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徹底好了之後,兩三個月的時間裡總會來住上幾天。想着你這個小騙子,騙走了我的感情之後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連個姓名地址都不留下,讓我無處可尋,我就恨你恨得牙癢癢,只想把你抓回來五花大綁沉塘。”
“沉塘?”千尋翻了個小白眼,拿筷子敲了下他的腦門,“虧你想得出來啊,封建餘孽。”
紀君陽剝了一隻蝦,醮了些料汁放到她的碗裡,“後來等冷靜了之後,又覺得,你不可能是那樣的人。我也想象不出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在一個相當於廢人的身邊潛伏一年的時間,照顧他,鼓勵他,目的是什麼,最後她可什麼也沒帶走,還賠上自己清白的身體。如果說她是個騙子,講不過去。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受到了某種威脅或阻攔。”
“幸好車禍沒讓你腦袋不靈光,還好留了點小英明。”千尋也剝了一隻蝦子放到他的碗裡表示獎賞,“不過,我得糾正你一句話。”
“什麼?”
“其實我走的時候是給你留了信號的,可是又怕被不懷好意的人看見,所以藏得比較隱秘。只是可惜啊,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沒有發現。”
“有嗎?”紀君陽一臉困惑地。
當年她走的時候,帶走了關於她的所有東西,除了那瓶每天爲他折的幸運星遺落在牀頭上。他幾乎是要將整個屋子翻起來,卻找不到她的隻言片語。
“我剛纔在屋子裡看了一圈,少了一樣東西,是不是你拿走了?”千尋提醒他。
紀君陽微微一愣,“難道那瓶幸運星?”
他唯一從這個房子裡拿走的東西,就是這個,可是從未想過這裡面會有玄機。
“對啊,秘密就在那個裡面,不會被你扔了吧,那我真是白費心思了。”千尋爲自己的那點小心思惋惜着,“就算還在,你也還是沒發現裡面的秘密,看來我是白忙活一場咯。”
回到山上別墅時,白無邪他們一上午的收穫頗豐,比如野兔山雞蛇什麼的,囊獲了一大袋,但就是沒遇到山豬。
倒是看見幾只羊,可惜是山下人家養的,他們也買了一頭,回來的時候在路邊發現一隻獾子隱沒叢林,幾經圍追堵截成功捕獲。
一回來幾個人就把它們都收拾妥貼擱在冰箱裡,又商量着下午到山的那一邊湖裡釣魚,打算晚上來個山珍湖味。
雖然肖秋堂被捕,還有一些掃尾的事需要處理,可是相對於之前緊湊的工作和隨時緊繃的神經,實在是輕鬆多了。
也很久沒有這麼地放鬆了。
見到紀君陽和千尋回來,白無邪開心地招呼着,“紀,我們準備去釣魚,這回得一起去了吧,要不然晚上沒你吃的份。”
紀君陽卻是不加理會,直接幾步奔上了樓。
“他怎麼了,不會是你們吵架了吧!”白無邪問千尋,這可是難得一見啊,但看他們的樣子吧,又不像。
千尋是笑而不答。
白無邪斜睨了一眼樓梯角消失的背影,“神秘兮兮地,你們到底去不去?”
安安過來拉千尋的手,“媽咪,叫爸爸一起去嘛,他們這幾個爲老不尊的傢伙,趁着你們不在,老是欺負我。”
“小東西,你還挺會告狀的嘛,我們有那麼老嗎?”白無邪崩彈着她的小腦袋瓜子。
“反正比起我來,不年輕咯。”小傢伙很會胡攪蠻纏,在大人的話裡鑽空隙。
紀君陽跑上樓,目標明確,就爲那一瓶幸運星裡掩藏的沒有被他及時發現的秘密。
曾經這瓶幸運星放在紀宅他的書房裡,被肖雅楠給灑得滿地都是,是故意也好,無心也罷,他很不喜歡別人來碰他珍愛如生命的東西。後來,就把它們帶到了這處私人別墅,鎖在臥室的一個抽屜裡。
這會他將蓋子打開,悉數倒在牀上,三百六十五顆,正好是他們相處的一年的時光,他從來就沒有讓它們丟失過一顆。
有時候躺在這張牀上,睡不着覺的時候,他會看着這們發呆,想着她會在哪裡,是否安好。卻是從未想過,這裡面還藏着秘密。
小妻子的手很巧,一顆一顆都折得很精緻,若是沒有提醒,他還真的覺得它們沒什麼異樣。這會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麼不一樣。
心裡不禁犯了嘀咕,這丫頭,該不會拿我來尋開心的吧?
