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嫣然被戳中了心窩,她狠狠的向小桃甩了一巴掌,打得她嘴角都滲了血,才冷笑道:“你這賤奴,也有資格指責本夫人不成!把她拉下去,我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事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發現。”
“是。”唐嫣然身後的兩個家丁將小桃的嘴堵了,直接拖走了,由於是大清早的,那大雪紛飛又是大霧的天氣,所以這件事情並沒有幾個人知道。
唐嫣然理了理衣袍,沉着一張臉,有些煩燥:“大清早便撞見了那賤奴婢,當真是晦氣!織月,我要見相爺,你去替我通傳。”
織月站在門口,掃了眼小桃被拖走的方向,淡道:“有些事情,夫人既是要在相府辦,最好不要太顯露。”
“這個我自然知道,我趕個大清早,不過是想來見見相爺,伺候相爺早起。”唐嫣然恢復了那大家小姐一派的風範,處事發與氣度皆是不凡,只是,一個人的心若是壞了,那麼無論那個人如何不凡,到了最後都不過是將自己的故事寫上了一個悲傷的符號。
“相爺吩咐,他要在書房恪寫政言要書,所以任何人都不得打擾,夫人請回。”織月喚她夫人,也就是等同於認可了唐嫣然在府中的地位了。
“可……”她還是想進去瞧一眼,瞧一眼那個挺拔而略清冷的身影,他說話的時候那靜淡的語氣,那張永遠都平靜的臉,無一不讓她想念。
“若是夫人得空,大可去相府外面瞧瞧,夫人最想見的人,許就在眼前,夫人請回。”織月站在院門口,朝唐嫣然伸出手,語氣一如既往的淡默,若是她能入了得相府,到時候誰輸誰贏,可就說不準了。
唐嫣然有些狐疑的瞧着她,見她面色鎮定,也只得拂袖而去,她領着幾個家僕浩浩蕩蕩的出了門,誰知門一開就與門外凍了一宿的天闌珊撞了個正着,她頓時樂了。
“呵,天闌珊,咱們可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呢,我早就說過,以你這樣的身份若是想呆在相爺的身邊,不過是自取其辱,你卻不願聽信於我,如今相爺都已經趕你走了,怎麼?你還要巴巴的站在相府門口做什麼?”唐嫣然抱着一個暖爐,瞧着天闌珊,眼底盡是得意,這天下最得意的,一件是當皇后,一件是當相夫人,而另一件,便是將天闌珊,狠狠的,狠狠的踩在腳底下,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天闌珊囁嚅着脣角,待乾燥的脣角有些潤意才淡道:“我只想見相爺。”
“相爺也是你能見的,便是相爺差我來傳令,說出去的話,這可就是覆水難收,綠秀,給我去多準備兩盆熱水來,可千萬別凍着了咱們前任丞相夫人才是。”唐嫣然站在門口,瞧着天闌珊,忽的笑了。
綠秀連連點頭:“是,奴婢必不會讓前丞相夫人給凍着了。夫人,相爺先前還說要與夫人一併用早膳呢,夫人請回吧,這裡交給奴婢即可。”
“我還要去伺候相爺,妹妹,實在對不住了
,可不是我不讓妹妹進來,實在是相爺不許,不過你放心,我自當向相爺說情。”唐嫣然的視線從這些看熱鬧的老百姓身上掃過,天闌珊緊握着拳頭,若不是因爲她沒了武功,若不是因爲這是相府,她早就打進去了!
“相爺沒事嗎?”天闌珊忙喚住準備離開的人,唐嫣然腳步頓了頓,有些怪異的看了她一眼,笑道:“相爺有我照顧着,你暫時就不必廢心了。”
唐嫣然轉身消失在天闌珊的視線裡,她那婀娜的步子與優雅的高姿態,與那國公府夫人的十分相似,天闌珊站在門口,瞧着那硃紅大門,抿了抿脣,還是決定要站着,她想,相爺總是要出來的,若是出來了,許就可以看見她了。
綠秀差人端了兩盆燒得有些發燙的熱水來,那兩盆水朝着天闌珊就倒了下來,天闌珊瞬間有一種整個人泡在溫水中的錯覺,這樣的錯覺只維持了一小會兒,冰天雪地的季節裡,熱氣一小會兒的功夫就被吸食乾淨了,天闌珊站在門口,詫異的瞧着綠秀,綠秀拍了拍手掌,笑道:“相爺說了,覆水難收,你還是走吧,別站在這裡了。”
天闌珊整個人被水淋得溼搭搭的,她的腳下那水上沾了雪花,很快開始凝結出了一層薄薄的冰來,她的發被雪覆了,如今一盆水下來,冷到了頭皮甚至每一根寒毛,天闌珊緊緊抱着自己,她凍得嘴脣發青的瞧着那相府的大門。
“我……我只想見一面。”
“相爺是你說能見便能見的?你若是再不走,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綠秀招了幾個打手出來,瞧着天闌珊的氣焰很是囂張。
天闌珊站在相府的門口,她呼着氣,白色的霧氣從她的嘴裡噴出來,幾乎虛無的快看不見了,綠秀得意的瞧着她,姿態張揚:“還不走是吧?你們幾個,給我打,打到她走爲止,省得她一直還在這裡死乞白賴的站在相府,相爺與夫人過幾日便要大婚爲皇上的登基開喜,你這般擋在這裡,實在晦氣!”
