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多慮了。”安流煙淡淡的笑了一聲,她輕輕的轉動着手腕上面的玉鐲:“當皇后還是當妃子對臣妾來說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你能這麼說,哀家這心裡還好受一些。”太后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安流煙的身上,她看着安流煙微微凸起的肚子,眼底泛起一絲溫柔的光芒來:“你放心吧,只要你安心的把肚子裡的孩子生出來,就算是你不爭,哀家也會幫你爭的。”
“那臣妾就提肚子裡的孩子多謝太后了。”安流煙的脣瓣微微的勾起,蕩起一抹笑意。
安流煙留在嵐合殿陪着太后閒話了片刻。
安流煙離宮的時候,太后御賜玉如意一對、夜明珠六顆、綢緞十匹。
“娘娘,這夜明珠好漂亮。”柳雪瑤的眼睛睜大老大,輕輕的撫弄着如雞蛋一般大的夜明珠。
安流煙的指尖輕輕的拂過夜明珠,冰涼的觸覺讓的一怔,“太后娘娘許是想補償些什麼罷了。”
剛纔的談話之間,她不是聽不出太后的弦外之音。
皇后的意思是要她多多體諒皇上。身爲一國之君,
只是她……爲什麼她的心會那樣的痛呢。
她低垂着眸子,長長的睫毛投在白皙的臉上形成一片鉛灰色的陰影。
“啪嗒。”一滴溫熱的淚滴在雀兒的手上,煞是燙人。
“娘娘。”柳雪瑤慌張的出聲,“王妃,怎麼哭了。”
安流煙緊緊咬着嘴脣,拼命的搖着頭。
……
冬天的西山充斥着落寞的氣息。
西山的半山腰上有一片蒼翠的竹林。竹林外二王爺帶着一眉清目秀的小廝正緩緩的騎着馬而來。
“主子,咱到這山上來做什麼?”小廝一臉苦惱的望着二王爺,自從娘娘死了之後,原本腹黑陰霾的二王爺似乎變了一個人,越來越閒情逸致了起來。
真不知道主子想做什麼,大老遠的騎着馬到西山到什麼?又不打獵。
“今日天氣涼爽。”二王爺搖着摺扇,一派悠然自得之態。“出來散散心。”
“啊。”小廝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臉瀟灑的主子,無奈的搖了搖頭。
現在已經是隆冬季節,主子竟然說天氣涼爽。
“小德子,本王有點渴了。你去給本王找點水來。”
“這……”小德子楞了一下,隨即應道,“是,小的這就去找。”
二王爺看着自己的小廝走遠的身影,原本輕鬆的臉上立刻變的謹慎起來,他左右張望了一下,見四下無人,他一夾馬肚子,繮繩一扯。
“駕……”他低聲呼喝一聲,調轉馬頭沿着竹林的一條青磚路跑了進去。
“你來了。”竹林深處顯得有些晦暗,一個黑衣男人背對着二王爺站着,渾身散發一種無形的戾氣。
“是。”二王爺一躍從馬上跳了下來,跑到黑衣男人的跟前,“你特地找本王出來究竟想做些什麼?”
“難道你不想要得到這未央的天下嗎?”男子的聲音低沉而詭異,“若是你願意跟我合作的話,我保證可以讓你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什麼意思。”二王爺似乎有些失控了,他上前一步想要抓住男子。“你想要做些什麼?!”
男子身形詭異的一閃,凌空躍起,躍至一株半彎的竹子上,腳尖輕點,竟然就這樣身形輕盈的站在了竹子上。
“你不是想當皇帝嗎?”男子的嘴角閃現出一抹詭譎的笑意,眼神中隱隱閃動着如寒冰一般的寒意,“你何必在意我要做些什麼?”
“我不要了,我已經爲了皇位失去了母妃,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要,只想要安安分分的過自己的日子。”二王爺激動的脖子上青筋暴起,他緊攥着拳頭向男人吼道。
“你太天真了。”男子身形一閃,落在二王爺的面前,白色的面具下只露出一雙深邃的不見底的眼睛。“你以爲你不爭,皇上便會安生的讓你股票自己的日子嗎?”
沒想到主子當初看上的人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庸才。
“你……”二王爺不禁有些氣結,卻無從反駁。
沒錯,自古帝王之家是不是真的存在什麼兄弟之情,多少人爲了皇位而爭得死去活來。
只是這麼多年的相處,雖然私底下每個兄弟各懷心思,但是大家卻依舊維持着表面的和善。
他的眼神閃爍過一絲晦暗,男子嗤笑一聲。
一隻手拍在二王爺的肩膀上,“你別忘了你母后是爲了幫你爭寵皇位才死的,難道你不應該做點什麼事情嗎?還是你要看着她就這樣白白的死去?”
