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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傷勢肯定早就被那些人所知,難怪他們這般放肆且迫不及待!武令媺深吸一口氣,深深凝視着病榻上清瘦的皇帝老爹,在心裡對他說:“這次換我來保護你!”
“銀針刺穴,會不會加重病情?”武令媺直視顏無悔。說實話,相對於太醫們,她更信任小顏同學的人品和醫德。
顏無悔從武令媺眼中看到了她對自己的信賴,精神越發振奮。謹守着禮節,他躬身行禮稟道:“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但是如果陛下不能吞嚥湯藥,那便永無治癒希望。公主殿下,家師曾道,兩害相權取其輕!”
這就是說可以用,但不能用多了次數。武令媺瞥見衆太醫神色異樣,略一沉吟,又問他們:“各位太醫可有高見?”
太醫院院正發言:“公主殿下,小顏神醫的醫術傳承自聖手神醫,自然是超凡脫俗的。只是要令陛下清醒,恐怕要在陛下龍首之上行鍼,這個……恐怕不妥吧?!”他也不是不知道要令皇帝清醒,只是不敢動手。
“無悔的醫術盡得聖手真傳,父皇也多次誇獎,爾等此是何意?”蘭真公主勃然大怒,憤怒責斥道,“爾等無用便當退位讓賢,怎敢胡亂置疑?”
這些油滑老東西,不就是不想承擔責任嗎?病人的病情就是被你們這些瞻前顧後的老油子給耽誤的!武令媺深吸一口氣,鏗鏘有力地說:“孤與蘭真皇姐一樣,都相信小顏神醫的醫術與醫德!你們且去偏殿討論藥方,這裡有小顏神醫即可。日後父皇若是怪罪,自有孤領受懲罰!”
太醫們簡直是如聞大赦。慌不迭行禮退出。武令媺盯着他們的冷浸浸眼神,完全可以凍得死人。她又看向后妃們,沉聲問道:“各位娘娘,是否也要退避三舍?”
雖然沒有人敢直接說出口,但她們無疑也是害怕的。徐皇后輕移蓮步走上前,站到武令媺身邊,面對諸妃。淡聲道:“此時人多也無益於皇上病情。各位姐妹回自己宮裡去罷。皇上若是醒來,想傳召哪位姐妹侍疾,自然會有聖旨。”
掌管後、宮諸事的妃嬪們口脣翕動。似乎想說什麼。但徐皇后此時卻一反掌態,表現得極爲強勢,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後、宮不可亂,本宮還要有勞幾位姐姐加倍提起精神打理宮中事務。皇上醒來後。也會感念姐姐們的辛苦。”
畢竟是中宮之主,徐皇后斬釘截鐵的言語充分表露了她的決心。衆妃不管是否甘心。都不得不領了皇后懿旨,依尊卑有序出殿離開。徐皇后又看向武令媺,平靜說道:“本宮自當與公主殿下同擔陛下安危。”
很好!武令媺並不意外徐皇后會挺身而出,她起身向徐皇后鄭重行禮道:“多謝皇后娘娘!”
徐皇后急忙扶住她。搖頭道:“公主無須如此,這是本宮份內之事。”她深深凝視着武令媺,輕柔卻清晰地說。“玉鬆公主,不管發生什麼事。本宮都將與你同進退!”
與徐皇后對視,武令媺腦中閃掠過猜測,最終確認徐皇后的話確實還另有深意。她有點驚訝,不明白爲什麼徐皇后會放着德妃與泰王這現成的實在親戚不投靠,卻要跑到自己這條船上來。但此時無暇細思,她重重點頭道:“好!”