天闌珊瞧着這圍上來的幾個人,忽的笑了:“綠秀,你是不是一直以爲,我很好欺負?”
綠秀的心頭忽的跳了跳,這冰冷的眼神,實在令她不安,可是,一個單純的姑娘,怎麼可能有這樣的眼神!大約也是被逼得急了,可是兔子再急了,再會咬人,卻也斷不會是人的對手:“你們幾個還愣着幹什麼?給我打!”
天闌珊背脊站得筆直,背後一棍子朝着她狠狠的打了下來,天闌珊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她緩緩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站起,冷眼凝着綠秀,那冰冷的目光,讓綠秀有些發毛:“你,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我告訴你,可不是我要打你的,我也是尊了相爺的命令,你們幾個,都不想呆在相府了是不是?還是趕緊打,打到她離開這裡爲止!”
又是一棍子朝着天闌珊狠狠的打了過來,唐嫣然就躲在暗處,她瞧着那被棍子打得倒在地上又站起來的人,嘲諷般的笑了:“呵,一個庶民
,再如何傲骨,卻也不過是一個庶民,竟也妄想與我搶相爺!你去遞個話,打得重些,到時候再將她放出城去,不,將她送到凝香院去,我倒是要看看,一個在凝香院裡面呆過的女人,相爺到時候可還會要!”
“奴婢這就去。”站在她身後的奴僕大氣也不敢出。
天闌珊被他們打得渾身是傷,她緊握着拳頭,瞧着那扇大開的大門,終於在最後一板子下來的時候她緊緊的抓住那根棍子,她手執棍子,直指綠秀:“我要見相爺,你當真不讓。”
“相爺……相爺說了不想見你,你何必再自討沒趣!趕緊滾吧,別跟個狗皮膏藥似的。”綠秀有些心慌,瞧着天闌珊那冰冷的氣焰,嚇得綠秀一顆心都哆嗦了。
她一步一步的上了臺階,那些圍觀的人對着天闌珊指指點點,那聲音,要多難聽便有多難聽,天闌珊剛踏讓第三個臺階,穀雨站在門口,朝天闌珊冷聲道:“相爺不見客,夫人請回。”
“不見客……我是客嗎?”天闌珊手裡的木棍子被人一棍打到了地上,又是一棍子打在她的背上,她跪在地上,瞬間就像是失了靈魂的人一般,呆呆的瞧着前方,客,她竟成了客了。
“是,相爺今日不見客,夫人請回。”穀雨面無表情的瞧着天闌珊,他緊握着手中的寒冰劍,綠秀在他身旁,大氣都不敢出一下,一雙眼裡冒着滿滿的紅心。
一匹馬緩緩的停在了相府的門口,那騎在馬上的人穿着暗色的布衣,足下的靴子也已經爛了個洞了,他頭上還戴着一頂帽子,翻身下了馬,這人衣服雖然破爛,可是赤紅的馬,卻是一匹好馬!他跳下馬的腳步沉穩有力,那凌厲的氣勢直逼相府,相府門口執了木棍的人都怔住了,一時之間沒有幾個人是敢動手的。
他蹲在天闌珊的身旁,擋起她的下巴,笑聲爽朗:“雖無傾城之姿,不過,瞧着卻也是楚楚可憐。”
天闌珊拍開他的手,緩緩的撐着身子從地上爬了起來,她轉身看了眼相府,一步一步的離開了,那站在相府門口的人挑了挑眉,呦,還是個有個性的。
天闌珊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每一個人都對着她指指點點,有說她水性揚花的,有說她不知廉恥的,天闌珊最後去了花子婆婆的小院裡,小院裡還殘留着喪事的痕跡,在那正廳擺着花子婆婆的牌位,她來到牌位前,呆呆的跪下,咬着脣硬是一聲不坑,過了好一會兒,她纔有氣無力的坐在地上,喃喃道:“花子婆婆,相爺,是不是不要我了?本也該意料之中的,只是可惜我……我想得太好了,我以爲那些日子,相爺是真心待我好的,可是爲什麼,越來越糟糕了?”
回答她的只有外面那冰冷的風在嗚嗚的吹着,天闌珊跪在花子婆婆的牌位前呆了一整天,直到日落夕山的時辰了那大雪還不曾停,屋子外面的雪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了,她緩緩的爬起身,靠着門,抿着脣又不吭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