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冷笑一聲:“果然有兩分姿色,難怪你一個罪囚,皇上居然待你不一般,沒殺了你,也沒關入大牢,也沒有打發出去做苦役,反而留在身邊貼身伺候,還數次爲你傳太醫,就連打碎了本宮送給皇上的瓶花,皇上都不追究。”
昭華明白皇后的來意,心知逃不掉責罰,索性沉默。
“怎麼不說話?”
昭華只得開口:“奴才無意打破了皇后的瓶花,請皇后降罪。”
“無意?你分明有意,讀了那麼多書,卻不知廉恥,居然蠱惑皇上。”皇后美麗的臉龐籠上一層寒霜。
“皇后這話應該去給皇上說。”昭華冷笑,知道自己今日大難難逃。
衛庭芳是皇后妹夫,因爲他而被罷黜,皇后怎會善罷甘休,這次分明是來者不善,來要他好看。
“還敢頂嘴,果然仗着皇上撐腰不把主子放眼裡。來人。”皇后發話。“掌嘴。”
皇后身邊最得寵的內侍馬上走下臺階,照昭華臉上就是幾巴掌,頓時,白皙的臉上幾條紅色手印。
皇后又狠狠地說:“別以爲勾引了皇上你就不知自己是誰了,告訴你,你不過是個奴才,和皇上養的狗沒有分別,就算皇上一時興起,給你好些肉骨頭,狗還是狗。明白嗎?”
昭華緊咬嘴脣,原來憤怒到極點,連話也說不出來,只剩下屈辱和悲憤如沸油在胸膛翻滾。
“回話呀,你說,你是不是皇上的狗?”皇后咄咄逼人。
昭華知道皇后在逼自己反抗,他咬着牙不吭聲,冷冽憤怒的眼神向刀一樣刺向高高在上的女人,表達自己的蔑視和不屑。最後,冷冷的開口:
“皇上是整個齊國的主子,所有人不都是皇上的奴才嗎?包括皇后。”
桑田捏把冷汗,昭華分明是存心激怒皇后,不知是何用意,所以他也不敢吭聲。
皇后果然被激怒了,提高嗓門:“好大的膽子。”
“桑田,”皇后又發話。
“奴才在。”桑田趕緊上前。
“你是負責管奴才的總管,你說一個奴才對主子不敬,該什麼罪?”
“輕則加以杖刑,重則處死。”
皇后陰冷一笑:“本宮仁慈,不傷人命,就小小懲罰一下好了。來人,把這不敬主子的奴才先杖責四十,如果他不知錯再加刑。”
“遵旨。”臺下衆人齊聲答應,很快,繩索,木杖,刑凳都拿來。
昭華跪在階下,不動如山,晶瑩的眼眸沒有絲毫恐懼哀求的意思。
看那刑杖又粗又沉,就知道滋味極爲可怕,能把人骨頭打斷,昭華只希望能以武功護體,保住性命,最好是撐到文康趕過來,看看皇帝會不會爲他和皇后衝突。
掌刑的把他按在刑凳上,捆住手腳和腰部,再用布團堵上嘴避免叫喊。
“重重的打。”皇后命令。
掌刑的人高舉木杖重重打下去。一邊高聲報數。
“一、二、三、四……”
一杖下去,昭華就覺得骨頭象是被打碎了,這種浸了水的紅木杖沉重有韌性,不象鞭子竹板上身的皮肉疼痛,而是疼入筋骨,可以置人於死地。翻江倒海的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如果不是被堵着嘴,他幾乎要慘叫出聲。
他沒有掙扎,大睜着眼睛,看着頭上的豆大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化開一小灘水漬。
“住手。”門外一聲怒喝,原來是皇帝接到桑田派人報來的消息趕來。
掌刑的趕緊停了手。
文康面帶怒氣,看了昭華一眼,又瞪着皇后,道:“皇后,你幹什麼?”
皇后行禮畢,不慌不忙地說:“臣妾替皇上教訓不敬主子的奴才。”
文康怒不可遏,怒吼:“朕的奴才,什麼時候輪到你教訓?”