拿着透明的空瓶子又左看右瞧,連底兒都沒放過,也沒見刻着字什麼的。一直就是這個瓶子,他也沒換過。
再看看蓋子,這一瞧,倒是瞧出些名堂來。蓋子裡頭,本身帶着一層薄薄的淡黃色的泡沫紙貼於蓋頂,用手指一捻,可以捻出來。
翻轉過來一看,果不其然,那上面赫然寫着幾個絹秀的字跡,因爲時間的關係,被氧化了顏色,但依然可以辨認清楚。
“洛市,溫千尋,丫頭,等你。”
原來她真的給了他提示,只是他沒有發現而已,才錯過了那麼多的時光,是他太笨了,沒有早點發覺。
樓下幾個男人正逗着安安,忽見紀君陽風風火火地衝下來,一把緊緊抱住千尋。
“丫頭,對不起!”對不起沒有早點發現,對不起讓你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對不起沒有早點抵達你的身邊,對不起讓別人傷害到了你……
千尋回抱了他,微微笑道,“沒關係,都已經過去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幾個男人一頭霧水,面面相覷着。
還是白無邪臉皮厚,敢於打破人家兩口子的卿卿我我,“你們這又是唱的哪一齣啊?紀,你這一聲道歉,該不會是做了對不起千尋的事被抓了個現形吧?千尋,他要真對不起你了,你可不能太容易就原諒他了,得狠狠地把他折磨一翻。”
紀君陽慢慢鬆開千尋,眸光一閃,對着他就是一腳踢過去,“滾,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
白無邪豈是輕易能讓他踢到的人,身形微微一避,就躲開來,也不生氣,“別罵人啊,這一出一出地,實在惹人好奇吶,要不,說來聽聽?”
“原來你們男人也挺八卦的嘛。”千尋笑道。
“別人的八卦我沒多少興趣,但紀少爺的八卦那可是不能錯過。”白無邪賊賊地笑着。
“那還真是抱歉了,這是我們夫妻倆的小秘密,不足以向外人道。”紀君陽彎腰抱起女兒,擁着妻子往門外走去。
白無邪在身後喊,“喂,你們上哪去?”
紀君陽回頭,眉峰微微一挑,“不是說要去釣魚嗎?走啊!”
山的那一邊,千尋還從來沒有去過,以前路不通的時候,那可真是翻山越嶺,怕是走個一天一夜也到達不了。現在路修通了,驅車也就是一個半小時的路程。
這是個天然的湖泊,經由數百萬年前的火山噴發而成,湖裡魚羣種類不少。旅遊開發之後,遊人不少,各類攤點不少,租船的生意很紅火。
幾個男人興致高昂,穿着沙灘褲,在有利地形位置撐起遮陽傘,一人一根釣杆拎着一隻大桶,甩開膀子準備大幹一翻。
白無邪說,“今天釣得最多的,老子放他一個星期的假,釣得最少的,不好意思咯,加班七天。”
“白老大,你這種獎懲方式倒是特別,說話可要算話。”東方晨可是躍躍欲試。
白無邪道,“老子說話可不是放屁。”
西路問,“那白老大,這裁判的方式,是以數量取勝,還是重量取勝。”
白無邪看向紀君陽,“你說呢?”
紀君陽剛從商販那裡給妻子和女兒買了臨時的遮陽帽和墨鏡,給她們戴上後才道,“專門釣些小蝦小魚的,也不夠塞牙縫,當然是看重量,能釣到大魚更好,刺少。”
北冥笑道,“兩位老大,要是你們輸了怎麼辦?你們加班,手底下還不是一羣做事的人在那裡替你們跑前跑後,所以,你們懲罰方式得換點別的。”
紀君陽很是爽快地,“我要是輸了,就送一套別墅給那個贏的人,城市不限。”
北冥摸了摸鼻子,“我倒是更中意於帕格尼最新推出的那款跑車。”
白無邪一巴掌砍向他的後腦,“你小子,原來是有備而來的啊,不過這車鑰匙能不能到手,可是個說不定的事。”
紀君陽無所謂的,“別墅也好,跑車也罷,都可以,只要你們能把我甩在最後。”
白無邪也道,“得,我要是輸了,就滿足你們每個人一個小願望,只是物質上的啊,精神上的別來找我,比如說找女朋友解決另一半什麼的,我表示無能爲力。”
紀君陽在這時候也不忘打擊他一下,“你這人平時狂傲慣了,這會倒難得說了句大實話。”
衆人會意過來,哈哈大笑。
“老子懶得跟你們同流合污。”白無邪瞪眼,說完便扛着吊杆兒轉身。
千尋對釣魚沒什麼經驗,安安的興趣好像也不大,鬧着要去坐遊船。
湖面上的遊船倒是不少,偶爾也有快艇穿過,拖出長長地白色浪花。
買了票,跟一羣遊人上船,在湖裡遊了一圈。安安擺出各種可愛的造型讓千尋給她拍照,然後又請同船的遊人給她們母女來了幾張合照。
挑了兩張最滿意的,以彩信的形式給洛市的爺爺奶奶發了過去。
小傢伙編起短信來很快,底下留了一行字:壞人被警察抓起來了,我和媽咪在遊湖,爸爸和叔叔們在釣魚,明天去迪斯尼。
船上有年輕的情侶認出千尋和安安這張臉,試探地問,“您就是紀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