女人現在在外面的名聲?”
崔夢之一聲朗笑,房間裡一下子安靜下來。
“本王知道外面有謠言傳姚小姐是個不講信用的人,可我崔夢之在這裡保證,她絕對不是那種人。??各位如果信不過本王。??就請繼續呆在這裡。??信得過本王的話,請給姚小姐一些時間。??她一定不會辜負你們對她的支持。??”
靜王何許人也,以他的身份和地位爲姚清新做出擔保,那些老闆又豈敢再繼續糾纏下去,紛紛起身離開,坦言這次就給姚清新一個機會。??危機瞬間解除。
杜欣見崔夢之進來,趕緊識相的退出房間,留下姚清新與他面對面站着,滿屋寂靜無聲。
“清新,你啊,上次回普陽也不告知本王一聲,現在急匆匆地趕回明城,也不告知本王。??在你心裡,本王究竟算什麼呢?”崔夢之語聲透着責備,可眼眸裡卻充滿了溫柔,那些話彷彿是情人的對白,而根本不是質問。
“就算我不告知你,你不是還是來了麼?”姚清新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把頭靠在崔夢之的肩膀上,“我以前說過,並不期望利用你的勢力,現在這句話依然沒變。??夢之,你有的夢想,而你的夢想與我的,始終是兩條平行線。??今天你爲我作擔保,已經足夠,清新十分感激。??”
崔夢之聽她一番話,心裡又是涼到底。??儘管她靠着他的肩,儘管他溫香暖玉抱滿懷,可那感覺分明遙遠至極,她推他去天涯,咫尺天涯。
“清新,你一直都知道本王對你地心意。??”他清俊的臉起了紅暈,有怒也有怨。??幾年來的感情,難道在眼前這個女子身上真的算不得什麼?他對她滿腔的珍惜,也得不到一丁點的迴應麼?到最後,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王爺地心意,清新怎會不明白。??”姚清新幽幽嘆了口氣。??驕傲如她,富貴張揚的時候便沒有想過嫁給他,而如今這樣的狀況,她又如何肯低下頭,尋求崔夢之的援助。??她做不到,更不想欠他如此大的人情。
“既然你明白,便沒有理由拒絕本王啊。??其實小小一個欽差大人,就算是加上藍堯成,本王又豈會放在眼裡。??清新,只要你說一句話,就可以立刻從眼前的困境裡脫身。??”崔夢之期待的看着姚清新,可惜後者緊閉着雙脣,不發一言。
“就算這樣,你也不肯說麼?”他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
姚清新知道他要的答案,他無非是希望她嫁給他罷了,可她自由慣了,豈能坐上王妃之位?不,她要的生活從來都不是這樣。
“王爺,你的心意我心領了,是我辜負你。??”她擡起頭,神情淡淡,沒有絲毫地掙扎,回答地那樣絕對。
崔夢之沉默半響,只覺心直往下沉,這個女子他窮其一生都無法獨獨佔有,她的心太堅韌,堅韌地就像石頭。??前半刻或許還是抵死纏綿,後半時便冷漠疏離,彷彿之前所有的愛戀根本都沒有存在過一樣。??消逝的如此快,怎能不說她無情?
“你,不後悔?”他冷冷的問道。
他忽然而至的冷,讓姚清新愣了愣,印象裡他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何曾有過這樣冷酷的表情?至多是傷感,遺憾,對她每次表現出的拒絕。??這次的冷,可是完全死心的摸樣?
“我不後悔。??”她依舊淡淡的回答。??愛情去者不追,她明白這次相逢後,便是永遠的分離,儘管她也有不捨,可是更多的是隨緣,對於感情,她向來是隨性的。
崔夢之直愣愣的看着他,眼眸裡是掩不住的傷痛和失望,這段感情終於到頭了,那是對姚清新來說,可對於他呢?是否也可以如她一樣,讓感受隨風而逝。??他沒有再說話,忽然低頭一吻,吻在姚清新紅潤的嘴脣上,那柔軟的觸感是他這一生都難以忘懷的。
他的眼神慢慢堅定起來,清新,我絕不能讓自己失去你!
……………
此刻,距離明城千里外的葛楊,雪崖在城外那間茅屋裡,正逗弄着飛羽,飛羽剛送來一封信,令他心情大好。??一切事態正如他所計劃的,毫無差池的往前發展。
現在蘇舒也已經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殺手的舉動讓這件事稍稍提前了一點,不得不說這是個小小的阻礙。??所幸的是,正如他所猜測的,蘇舒果真不願意認藍堯成爲舅舅,她那樣倔強的性格,就算藍堯成親自前來葛楊,也一定無法說服她。
這樣最好,雪崖輕輕笑起來,這纔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雪崖就算有再好的頭腦,他畢竟沒有武功,沒有武功的人便無法察覺身邊的異樣,比如,有人正在偷窺他……
蘇舒正躲在窗檐下,露出半個腦袋往裡張望,雪崖一心在盤算計劃,並沒有注意到。??他臉上的表情十分豐富,時而嚴肅,時而微笑,時而憤怒,時而驕傲,不知道的,以爲他在鍛鍊臉部神經呢。
這雪崖,鬼鬼祟祟的,到底在做什麼呢?蘇舒懷疑他已經有一段日子了,只是之前事情太多,沒空理,現在空閒下來,終於被她逮到一個機會,一路尾隨雪崖來到這間茅屋。??蘇舒瞄着那隻信鴿,心想,他究竟在跟什麼人通信?看他的舉動,信的內容想必是十分隱秘的事,難道是姚清新不成?有特別任務交與他?
可有必要這麼神神秘秘麼?誰不知道他們是主僕關係,姚清新囑託他辦事是在正常不過了。??爲什麼要遮遮掩掩的呢?
她忽然想起蘇韓青的話,說姚清新生意上遇到了**煩。??難道是因爲這個麼?她隱隱的爲她擔心起來,雖說她不贊同姚清新的很多做法,可是她們的那種特殊關係,註定了彼此之間的牽掛。??正如姚清新所想的,她們的關係超脫於世人的理解之外,是比血緣更加奇妙的緣分。
也許回頭該問問雪崖?她盯了雪崖一眼,被他臉上的表情驚住,這傢伙搞什麼呢?平日裡溫吞水似的,沒想到還有如此誇張的樣子。??不知怎地,她心裡忽然覺得冷颼颼的,打消了問雪崖的念頭。
還是回明城直接問姚清新吧,反正木溪的事情已經解決了,她在一剎那做了這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