皇后也怒了:“臣妾主管後宮,對宮裡有可能危害到皇上的一切人物都要處理,這等妖孳,留着也是禍害。陛下可不能跟那沉迷淫樂的昏君一樣……”
“啪。”文康居然給了皇后一個耳光。
皇后驚呆了,捂住臉,半天才回過神來,哭道:“皇上居然爲了個奴才這樣待臣妾……”
文康一怒之下動了手,也略有歉疚,聽她這麼說,對皇后的宮人道:“還不伺候你們主子回宮。”又對皇后說:“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到建章宮來。”
皇后哭出聲來,一怒離去。
文康不理她,轉身給昭華解開繩子,抱着他二話不說回到殿內,又命傳太醫。
把他放到臨窗大炕上,解開他的褲子一看,不禁又驚又怒,只見臀上腿上一片青紫,沒有皮開肉綻,知道掌刑的用了陰勁,表面上不破皮不流血,實際上傷筋動骨,把皮下的筋肉都打爛了,這分明要他的命。幸好只打了四下,如果自己來晚些,捱到四十杖,他就沒命了。
昭華只覺身上一陣清涼,扭頭見文康在給他上藥,低聲道:“皇上萬金之體,怎能做這種事,奴才自己來。”
“閉嘴!”文康聽他這麼說又來了氣,狠狠地下手揉了揉,用力揉開瘀血。
昭華疼得直吸氣,皺緊好看的眉,用力咬着下脣,他的脣形極美,這樣狠咬着,讓人見了也心疼,文康伸手在他牙關處一捏,迫使他鬆開了脣。再看他白淨的臉龐上被打得有些紅腫,還有指甲劃過的傷痕,心裡愈發生氣,親自拿了手巾浸上涼水給他敷在臉上。
昭華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窘迫,別過臉去,不肯與他對視。
屋裡很靜,奇怪的情愫在升起,昭華垂着眼,似乎在考慮什麼,文康看着他,不知道說什麼好。開口問道:“覺得怎麼樣?”
昭華淡淡地說:“沒什麼,做奴才的捱打捱罵很平常,早就習慣了。”
這話象重石堵在文康的心口,他想說什麼又無話可說,只說了一句:“你好好歇着吧,需要什麼告訴總管。”
正準備離開,昭華開口了:“陛下請留步。”
文康有些意外,停住腳步,眼睛發亮盯着他。這個沒心沒肺的人終於被感動了麼?
昭華欲言又止,似有些爲難,半天才開口說道:“陛下,皇后爲一國之母,陛下爲奴才與皇后生氣,總是不太好。”
文康沒想到他說的是這個,陰着臉說:“怎麼?皇后就可以惹朕不高興,擅自處置朕的人?”
我是你的人?
昭華心裡冷笑,面上卻不表露,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皇后處罰奴才,總是奴才不好,受罰也是應該的,不敢抱怨,可是爲了這個陛下與皇后不睦,奴才的罪過更大了。”
說着,昭華脣角扯出一絲悽楚的苦笑:“皇后教訓得也有道理,奴才對於皇上來說如一條狗一般,皇上對奴才再好,也只是一時興起,給幾塊肉骨頭罷了,給得再多,狗還是狗。所以皇上爲奴才與皇后慪氣,實在不值。”
“什麼?她敢這麼說?”
居然敢把昭華比做狗,文康聽了氣得雙手發顫,一股火衝了上來燒得腦門生疼。恨不得去找那女人發泄沖天的怒火。他雖然折磨昭華,卻不許別人輕賤於他,那女人有什麼資格侮辱他。
這世上,只有他一人,才能給他傷害,給他寵愛,讓他哭讓他笑,讓他生或讓他死。別人沒這個資格。
“皇后說得雖不好聽,卻是有理。”昭華脣邊一抹淒涼的笑意看着令人心碎。
女人的話象把鋸子割着他的心肺,碎成了千萬片,雖然難聽惡毒,但是說的是實話。說出了他不敢想也不願承認的現實,無論文康對他怎麼樣,好也罷壞也罷,都改變不了他亡國奴的身份,這是事實。
口裡一絲血腥氣,原來是悲憤下咬破了舌尖,血絲從脣角徐徐流下,襯着蒼白的肌膚,竟是一種悽豔至極的美。
文康默默地看着,不知說什麼好。想把他抱在懷裡溫言安慰,手伸到半途又忍住了,最終還是什麼也沒做。
昭華擦去嘴角的血跡,艱難地爬起來跪在炕上,道:“請皇上今晚去皇后那裡,略加安撫。”
文康眼皮一跳,臉色陰沉:“怎麼,你的意思是叫朕給皇后陪個不是?難道是朕錯了?”
