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滿冰輪,燈火輝煌,寶馬香塵不絕於路,通衢大道建着高大的燈樓,燈樓懸珠玉彩穗,清風吹過,相互撞擊,響若樂聲。再加上幾家富豪如鬥賽般大放煙花,遊人飽盡眼福。
便裝侍衛們卻不能盡情觀賞這盛景,高度警覺地護着兩個重要人物閒逛。
兩人邊看邊逛,昭華順手拿了小攤上一串魚丸吃,文康看着皺眉道:“不要吃外面小攤上的東西,不乾淨。”
“逛那麼久,又打了一架,肚子餓了哪管這麼多。況且我是什麼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有東西吃就不錯了,哪裡還能挑三揀四。”
文康的好心情被他這句話打消不少,悶悶地拉他:說着“走,回去吃吧。”
昭華不肯:“這是年節最後一天了,少爺既然開恩許我出來逛,怎能不逛夠。”
文康無奈,只能陪他繼續逛。昭華吃了些東西覺得口渴,看一個攤上有酒釀湯糰,很是喜歡,要了兩碗。待老闆把酒釀盛上,他把兩隻碗都拉到自己跟前。
“哎……”文康準備提出抗議。
“少爺如此尊貴,哪能吃這低賤之物,小心壞了肚子,還是回去吃好的吧。”說着,也不管他,自己津津有味吃起來。只把文康在一邊氣得捏拳頭。
老闆不停把眼往這兩人身上瞟,只覺得十分古怪,搞不懂這兩人什麼關係。
這家攤子碗大湯糰多份量足,昭華本來胃口不大,一氣吃喝,剩了小半碗卻有些爲難,正要放下走人,文康責備道:“你怎麼可以這樣浪費寶貴的糧食。”
昭華不解地望着他,象是看見稀有動物,這傢伙平日每頓御膳飯菜一百零八品,這會子居然覺得不該浪費糧食,莫非是鬼上身了,還是想耍什麼把戲。
正準備看文康耍花樣,卻見他端起剩下的小半碗酒釀湯糰,吃個乾淨,好象王母仙桃,很是享受美味的樣子。
那老闆做生意厚道,酒釀份量十足,絕對好米釀造,真是一點不攙假,很是純正。昭華量淺,吃了兩碗,居然臉上發紅,身上發熱,欲解開狐裘吹風散熱,眼看醉人風情要露於人前,文康眼疾手快立刻又給他圍上,又見他走路不穩,抓住機會嘲笑:“喝了不到兩碗酒釀就醉得走不了路,這麼量淺,哪象個男人?”
昭華反駁:“我哪裡是醉了走不穩,是走了許多路,膝蓋疼了起來。”
文康一聽,怕他大病初癒,落下病根的膝蓋受不了疼,趕緊抱住他:“那你別走了,待我命人叫車來。”
昭華似是疲累,沒有說話,第一次毫無戒心的把頭靠在他肩上。
文康扶着他,再看不見周圍人影重重,只管把他抱在懷裡。
一股淡淡的梅花清香撲向鼻端,再看他垂着眼,長睫毛溫順的垂着如兩把小扇,臉上酡紅,連耳朵也染上一抹紅暈,呼吸間吐着甜淡的酒氣。一時間文康只盼永遠能這樣讓他毫無防備的靠着,看花落花飛,聽鳥啼蟬鳴,直到年華老去,兩鬢染霜……
侍衛把車趕來,文康把人抱上車,一股冷風吹來,昭華也清醒了些,還不忘他的籃子和戰利品。
一行人起駕回宮,已經快半夜。
宮裡,膳房早準備下宵夜,文康要昭華坐下一起吃。
“陛下萬乘之尊,奴才身份卑賤,怎敢壞了禮數,在陛下面前坐?”
回到宮裡,昭華完全沒有了在外面的興奮和隨意,又恢復在宮裡的小心翼翼。謹守規矩,進退有度,不留任何把柄。
文康卻有些惱了:“叫你坐下就坐下,這裡又沒別人,哪來這麼多廢話。”
昭華看他發怒在即,只得搬了小凳子坐在下首拿起筷子,文康的臉色才稍稍好轉。
用完宵夜,夜色更深,昭華回到摘星樓,翡翠正趴在桌上打着瞌睡等他回來,聽得呼喚,驚醒過來:“主子回來了,今晚玩得可好?”
