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婧小白,別跪了,有什麼事解決不了的?若是解決不了,我來解決……你跪在這裡……做什麼呢?“他嗓音顫抖,使了很大的力氣抱着她起身,他往日有力的臂彎失去了力氣,一寸一寸艱難地直起身子。嘜鎷灞癹曉

婧小白,你知道麼?當我在蹴鞠場上看到你的身影出現,瞬間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氣時,我便知道,這輩子有人是王侯將相,有人將名垂千古,而我……註定做不了英雄……

按照大興國的律令,每逢朔望第二日都爲常朝,他下朝後想去看她,又不知她是否已消了氣。婧小白的脾氣別人也許不知道,可是司徒赫怎麼可能不清楚?她與他一樣地死心眼,只要自己認爲是對的,那麼,任何人的勸阻都無用。

然而,無論在什麼時候,司徒赫永遠不想被婧小白討厭,昨日蹴鞠賽上他那麼凶地對她,她對他失望的時候,他也心灰意冷。想着她的傷,想着她倔強的模樣,想着她單薄而瘦弱的身子,他一夜都沒睡着。

下朝後,他哪兒都沒去,隻身驅馬去了郊外農莊的桑樹林。

婧小白不喜歡吃甜食,她喜歡初夏時又酸又甜的桑果。盛京郊外百姓家的孩子們以摘食桑果爲樂,禁宮中養尊處優的榮昌公主一點都不他們差,又粗又壯的桑樹,越往上長越是纖細,婧小白的身子輕,她可以坐在最頂端的樹杈上,將桑果當飯吃到飽。

初夏的桑樹林,已經有早熟的桑果變成了紫紅色,農莊的莊頭見他來了,便要命莊內採桑的姑娘們替他摘桑果。他沒讓她們過來,獨自一人往桑樹林中去。

即便是技術嫺熟的採桑姑娘,她們也不會知道婧小白喜歡吃什麼樣的桑果。她從小到大就是愛折磨他,桑果不要那些淡紅色的咬上去酸得掉牙的,也不要那些小顆粒近乎紫黑,捏在指間會留下紅色印記的,她喜歡那些介於兩者之間的紫紅色桑果,一粒粒小果介於成熟與未成熟之間,味道甜中帶酸,吃多了不會膩,也不會酸的牙痛……

好幾年沒來這邊了,也許是他忘了時間,也許是今年的氣候與往年不同,桑果還沒怎麼成熟,大多是淡紅色的硬果子,那種婧小白喜歡的,一棵樹上也找不到幾顆。

他在桑樹林中一棵一棵地找,將紫紅色的桑果小心地摘下來,一顆顆放進準備好的漆木盒中,只是那麼小的一個盒子,他摘了快兩個時辰,不知不覺人已經走到了偌大的桑樹林的盡頭。

快裝滿的時候,天上雷聲轟隆,突然下起了雨,他將漆木盒蓋上,往桑樹林外走。

城東的郊外離相國府很近,他坐在馬背上,停在相國府的門前,猶豫着讓守門的家丁進去稟報。看着相國府門前那兩尊石獅子,他不由地苦笑,婧小白與他一樣,從小學的都是橫衝直撞的小混混的規矩,直來直往,不知掩飾,不懂僞裝,但那時候他至少還在她身邊,出入的都是他的地盤,沒什麼可擔心的。

現在,連見她一面,還要讓人通傳,關係竟疏離得隔了那麼多那麼雜的人。小廝出來的時候,墨譽撐着傘也一同出來了,見他端坐馬背上,沒有傘,也沒有雨披,一時竟愣住了,昨日蹴鞠賽上,他那麼明顯地要置墨問於死地,墨譽不傻,不可能不知道。

司徒赫和墨譽是沒什麼交情的,比之墨家老二老三,司徒赫與墨譽統共也沒見過幾次面,比陌生人大約好一些。

墨譽上次目睹了司徒赫與他的二哥三哥上同一輛馬車,後來又親眼見到賽場上的形勢,斷定他們幾個聯手要對付墨問,他是相府內最純淨且獨善其身的那一個,不想與司徒赫撕破臉面,也不想與司徒赫有太多的瓜葛,一邊禮貌地往臺階下走,一邊對司徒赫道:”婧公主一大早就入宮去了,不知赫將軍有何貴幹?“

司徒赫一聽這話,立刻勒住繮繩,調轉馬頭,在雨簾中迴應道:”多謝狀元大人。“

說着便朝皇宮的方向奔去。

墨譽目送他溼透了的紅衣在雨中奔突,馬蹄踐踏起重重的水花,既沒制止,也沒詢問的意思。

與相國府相比,皇宮要親切得多,至少,在那裡,婧小白算是回了家,司徒赫進出都只與她一人有關,沒有晉陽王府的韓曄擋在那裡,也沒有相國府的病秧子攔路,婧小白只是婧小白而已,她不需要爲了這些人傷心落淚受傷,她安安穩穩地等在那裡,等他給她送熟了的桑果,帶她去盛京城的大街小巷胡亂地撒野。

所以,他在得知婧小白回宮時,竟沒

覺得半分不適,可現在,婧小白弄得遍體鱗傷地跪在地上,漫天的大雨灑下來,他手裡沒有傘,不能給她遮雨,只能用這身軀爲她擋去勁風急雨的侵襲。

別人也許都可以不管婧小白,姑姑爲什麼也不管?讓她足足跪了四個時辰,是要看着婧小白死麼?