他恨的就是人家認爲他有錯,連他自己都從來不認爲自己有錯,何況別人?這一點,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包括昭華。
“皇上英明神武,怎麼會有錯,只是皇后家族根深勢大,是齊國的樑柱,國丈大人是執掌兵權的顧命大臣,國舅又是掌皇宮安全的侍衛統領,怎麼可以不多加恩寵。不要說只是因爲處罰一個奴才,就是再大的事,皇上也不可得罪如此重臣。”
停了一下,昭華又面帶憂色說,“當然皇上是不怕得罪任何人的,奴才卻是怕得很,得罪了皇后,奴才這條命必然不保。若是皇上對蒙氏妥善安撫,重重賞賜,說不定他們會放過……”
“住口。”
這話如同火上澆油一般,把文康對皇后一族的火氣燃得更大。自親政以來,蒙放手握軍權,又兼國丈和顧命大臣,權勢熏天,皇帝的命令沒有他的支持,幾乎很難執行,偏偏兩人政見不合,行事間多有摯肘。而且蒙放自恃位高,常不把皇帝放眼裡,不久前宴會時,侍者無意將酒翻灑,污其衣服,他不等皇帝發話,就下令把侍者亂杖打死,諸如此類擅專之事,不一而足。
文康看在眼裡,心裡暗恨,礙於皇后,面上仍是對蒙氏一族恩寵有加,其實忌心很大。昭華這番話正戳中他的心事。
他止不住惱怒:“難道你怕朕保護不了你嗎?”
昭華跪伏着不擡頭也沒有說話,顯是默認了他的說法。
文康冷笑:“朕給蒙家的恩典已經太多了,多到再給他們也不會當成一回事。齊國的主子是朕,不是蒙放,你怕他朕可不怕他,想讓朕陪不是,休想。至於你,有朕在,看誰敢這麼大膽動你一根寒毛。齊國不是他蒙家的,誰要是搞不明白這些就是找死。”
說畢拂袖而去,昭華看着他離去的背影,脣角溢出一抹不易覺察的輕笑。
皇后殿內,宮燈高懸,鎏金鏤花銅薰爐內焚着百合香。紫檀雕花鏡臺前的美人前後照鏡,豔如春花。
“皇后今晚真是美豔無雙,是在等皇上吧?”拿着靶鏡的宮女笑道。
“哼,誰稀罕。”皇后望着鏡中的嬌顏,真是人比花豔。
“皇后是六宮之主,何必跟一個奴才置氣?”
“你不知道,這個昭華很不一般,荷花節上,我就發現不對勁了,皇上對他很有興趣,眼光一直跟着他轉,而且皇上會因爲他受了羞辱而失措,會爲他和別人親近而發怒,喜怒哀樂都被那人牽着走,只是他自己沒意識到罷了。若不是那人來自敵國,又是仇人之子,皇上肯定不會剋制到現在還沒有收他爲男寵。這人如果是個普通奴隸或男寵,我也不會這麼小氣。可是這人是燕國太子,皇上對敵人動心,那不是自尋死路?”
“皇后真是一心爲皇上好,今晚皇上來時,皇后好好跟他說說。皇上自會體會得到。”侍女沉思道,“不知皇上今晚來不來,他若來就算是給娘娘陪不是了,娘娘切不可再使性子,讓他下不來臺。”
皇后哼一聲:“他若來了便罷,若不來,我再也不理他。”
月沉如水,如水銀落地,灑在寂寞的宮院。
整整一夜,皇帝都沒有來,皇后氣得摔爛了妝臺鏡,打碎了琉璃屏,撕破了錦繡衣,美麗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
文康卻未想過皇后在獨守空閨整夜等待,他躺在牀上,又輾轉難眠,昭華悽美的臉龐,哀傷的眼神一直浮現在眼前。
白天撫按他的肌膚,那結實的臀部,清秀的臉龐,摸在手上竟是一種特別的難以言說的滋味。再想起先前毫不留情的施暴侵犯,□□深處那種緊熱的感覺,強忍痛苦的表情,現在想來身上竟一陣陣發熱。
想起上次在□□作用下,他的動情竟是如此迷人,他的□□如此令人骨酥心癢,讓人每次回想都忍不住興奮。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除了我誰也不許動他,他身上每一寸肌膚,每一滴血液都是我的,從裡到外都要包裹上我的氣息。他的眼睛他的視線也只能在我一人身上。
一會兒是昭華絕美悽楚的面容,一會兒是父皇憤怒失望的怒容,一會兒又是母親哀傷的雙眼,文康在牀上翻騰着,許久無法入睡,最後對自己說:我不會去愛他,玩玩總可以吧,一個君主一時興起玩弄一個奴隸來排解慾望,這不是很正常嗎?
作者有話要說:小華陷害別人,受到對方反擊很正常。
下章預告:兩隻要正式上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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