“好,好得沒法說,還看了場好戲。”昭華含着譏刺冷冷一笑,把手裡的籃子給翡翠。“這是給你的。”
翡翠不明白他說的好戲是什麼,看見一籃子女孩喜歡的小玩意,登時吸引了注意力,開心得滿面笑容,雖然不是什麼值錢東西,更不如以前在燕國皇宮裡用的精緻,但這是昭華親手挑選的,足以讓她愛不釋手。
“這是外面粗製的東西,我現在也沒有能力象以前那樣給你好東西,日後一定會補給你。”
翡翠感動的淚花閃爍:“主子怎麼這麼說,主子落到這一步還想着奴婢,奴婢已經感動得不得了,不敢希望以後會有什麼,只求主子平安。”
她知道昭華一心想要復國,雖然不反對,可是又怕他出個好歹,所以更希望他能在塵世某一角,平凡又平安的活着。
“我是萬萬不會過那平安富貴的日子,只要能得償平生志向,死了也甘心。”昭華淡淡說道,又站在窗口遠望南方,身形挺拔,蕭索落寞又盡顯傲然。
次日年事已過,文康忙着上朝處理堆積的政務,昭華卻睡到日上三竿。用完早餐兼午餐,桑田奉旨來送賜品,等他醒了收拾停當,才捧了盒子過來,一個盒子裡是他在燈會上把玩過的玩意兒,另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全是精緻的金銀錁子,有梅花式,花生式,豆子樣的,海棠樣式各種都有,亮燦燦的很是漂亮。
“昨晚你說一文錢也沒有,今天皇上就送來這些給你賞人用。”
“哼,我困在宮裡,哪裡有花錢的去處,至於賞人……”昭華冷笑一聲。“我現在已經是最卑賤的身份,等同囚犯,哪有賞人的份。”
桑田摒退衆人,又命翡翠去外面守着,運起內力聽得周圍沒人,方湊上前去,用南邊方言悄悄對昭華說:“昨晚可真是險,幸好主子沒有妄動。”
昭華隨意捏着盒裡的金銀錁子把玩着,頭也不擡,輕聲道:“這齣戲差點連我也着了道,他們居然使出這招來陰我。”
“恐怕是拭探你,只是主子怎麼瞧出來的?”
“本來我瞧出那賣花老婆婆有問題,原以爲她是刺客,只是搞不清是對我還是對皇上,後來看她籃裡的絹花做工不凡,不象市上賣的,分明是宮制式樣,出自皇宮裡的。”
“原來如此。”
“再後來,我和那刺客交手幾招了,旁邊的侍衛和影衛都沒有及時反應,若是事發突然不知所措,對一般人也罷了,但是對於訓練有素的影衛和大內高手們卻是說不過去。而且侍衛們對有可能危害君主的人,素來下辣手格殺勿論,只留一兩個活口取供,可是那些刺客非但沒受重傷,居然逃掉幾個,也很可疑。”
“他們這麼做作到底何意?”
“無非是兩種可能,一是皇上想試探我是否有異心,玩玩貓捉老鼠的把戲。二是某些人想要害我,殺不了我就設法形成混戰,如果我趁亂逃跑或是對皇上不利,那麼埋伏的影衛就會把我拿下或直接殺掉。總之,在搞不清楚之前還是小心爲上。”
說着,昭華脣角一挑,又露出帶着一絲譏嘲的笑容:“正沒機會表忠心,現在機會送上門不表示一下說不過去。”
“也虧了主子機警,沒有入套,否則真是可怕。”桑田心有餘悸面帶憂色。“以後怎麼辦?”