司徒赫大步朝未央宮門走去,馬靴不慎踢中地上躺着的漆木盒,盒中費心摘來的紫紅色桑果頓時滾了一地,被大雨沖刷得到處都是。

”開門!“

司徒赫站在宮門前,大喝了一聲。

禁軍低下頭,不敢開門:”赫將軍,皇后娘娘吩咐了,若是公主不肯聽話,便不能開門。“

雨水澆到司徒赫的臉上,鳳目被淹得睜不開,他將女孩裹護在胸口,眯着眼掃了那些禁軍一圈,雙拳握得發緊,他低下頭湊近女孩耳邊,柔聲道:”婧小白……聽話,跟姑姑認個錯,嗯?“

懷中的女孩已經快失去意識,卻還是固執地搖了搖頭。

司徒赫閉了閉眼,沒再繼續往前走,而是驟然轉身,大步朝長長的階梯下走去,直奔百里婧未出嫁前的錦華宮。

一切都變了,什麼都變了。

多年以前,他跪在母親的靈堂前默默不語,只顧燒着手中的紙錢,婧小白跪在他身邊,那麼小的人難得一點都不聒噪,她陪他跪了很久,突然開口道:”赫,舅母不在了,以後我的母后就是你的母后……“

這些年,姑姑對他們確實縱容,尤其是對他,由着他不考功名不務正業,竟比對婧小白還要好。

原因,他自然都知曉——

自從大哥戰死沙場後,他便是司徒家唯一的男丁。司徒家是大興的開國功臣,居功甚偉,他需要繼承司徒家的家業。

所有的一切,無論是縱容還是管束,他都明白,唯一無法想通的只是爲何姑姑要對婧小白如此不留情面!蹴鞠賽前他去見姑姑,表明要對墨問下狠手的意思,姑姑最後的那番話讓他膽寒且震驚,她說,若是婧小白敢護着那個病秧子,敢將司徒家置於難堪且無力挽回的境地,她就當從沒生過這個女兒!

婧小白是不乖,是有很多不對,但姑姑作爲母親,真的能狠下心放棄她?在這之前,司徒赫是不信的,然而,這一刻所見卻讓他心裡越來越害怕——

司徒家的男人、女人都一樣,父親是,伯父是,姑姑也是,司徒家一門誰都是戰場上的精英,數十年的沙場磨練讓他們的心變得如此冷漠,時刻以家族使命爲重任,若非如此,大哥當年也不會慘死沙場,母親也不會擔驚受怕鬱鬱而終……

婧小白從不知道這些,他也從不願想起這些,可這些往事一直都在那裡,只是無人揭開罷了。如今,現實迫使他一步一步走上那條他不願走的路,去正視那些他不願正視的事實——他,或者婧小白,隨時都可能被放棄。

大雨還在下,司徒赫抱着婧小白衝進錦華宮,宮女們匆匆忙忙地給她換了溼衣服,孫太醫很快就來了,把過脈,驗過傷,開了方子。

寢宮裡剛安靜一會兒,太監便通傳道景元帝和黎貴妃到了。

司徒赫起身迎了出去,心裡卻在笑,婧小白病了,第一個來的不是皇后姑姑,反而是黎妃,多可笑。

少時,司徒赫常常出入禁宮,與景元帝私下相見也很平常,他請過安,景元帝一邊示意免禮一邊問道:”昨兒個婧兒受了傷,朕已經命她好生修養,太醫也說並無大礙,爲何今日突然病得如此嚴重啊?婧兒幾時入宮的?“

司徒赫未答,黎妃卻開口道:”陛下,聽說婧兒天剛亮就去了未央宮,皇后姐姐不肯見她,母女倆鬧起來了。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姐姐的脾氣,輕易哪能低頭?這不,誰都不肯退讓,可苦了婧兒了,這熱天患了傷寒,怎麼受得了?“

景元帝在牀頭坐下,看到百里婧的兩隻手都用紗布包紮着,側躺在那裡,臉色蒼白,額頭不斷地冒着虛汗。

景元帝注視她的面容良久,接過宮女手中的帕子,探身過去,小心地爲她擦着額頭滲出的薄汗。此情此景,讓黎妃等人都噤了聲,景元帝像極了疼愛女兒的慈父,關心和動作都表露於外,毫不掩飾。

黎貴妃靜靜看了一會兒,終於沉不住氣,訝異地問道:”赫將軍,這一年大似一年的,婧兒都已經出嫁了,你如此隨意地

出入她的寢宮,恐怕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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