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流煙站在殿外使勁的絞着手中的絲巾,天寒地凍,可是手中的絲巾已經被汗水沁的溼透了。
來來往往的婢女大盆大盆的血水往外端,看的安流煙觸目心驚,可是她卻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些什麼,只能呆呆的站在殿外,如一座雕塑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小太監前來通傳。
“啓稟娘娘,太醫說王爺的傷勢已無大礙。皇上知道娘娘在殿外等候,特地讓奴才只會知會娘娘一聲。”
“嗯。”安流煙輕輕的嗯了一聲,她已經忘了自己在外面站了多久,現在只覺得渾身都已經冰冷了。
她想擡腿往前走一步,可是她的腿卻像灌了鉛一般沉重。她開口想喊雪瑤,可是她的眼前卻突然一片花白,她感覺自己的身子向後倒去,柳雪瑤的驚呼聲彷彿隔了幾層紗朦朧的傳過來,可是下一秒就失去了知覺。
安流煙這一覺,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娘娘,你終於醒了。”柳雪瑤站在牀邊問。
“我睡了多久了?”安流煙沙啞着聲音問。
“整整一天一夜了。”雀兒紅着眼睛,“太后跟各位娘娘都來過兩次了。可是娘娘一直都沒醒。”
“怎麼睡了這麼久還是很累。”她的眼皮又開始沉重了起來。
“娘娘要是累的話就再歇一會吧。”柳雪瑤替安流煙掖了掖被子。
“王爺現在怎麼樣了。”在再度昏睡之前,安流煙突然憶起她最初的目的,至於柳雪瑤的答案,她還沒來得及聽,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她一睜開眼就對上太后和藹的臉。
“終於醒了。”太后似乎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她對着安流煙露齒一笑,轉頭像一旁候着的婢女吩咐道,“跟御膳房說一聲,讓御膳房熬一碗粥來。”
安流煙見到太后有些慌張的想要起身行禮,但是因爲吹了過久的涼風,高燒未愈。身子還有些癱軟。
“別動。”太后忙伸手按着安流煙的身子,“太醫說你的身子還爲痊癒,躺着吧。你這孩子還真是傻,想要知道王爺怎麼樣了,就在大殿裡面等着,爲什麼要在外面等呢?”
“謝太后娘娘關心。”安流煙的聲音被風寒壓抑的很沙啞。
“流煙。”太后突然開口有些親暱的喊了安流煙的名諱,太后伸手握住安流煙還發燙的手,幽幽的嘆出一口長氣,“哀家知道你委屈,但是有些事情你應該學會放下。難道你能跟皇上作對一輩子嗎?試着對皇上放下身段,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太后娘娘說得有理。”安流煙的眼眶微微有些紅,她顯得有些拘謹。“臣妾會好好的思索一下自己的所作所爲的。”
“明白就好。”太后的神情有些暗淡,“外人都說這皇宮繁華,只有裡面的人才知道這皇宮不過是一個大鳥籠,困住了多少女子的幸福。自古帝王皆薄情,流煙你要記住,身爲帝王之家的女人,不去看、不去聽纔是最好的。順着皇上一點,想要在這個大鳥籠裡面生存也會簡單得多了。”
“臣妾明白。”安流煙輕輕的皺了皺眉頭,太后給她一種莫名的親切感,一時放縱的她,忽而
自嘲的一笑。
太后意味深長的說,“自古最難測的就是君心了。”
“太后娘娘,粥已經熬好了。”一個婢女端着一個托盤走了進來。
“那快點服侍娘娘喝粥吧。”皇后像站在一邊的柳雪瑤吩咐道,“哀家先回去了,你們燙娘娘好好休息。”
“娘娘,吃了東西精神一點。”柳雪瑤將夕顏從牀上扶起來,安流煙慢慢的將熬得細膩的粥吞嚥下去。
安流煙微笑了一下,笑容有點苦澀的味道,“王爺怎麼樣了。”她斟酌了半天,還是開口了。
“王爺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了。”夕顏抿了抿脣。
太后走到半路上的時候,忽然回過頭去對着身後的嬤嬤吩咐道:“你去給哀家將藍妃帶到嵐合殿去。”
“是,奴婢遵旨。”
太后端坐在高臺之上,一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在沈心藍的身上上下的打量了一番,她的脣瓣微微的勾起。
沈心藍緩緩的從外面走了進來,恭敬的朝着太后行禮:“臣妾參見娘娘。”
“藍妃來了。”太后緩緩的站起來,慢慢的走到沈心藍的身邊:“哀家聽說一些傳聞,想要跟藍妃求證一下。”
“太后請講。”沈心藍連大氣都不敢出,屏着呼吸。
“是你讓凝妃一個人站在外面的?”太后的聲音冷冷的在沈心藍的耳畔響起,沈心藍的腳下一軟,跪倒在太后的腳步。
“太后。”沈心藍淚眼迷濛的看着太后的臉,她輕輕的抽動着自己的肩膀:“是婢女誤會了臣妾的意思,臣妾的意思是想讓她請凝妃進來。”