二王爺一躍飛起,抽出馬上的佩劍,舞動着手中的劍,在空中旋轉了一個圈,他周圍的竹子一一被斬斷,空中竹葉飛動。
“啊!”他聲嘶力竭的吼叫着。
遠處飄來一陣悠揚的簫聲,聽見簫聲之後,男人的手指輕輕的在空中畫了一個圈圈。他的指尖輕輕一彈,一顆小小的東西倏地飛進了二王爺的口中。
“忘記你所謂的兄弟之情。”男人冷冷的聲音在二王爺的耳邊響起,帶着異樣的迴音,“自古成王敗寇,殺了他們,替你的母后報仇……殺了他們,你的母后就可以得到安息了……殺了他們,你就是最大的勝利者……”
男人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二王爺的腦子裡迴盪着,二王爺的眼睛裡漸漸失去了焦距,他的眼神忽然變得呆滯而空洞。
“殺!殺了他們。”二王爺無意識的喃喃的說道。
“很好。”面具下男人的眼神閃過一絲冰冷的笑意,他從懷中掏出一支閃着寒光的箭交到二王爺的手中。“用它殺了你所有的兄弟,到時候天下就是你的了。”
“殺了他們。天下就是我的了。”二王爺握緊手中的箭,跟着男子的話無意識的重複。
“去。”男人的手指指着皇宮的方向,“去,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二王爺沒有焦距的眼神看了一眼男人,然後一轉身一躍像皇宮的方向飛身而去。
“主上。”待二王爺消失之後,一個身穿番邦衣服的男人恭敬的跪在地上。
“哈查。”男人背對着士兵,語氣冰冷,“去盯着二王爺,不要讓他壞了我們的大事。”
“主人。”哈差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混賬!”男人粗暴的怒吼一聲,“主上做事需要你來教嗎?”
“是。屬下遵命。”哈查俯身道,然後施展輕功,跟着二王爺的身影消失。
男人摘下面具,如刀刻的
五官上如寒冰一般,他的拳頭死死的攥着,青筋暴起。
夜深人靜的時候,深冬的冷已經越來越明顯了。院子裡光禿禿的枝頭上裹滿了銀白色的雪,偶爾一兩隻落單的鳥兒掠過,簌簌的砸下幾塊雪塊來。
空氣中充斥的寒冷讓身披狐裘的安流菸禁不住打了個寒顫。安流煙揹着手,迎風而立,目光呆呆的望着空無一人的院門口。
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在這殿裡出現了?當上了皇帝之後的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忙?還是忙着寵幸他的其他妃子呢?
“娘娘,天色寒涼,娘娘早點回屋歇着吧。”雖然穿着厚厚的棉襖,但是柳雪瑤卻還是被這深冬夜晚的風的吹得直打哆嗦。
“雪瑤,你可記得皇上多久沒有來過本宮?”她將肩上的狐裘收緊,聲音低低的帶着些許的顫抖。
“自從娘娘被救回來之後,皇上只來過一次。”柳雪瑤有些不自在的看着安流煙,停頓了片刻,才緩緩的回答道。
“擺設......”夕顏的嘴脣微微的動了一下,喃喃自語道,“難道本宮對皇上來說只是一件擺設嗎?”
“娘娘。”柳雪瑤擔憂的輕聲喚道,一邊將手中一杯冒着熱氣的茶放到安流煙的手中。
“若不是因爲本宮還懷着孩子,皇上恐怕早就將本宮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安流煙接過熱茶,微微的暖意一點一點的沁入她冰冷的手心,安流煙的嘴角僵硬的扯起一抹虛弱的微笑,轉身,走向屋內。“雪瑤,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着吧。”
“娘娘。“柳雪瑤小心翼翼的替安流煙梳理着一頭的青絲,她咬着自己的脣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雪瑤,怎麼了?”安流煙從梳妝盒拿起一支簪子把玩着,擡起眸子來將柳雪瑤細細的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的勾起,開玩笑一般的說道:“你這個丫頭什麼時候說話也學會了只說一半啊?”
“奴婢聽到一些傳言,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娘娘。”
“說吧。”安流煙輕輕的搖了搖頭,“你都說到這份上了,若是不告訴本宮,倒讓本宮覺得這心裡不舒坦。”
“奴婢聽說王爺中毒了,現在太醫正在替王爺診斷呢。”
“嘶。”安流煙的手上被簪子扎出了一個小孔,嫣紅的鮮血冒出來。
“娘娘,沒事吧?”柳雪瑤趕忙放下手中的梳子,湊到安流煙的身畔,眼神之中流露出關切的光芒來。
“沒事。”安流煙捏着手指低垂着頭,過了許久之後,她仰起頭來看着柳雪瑤說道:“你快替本宮梳洗,本宮想去瞧瞧王爺。”
所有的事情已經越來越不那麼簡單了,這個看似太平的天下已經難掩它暗地裡的波瀾了。
這個時候大殿裡面亂成了一團,安流煙正欲踏進殿內,卻被沈心藍的貼身丫鬟給一把攔下。
“太子妃現在懷着身孕,藍妃娘娘要奴婢通知娘娘,娘娘還是不要進去了,以免傷到了肚子裡的孩子。”小丫鬟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將安流煙攔在殿外。
“你太過……”柳雪瑤的份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安流煙一把攔下。
“雪瑤,藍妃說的話也不無道理,我們在殿外候着。”殿外天寒地凍的,安流煙的雙頰已經被凍的通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