“自然想辦法回到皇上身邊了。昨晚我那麼配合演了一出好戲,他應該對我沒有戒心了吧?只要他放鬆警惕,我就好見機行事。你在他身邊,也得尋機會提提這事。”
桑田皺着眉無比擔心:“他這人雖然性子有些暴烈急躁,卻不是繡花枕頭,其實是很聰明的,主子千萬小心。想想上次盜用御璽被他發現,結果對主子用拶指之刑,怎麼不令人害怕。”
“他雖然聰明,卻是好感情用事,尤其遇上情愛之事,就失了分寸,我會想辦法要他陷入情愛。”
“主子當心,別把自己陷進去,其他的好說。”
“我別的本事沒有,剋制力卻是有的,至少比他強。”昭華嘴角上揚,笑容裡帶着一分狠絕,似是勝券在握。
正說着,守在外面的翡翠一聲喊:“主子,皇上派人來傳旨。”
原來文康派人傳話,命昭華午後在玉液池侍候。
玉液池是位於皇家園林碧濤苑的一處溫泉,水質極好,還可治百病,通筋絡,素來是皇帝專用。聽到文康要在此處召見,昭華和桑田對視一眼,心裡轉着同一個想法。
“瞧瞧,這麼快,冷落你這些日子,經過昨晚的事,又召你侍候了。你可要好好討皇上開心,自然有好處。”桑田說着,給他一個眼色,意爲“能不能回到皇上身邊,下面的戲很重要。”
旁人聽了,只知二總管要他好好伺候皇上,沒有任何不妥。
昭華沒說話,從容更衣,坐上皇帝專爲他派的翠羽華蓋車,在百餘名禁衛軍的護送兼押送下,到了皇家御園碧濤苑。
碧濤苑位於國都郊外的陽山,是皇帝冬天避寒的地方,雖然沒有避暑的華林苑佔地廣大,景色卻是毫不遜色,因爲有數眼溫泉,得溫泉滋養,園內花木繁盛,綠意盎然,與外面的冰雪天地彷彿兩個世界。
雲泉仙館是皇帝的寢宮,院內幾十株梅花疏枝橫斜,開萼綻放,紅白相間,一股寒香撲鼻而來,沁人心肺。昭華卻無心觀賞,拿着沐浴用的東西,慢騰騰一步步地往前挪着,終於挪到玉液池。
玉液池是一眼活水溫泉,在一間高大華麗的殿堂內,是皇帝專用,水池很大,可以容幾十個人在內戲水。
池壁砌着精美玉石,水上飄着各色花瓣,浮着桃木托盤,上面有美酒佳餚,可以在沐浴時隨時享用,池沿上擺着各色美酒佳果,旁邊一張白玉牀,牀上懸着鮫綃帳,帳檐垂着珍珠纓絡,閃爍奇光異彩。殿堂四壁嵌着寶石和明珠,閃閃發光,四角安放着黃金瑞獸,吐着馥郁的沉速香,輕煙繚繞,瀰漫殿堂,再加上到處擺放的鮮花異草,極盡富麗,好象進了天宮一樣。
文康在水池之中,仰面靠在池沿上,很享受的樣子。
俊朗炫目的容貌,高大頎長的身體,細緻堅實的古銅色肌膚,性感四溢。讓所有人看了都會羨慕心動,只是昭華見了,卻有種心寒的感覺。
他看見昭華進來,伸出手去:“過來。”
昭華低着頭,垂着眼,努力不流露害怕憎恨的情緒,挪着發抖的雙腿,走到他跟前跪下。旁邊伺候的人悄悄退下。
“脫衣服,下來一起洗。”
作者有話要說:偶日更4-6千,還有加更。乃們忍心霸王偶嗎?
乃們可以一腳拿薯條,一腳拿可樂,一手握鼠標,還可以騰出一隻來碼字啊。看球賽中場休息時間也可以來調戲偶呀。
哼,忙不是藉口。看球也不是藉口。
好吧,乃們看球偶也要看球,明晚不更文。押一根黃瓜,這次冠軍是巴西。
下章預告:鴛鴦浴。兩隻關係有了新發展。
啊,不對,是鴛鴛浴。
有道是
鴛鴛相抱何時了,
鴦在一旁看熱鬧。
想看鴛鴛共戲水,
要在河蟹前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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