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報復,爲了給你丈夫報仇,這些都只是你編出來的故事,口說無憑……”
“啪!”清亮的一巴掌,將肖母的話打斷,肖母不敢置信地看着對自己動手的丈夫,“你打我?”
“趙若梅,你太可怕了,我真是瞎了我的眼睛。”肖秋堂看着陌生的妻子,搖着頭一步一步往後退着。這些年,他是無法忘記美璃,他被仇恨充昏着腦袋,可是自認爲善待着這個貫着他妻子名號的女人,可是忽然之間發現,一切的罪魁禍首,竟然就是她,夜夜躺在自己的枕邊人。
當時在醫院裡,醫生告訴他美璃和孩子的死,是因爲被注射了引產針所致時,大嫂因爲驚嚇過度,也動了胎氣住了院,他以爲那是他們裝給他看的,所以囑咐醫生不要把美璃的死因告訴他們,自己暗暗發誓要替美璃討個公道,卻沒想到,在二十多年之後,發現自己一直找錯了仇人。
趙若梅不怒反笑,她知道,自己還是輸了,輸給了一個死去了二十多年的女人。那個女人,深入了她的丈夫的骨髓,哪怕她全心全意地對他這麼多年,也抵不過他對那個女人的思念,多麼地可笑。
“我可怕?肖秋堂,我再怎麼可怕,有你那麼可怕嗎?你最好的兄弟,你要什麼給你什麼的兄弟,你說你要自主創業,他給你啓動資金,給你介紹生意,扶持你不斷壯大,可是你卻忘恩負義,離間收買他的親信,故意給紀氏使絆子,套取內部機密賣給紀氏的競爭對手,讓他們在窩裡鬥。你想超越你大哥,卻沒有他那麼會做人,也沒有他的那份睿智,你嫉妒他,嫉妒他那麼優秀的兒子,而你卻沒有繼承人。你大哥有心絞痛,隨着帶着的救命藥丸,你偷偷地替換成維生素。我是殘忍,那是因爲我愛你,想得到你。可是肖秋堂,你殺人在無形,比我更可怕。”
“原來如此。”紀君陽總算爲父親的死因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釋。
紀君最一直就懷疑父親的死有蹊蹺,卻苦於找不到最直接的證據。沒想到,他們夫妻之間的一場爭吵,卻把所有的事實真相全都給吐了出來。
肖秋堂自知事到如今已是躲不過,多年的部署和經營不過是一場笑話,認錯人,報錯仇,就像多年的精神支柱突然轟然倒塌,整個人顯然頹廢不堪,也不想再爲自己做過的那些辯解。
唯獨,有一句話,想跟紀君陽講。
“君陽,你想說什麼,我都認了,是我對不起。只是雅楠,自小跟你一塊長大,雖然也做過一些錯事,但好在也沒造成特別嚴重的後果,你和溫小姐現在也已經破鏡重圓,我希望你看在雅楠對你一往情深的份上,放過她。”
肖雅楠掉下眼淚,剛纔母親那麼說,有那麼一刻,她真的快要以爲父親並不愛她,平時對她的好,只是做給外人看的。可是聽到這句話,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爸,那媽呢?她也是因爲愛你,纔會做出那些事,你是不是也可以原諒她,不生她的氣?”
“這是兩碼事,雅楠,去跟溫小姐道個歉,請求她的原諒。”肖秋堂雖然憤恨妻子昔日所爲,可是女兒終究是自己,自己也曾把她當作心尖上的寶寵着,做父親的,即便曾經有喪盡天良的行爲,可是天生的父愛,還是想保全着女兒的平安。
他深知,紀君陽既然可以爲了溫千尋與自己的母親決裂,便可知溫千尋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只要雅楠取得了溫千尋的原諒,紀君陽想要動雅楠的可能性便少了好幾分。
可是肖雅楠哪是那麼容易低頭認錯的人,仇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地颳着千尋的臉,“我不要。”
要她低眉順眼跟這個女人說對不起,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雅楠,聽話。”肖秋堂嚴厲了神色,一下子就把肖雅楠給推到了千尋的身邊。
這孩子,怎麼就不明白,他這是在爲她好,一時的低聲下氣算什麼,人就得能屈能伸,以後她會明白的。
肖雅楠紅着眼睛,感覺自己顏面盡失,全都拜面前這個女人所賜,她恨她。即便是輸了又怎麼樣?即便她對她做過傷害的事又怎麼樣,都不足以平息她內心熊熊燃燒的恨意。