“是嗎?”太后的脣瓣微微的勾起,她腳步輕盈的在沈心藍的身邊踱着步子:“你自己做過些什麼你應該很清楚纔是。哀家今日請你來並不是想要聽你解釋些什麼,只是想要告訴你,哀家在這後宮之中生活多年,你的心裡有些什麼花花腸子,哀家的心裡是一清二楚。哀家奉勸你一句,不要再惹出諸多事端來,否則哀家第一個饒不了你。”
“是,臣妾明白。”
太后靠在椅子上面,似是疲倦的半閉着眼睛,朝着沈心藍拂動了一下衣袖:“你先退下吧。不要忘記了哀家跟你說過的話。”
位於山頂的一座小木屋之上,貴妃背手而立,渾身散發出一股強烈的戾氣,她的背後一個黑衣人半跪在地上。
“你已經成功的接近了二王爺?”貴妃的聲音冷冷的在黑衣人的耳畔響起。
“是,屬下已經將東西交到了二王爺的手中。”黑衣人面無表情的回答道,“不知道主人接下來準備怎麼樣。”
“暫停所有的行動。”貴妃的兩隻手交疊在在自己的胸前:“先看看二王爺能做出點什麼成績來。”
“是,那玄慕辰已經身中劇毒。屬下已經派人去查探過了,那玄慕辰身上的毒雖然已經被暫時壓制下來了,但是如果沒有解藥的話,想來他的命定然是保不住的。”
“玄慕辰?”貴妃的脣瓣微微的掀起,眼底泛出一絲不屑的光芒:“你繼續派人盯着玄慕辰那邊。玄慕辰畢竟是天下盟的首領,你可萬萬不要小覷了天下盟的本事。”
“是,屬下明白。”
夜深人靜的時候,安流煙側躺在榻上,覺得身子似乎被人推動了兩下,耳邊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安流煙緩緩的睜開眼睛,她有些吃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沈婉姐姐?你怎麼來了?”
沈婉幽幽的從口中嘆息了一口,看着安流煙的眼神之中流露出一股濃重的悲哀來,她跪倒在地上:“娘娘,沈婉此次前來是有事相求。”
“姐姐快起來。”安流煙有些吃力的從牀上撐了起來,她看着眼前那個滿臉淚痕的沈婉,輕輕的搖了搖頭:“姐姐不要再跪着了,快起來吧,如果有什麼能夠幫忙的,本宮一定會盡力幫忙的。”
“沈婉去過王爺府好幾次了,但是府上的人說王爺已經好幾天沒有回府了。”沈婉停頓了一下,抽噎了一下繼續說道:“沈婉實在是太擔心王爺了,所以才夜闖皇宮。”
“夜闖皇宮。”安流煙的眉頭都快要皺到一起了,她用一種疑惑的眼神將沈婉上下的打量了一番,試探一般的開口說道:“若是本宮沒有猜錯的話,姐姐應該不止是醉香樓的人那麼簡單。”
“娘娘。”沈婉抓着安流煙的手,淚眼迷濛的說道:“沈婉以後一定會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娘娘的,但是現在沈婉真的不能說。”
安流煙幽幽的嘆息了一口,她的眸光在沈婉的身上掃過,緩緩的說道:“其實本宮知道的事情也不是很多,只是聽說王爺中毒了,但是本宮到目前爲止還沒有見過王爺的面。”
此刻的沈婉已經泣不成聲了,她看着安流煙,沙啞着聲音問道:“那王爺現在情況如何了?”
“聽說現在暫時沒有什麼大礙了。”安流煙一五一十的回答道,她牽起沈婉的手:“姐姐放心,本宮一定會幫你打探清楚的。”
“多謝娘娘。”
“姐姐先回去吧,一有消息,本妃會讓雪瑤前來通傳姐姐的。”安流煙扯着沈婉的手臂語重心長的說道:“姐姐以後不要再擅闖皇宮了,萬一失手被擒,就算是本宮恐怕也幫不上姐姐了。”
“沈婉明白了。”沈婉朝着安流煙鞠了一個躬,“沈婉先行告退了。”
第二天清晨的時候,安流煙心不在焉的坐在窗臺前面,手指在自己的頭髮上面輕輕的扒弄着,柳雪瑤端着一盆水推門走了進來,當目光觸及到安流煙單薄的身影之後,忍不住輕輕的皺弄了一下眉毛:“娘娘。”
“嗯,雪瑤你來了。”安流煙淡淡的答應了一聲,連頭沒有側過頭,目光始終都停留在窗外,似乎窗外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她的全部視線。
她快步的走上前將水放下,順手從屏風上面拿起一件披風搭在安流煙的肩膀上面,語氣中帶着責備的說道:“娘娘這麼早就坐在這裡,也不怕受涼。”
“雪瑤。”安流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搭在柳雪瑤的肩膀上面,聲音之中帶着一種濃厚的散不開的憂愁:“本宮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幫忙。”
聽到安流煙這麼說,柳雪瑤的心底閃動着一種不安的感覺,她的嘴角微微的抽動了一下,眼底泛出一絲恐懼的光芒,她的手不好意思的在自己的腦袋上面撓動了幾下:“娘娘言重了,不知道奴婢有什麼事情能夠幫得上娘娘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