蘭真公主冷眼旁觀中宮與幼妹的結盟,心裡轉着念頭。瞟見義子小臉潮紅、眼睛放光的激動模樣,她不禁微微皺眉。顏無悔與武令媺交好,她樂見其成,但二人的友好程度絕對不能超出她的掌控。
閒話少敘,顏無悔取出銀針,開始消毒。武令媺分心盯着內殿門口,卻沒有看到誰跑進來。也是,明擺着要冒風險的事兒,那些人怎麼可能主動冒頭。倒是康王……她看向一直沉默卻沒有離開的康王,他眉關緊鎖,卻沒有退縮畏怯之意,一徑怔怔凝視病榻上的皇帝。
銀針紮在皇帝頭上數處大穴,顏無悔此時出其地鎮定,只想着要施展渾身解數,絕不能有負十九和義母的囑託。漸漸的,他渾然忘我,腦海中迴盪着師父所授諸般手法,有條不紊地或快或慢或深或淺行鍼,務求精準。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哪怕這男人其實還是個小少年。武令媺出神地盯着顏無悔有如行雲流水般的施針動作,有如在欣賞一幅賞心悅目的圖畫。突然,她覺得背上百般難受,扭頭後望,卻恰與蘭真公主眼神對視。兩姐妹默然,同時向對方溫和微笑。
顏無悔沒有辜負幾人的信任。取針之後只過去數次呼吸的時間,皇帝陛下就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神清明湛然,沒有半分混沌神色。
武令媺喜極而泣,剎時眼前一片模糊。皇帝的目光很快就從龍榻帳頂移到牀邊數人臉上,尤其是看見武令媺時,他眼裡的歡喜顯而易見,哆嗦着脣低啞喚道:“媺兒……”
用力抹去淚花,緊緊攥住皇帝身上錦被,武令媺輕聲道:“父皇,不說話,先喝藥。兒臣很好,父皇儘管放心。”
皇帝露出欣慰笑容,掙扎着想坐起身。季良全不停拭着眼角,見狀急忙上前扶住皇帝,將他半抱起來。武令媺端過藥碗,一勺一勺將湯藥餵給皇帝喝。
蘭真公主見父皇沒有絲毫遲疑便喝下幼妹餵給的藥湯,這心裡真不知是什麼滋味。當年皇帝親征西疆傷重回朝,唯有敦莊皇后才能得到他最大的信任,可在服藥之前,也必須當着皇帝的面先用聖手銀針驗過。
武令媺一邊喂藥,一邊飛快地把皇帝的病情和她方纔的佈置沒有絲毫隱瞞地告訴了他。皇帝很配合,直到將湯藥涓滴不剩喝完,又命她取了一丸九轉還陽丹服下,才喘了口氣說:“季良全……傳朕的旨意……”
武令媺剛想和衆人一起跪倒聆聽聖旨,卻被皇帝伸出被外的乾瘦手掌輕輕按住。見皇帝吃力搖頭,她不想令皇帝再費勁,便乖乖安坐不動。
縱然病中,皇帝的眼神依然威嚴凌厲,將殿內都有哪些人看得清楚之後,他緩緩道:“鳳印交還中宮,後、宮諸事交由皇后處理。蘭真你若無事,可進宮幫襯一二。在聖手神醫沒來之前,朕的病由顏無悔主治,太醫院襄助。”徐皇后、蘭真公主和顏無悔都急忙應是。
“祿郡王、泰王、瑞王輪流監國,每人一旬爲限。安嘆卿授巡風使,監察京城治安,正二品及以下,見官大一級。”皇帝看向康王,頓了頓才說,“老七,你於政事不通,就先從宗務司的差事辦起。你九弟累了這麼多年,你當哥哥的應該出力。如果有什麼拿不準的地方,你不妨與玉鬆商議。和王……令他閉門讀書,無旨不得擅自出府。”
宗務司是什麼地方,辦得是什麼差事,康王對這些還是知道的。聞聽皇帝交給自己如此重任,他滿臉激動之色,跪倒重重磕頭,顫着聲音發誓一般地說:“請父皇放心養病,兒臣必不令父皇失望!”
皇帝說了這麼多話,胸膛劇烈起伏,顯然累得不輕。武令媺心疼地給皇帝輕撫前心,示意季良全將他放回榻上,又柔聲勸道:“父皇,好好休息吧,不要再勞神了。皇兄們和大臣們會將國事安排妥當的,父皇別擔心。”
皇帝躺平後又喘了許久,眼望武令媺,緊緊攥着她的手,低聲道:“乾寧宮諸事都交由玉鬆公主處理,任何人不得插手干預!壽王暫緩赴任,掌內衛龍令與金甲軍虎符!”
武令媺心頭大震,皇帝老爹給予了她和小十二最大最重的信任。深深吸氣,她一字一頓道:“父皇放心!”
皇帝緩緩頷首,深重的疲憊之色浮現於臉龐。他凝視着自己最信任最疼愛的小女兒,又輕聲道:“我兒伏耳過來。”
聞聽此言,季良全急忙快步後退。他不但讓所有宮人連同顏無悔在內都遠離龍榻,還恭敬地將徐皇后與蘭真公主請離。他自己則忙忙去外殿向皇子、宗室和重臣們傳旨。
心中驚疑不定,武令媺依言跪在牀邊,將自己的耳朵湊在皇帝嘴邊。她聽見她的父皇用細微聲音斷斷續續說:“我兒,該爭的就要爭,半步也不能讓!皇后……你儘可信任!”
“是,兒臣知道了。”武令媺努力忍住淚水,又等了等,卻再沒有聽到說話聲。她起身瞧去,卻見皇帝已經再度閉上了眼睛,鼻息深沉。
虛脫般無力坐在地上,武令媺撐住額頭定神飛速思考。大權在握,便是大責在身,她肩上的擔子不知重了多少。而皇帝老爹做出這麼多安排,他顯然對自己的傷勢瞭然於心。他的這場重病,只怕在短時間內不會有大的起色。
京城最強大的三股武裝力量,即是內衛、金甲軍和城衛戍備軍。武宗厚手持內衛龍令與金甲軍虎符,便能號令這兩軍。城衛戍備軍大將軍官職爲正二品,任巡風使監察京城治安、見正二品及以下官員大一級的安嘆卿恰好能鉗制此人。
不過……武令媺悄悄瞥了蘭真公主一眼,皇帝陛下似乎並沒有如表面所示那麼信任金甲軍大將軍謝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