“溫千尋,我跟君陽哥青梅竹馬,在你認識她之前,我就已經喜歡了他十八年,是你從我身邊搶走了君陽哥,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第三者。”
白無邪的聲音又如鬼魅一般地在頭頂笑道,“單戀一枝花啊,這朵是奇葩。”
人羣裡稀稀落落有些忍不住地,小聲地笑了出來。
肖秋堂則是有些緊張地盯着千尋臉上的表情,心想女兒真的是被他慣壞了,他一直教她高高在上,卻忘了,人也有折腰的時候。
千尋並不生氣,要是生氣就上了這個女人的當,她微微一笑,“肖小姐,不是你喜歡的人,就一定要喜歡你,愛情講究的是兩情相悅。不管是單戀也好,暗戀也罷,愛情的發生,本身並沒有錯。只是肖小姐,我倒覺得,你所謂的愛情,不過是看中櫥窗裡的一個玩具,在你尚未有能力拿走他之前,不甘心被別的人捷足先登,想方設法甚至不擇手段想要奪到自己手裡而已,所以,這第三不三者的,你無權貼標籤。而你,也不懂什麼叫真正的愛情。你甚至,根本就不懂得怎麼去愛一個人……”
肖雅楠極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我懂不懂不用你教……”
而肖秋堂又厲聲打斷女兒的話,“雅楠……”
千尋還是將話接了回去,“肖先生,你不必強迫肖小姐向我道歉,只要她對我和我的女兒以及我的家人不會再做出傷害之事,我無意對付你的女兒。”
至於自家老公想如何地處置肖家人,她覺得她沒有立場去幹涉,這些陳年舊疾,總得有一個結束的時候。
喬森領着兩名魁梧的東方黑衣男子悄無聲息地來到他們中間,對紀君陽微微點頭之後,轉身面對肖秋堂,“肖先生肖太太肖小姐,既然你們都認了的話,那就麻煩跟我們回警局錄個口供走走相關的程序,相信等待你們的是什麼,你們心裡都有數,就不用我明說了。”
這突然轉變的身份,讓衆人詫異不已。喬森不是紀君陽的助理嗎?什麼時候又變成了警察?
肖秋堂也是半天沒有反應過來,“你怎麼……”
喬森亮出工作證和逮捕令,“很抱歉,客串了一把商場人士,這纔是我的真實身份,我有中國的永久居住權,就是你們所說的中國籍。我其實調查你已經很久了,我還懷疑你的公司涉嫌走私,相信很快就能指證你。”
肖母和肖雅楠極不配合,手銬落在雙腕上的時候,使勁地掙扎着。
黑衣男人道,“老實點。”
肖秋堂主動地伸出雙手,“能不能讓我再說兩句話。”
喬森聳了聳肩,“可以。”
肖秋堂走到紀君陽的身邊,“君陽,看在雅楠對你一片癡情的份上,能不能不起訴她。”
紀君陽淡淡地,“先看看她的悔改態度,我不可能留一個會對我妻子和孩子產生危險的人。”
肖秋堂張了張嘴,最後吐出兩個字,“謝謝!”
話已經到了這個份上,說多餘的也沒用。
原本他以爲,紀君陽會藉助白無邪這股黑勢力來滅了他,卻沒想到,竟然會走正規的法律途徑來懲治他。有怎樣的刑判,他心裡最是清楚不過。可是雅楠還年輕,雖然犯過錯,可是不足以毀滅她的人生。
江城第二天的報紙簡直就是熱鬧翻天,就是最不惹眼的小報,也都賣到脫銷。
街頭巷尾談論的,就是這一場豪門劇變。他們發現,那曾經在佛家慈善晚會上出現的肖家貴夫人,原來是個心狠手辣的假面人,所謂虔誠禮佛,並不是要超度亡靈,而只是求她自己心理安寧。
“這些有錢人啊,一個比一個壞。”
“就是。”
“倒了活該。”
“死了下十八層地獄。”
“話說你們知不知道那場墜機事件,原來是假的,是紀君陽爲迷惑肖秋堂布下的煙霧彈。”
“怎麼不知道,聽說,肖秋堂找了個國際知名的殺手糾結了一羣亡命之徒要殺掉紀君陽,飛機上打得那叫一個慘烈。可最後還是讓紀君陽和他的朋友一起給制伏了,救了飛機上所有的人。”
有女人望着報紙上紀君陽帥氣的臉顧盼自憐,“哎,爲什麼這樣優質的男人我就遇不到呢。”
旁人笑道,“你啊,做白日夢去吧,不是人人都是溫千尋,有那個命。”
“我不要那麼出色的男人,生一個那麼厲害的女兒也心滿意足了。這孩子真是太可愛了,萌死我了。”
“得,你就死了那條心吧,你身上沒那麼優質的基因傳給你未來的女兒,你也找不到那麼優質的基因來跟你配對。”
“我想想還不行啊,真是的,難道你就沒想過嗎?我想我敢說,但是你想都不敢說出來,虛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