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樓樓垂頭喪氣的起身,“我剛纔好像看到孃親的眼睛動了……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沒看錯啊!我就是眼睛動了啊!我除了眼睛哪裡也動不了啊!臭小子你給我回來告訴他們我的眼睛真的動了啊!
任嫺歌忍不住在心底裡怒吼。
可惜,沒人能聽到她的心聲。
許盎城和完顏朵鬼手七寒暄幾句,便拉着任樓樓去另一邊看太后,“來,樓樓,給皇祖母請安!”
“樓樓給皇祖母請安!”
“哎,乖!”太后當然很喜歡任樓樓,白天的時候,任樓樓垂頭喪氣的,情緒很低落,太后也沒有忍心留下他說什麼。
這會許盎城來了,任嫺歌也被接了過來,這孩子總算有點高興了。雖然情緒還是挺低落,但總比白天強點。
請安完畢,許盎城等人離開太后寢宮,往偏堂去了。
“有你們保護他們,我很放心。不過,我先前便在嫺歌和樓樓周圍佈置了人手,已經交代他們,以後聽你們的命令行事,再有什麼需要追擊的,就讓他們去吧,你們儘量不要離開嫺歌和樓樓的身邊。這裡還有太后,一切就麻煩你們了。”
“皇上放心,嫺歌是我朋友,樓樓就和我的親生兒子沒什麼區別,就算沒有皇上的旨意,我也會全力保護好他們的。”
許盎城道:“好,多謝你們。嫺歌當你們是朋友,那你們就也是我的朋友。先前陪着她去西夏,現在又進宮保護他,我真的很感激。等這次的大事了了,你們有什麼想要的,我都會盡力滿足。”
完顏朵當然知道他只是感謝,便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對了,怎麼沒見方南蜀?他最近……去哪裡了?”
完顏朵神情略有些不自然,“他……去了西夏。”
許盎城皺了皺眉,緩緩道:“去西夏……是幫嫺歌找解藥?”
完顏朵看了眼鬼手七,猶豫了下,還是說了出來,“不,在嫺歌中毒之前,他就已經走了。他是去殺許揚城的。”
人人都知道許揚城雖然謀反,但許盎城一直很顧忌兄弟感情,沒有真的動手。這次方南蜀沒有命令,直接前往處理,其實已經算是違抗聖旨了。
可許盎城臉上的不悅卻只是持續了短短一瞬間,“也好,許揚城作繭自縛,他這次留在西夏,沒有和尉遲軒一起行動,想必是有別的打算。留着他是個禍害,既然方南蜀願意幫我處理,那便由着他吧。不過,就他一個人,能行嗎?”
完顏朵的擔心瞬間不需要了,心情便也輕鬆起來。她和方南蜀雖然沒有明說,但彼此之間的關係早已確定,心裡對他是一萬個放心,“方南蜀的實力,只要不是集齊人手以多爲勝,他沒問題。”
“畢竟是別人地盤。”
“如果爲他一個敵國王爺公開動手,那西夏成什麼了?”完顏朵笑道,“方南蜀那傢伙,雖然在某些方面實在像個木頭,但遇到事情還算果斷,不會有什麼問題的。只要皇上……不以這個問罪就好。”
“問罪自然是不會的,只是擔心他會出事。聽嫺歌說,你們關係很好,你入宮保護嫺歌,我也不想你喜歡的人出事。”
“喜歡的人”四個字,像是有什麼力量,讓完顏朵的臉倏地紅了。
“咳咳,若是皇上沒有別的旨意,我們就先去休息了。時候不早,皇上也早些歇着吧。”說完,甚至是不給許盎城絲毫反應的時間,便拉着任樓樓逃掉了。
許盎城看着二人離開的方向,緩緩笑了。
鬼手七卻在此時湊上前,壓低聲音道:“你把他們逼走,有什麼要交代我的嗎?”
許盎城笑了笑,“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你能那麼快知道宮裡的消息,應該是在宮裡有人吧?從前爲許揚城設計的時候,你應該佈置了不少人手。”
不是疑問,就是肯定的語氣,鬼手七見他已經直接問了,倒也不含糊,“是有人手,你想做什麼,我可以去做。不過那些人的身份……我可以撤走,但不能告訴你。”
明明是在他眼皮底下埋人手,許盎城卻毫不在意的揮揮手:“不必,我只想問問你,溫悅身邊,你有人嗎?”
“有。”他答得很快,毫不猶豫。
到了這種程度,他當然也看出來,許盎城這是打算從溫悅入手,做點什麼事了。
果然,許盎城直接道:“你讓你的人,想辦法策反溫悅,如果不行,就由她在中間傳話,想辦法取得雪兒的信任。”
“你想從雪兒那邊拿到解藥?”
“嗯。”許盎城點點頭,“我讓信得過的人看過了,嫺歌中的毒,會因爲心緒的影響而加重,到一定程度,還是會危及生命的。如果雪兒身上沒有解藥,那萬一真到了那種時候,尉遲軒難道不怕我氣憤之下做出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嗎?”
“這樣的話,雪兒的身上確實很可能有解藥。好,此事交給我,必定辦好。”
“他們不會讓嫺歌死,也絕對不敢讓嫺歌死。所以,你們近期倒是不用擔心嫺歌,主要是樓樓。”
“放心,樓樓和我們一起,肯定不會有事。”說到這裡,鬼手七忽然想到什麼,驚訝道,“你方纔說,心緒的影響……難道已經昏迷不醒的嫺貴妃,還會有什麼影響心緒?”
“嫺歌她……不是昏迷。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有感覺,她清楚知道身邊發生的一切,只是什麼也做不了。”
鬼手七聽了,半天不能平靜,“真是……夠霸道的毒。”
許盎城忍不住嘆了口氣,“所以,周圍發生的任何事,都可能影響到嫺歌。方纔樓樓也不是看錯,嫺歌確實什麼都知道。不過此事先別告訴他們。”
“我明白。萬一他們知道我們什麼都知道了,那我們在做什麼,都很可能失敗。”鬼手七想了想,還是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皇上,我想提醒你一件事。”
許盎城看着他,“你說。”
“置之死地而後生。”
“你是指……”
“嫺貴妃醒不過來,但雪兒不敢讓她死。那麼,如果真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或許可以試試。”
“太危險。”
“我也有些猶豫,不過如果真到了那種地步,可以一試。”鬼手七鎮定道。
許盎城嘆了口氣,沒有同意也沒有反對,只是看着已經星星點點的夜空,沉聲道:“你先別,我再想想。”
他不希望任嫺歌有危險,鬼手七當然也不希望。置之死地而後生,如果他們真的想辦法讓任嫺歌毒性加重,雪兒的確有可能因爲害怕拿出解藥來救她。
尉遲軒計謀很深,雪兒雖然聰明,但到底不如。若非如此,那天他也不至於三兩句話就嚇的雪兒癱倒在地了。
這種計策,在尉遲軒身上絕對不會成功,雪兒這邊,還是有希望的。可讓任嫺歌陷入危險境地,他們誰都不想。
鬼手七沒有再說什麼,只是行禮之後回了自己房間。許盎城也朝着自己寢宮去了。
而在此時,他們誰都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竄出一個身影,不多時,便回到了太后的寢宮。
“你說的是真的?”
“是,奴婢聽得清清楚楚,那位鬼先生向皇上進言,說是要置之死地而後生,皇上沒有反對。不過看皇上的樣子,還是很猶豫的。”
二人知道另一邊躺着任嫺歌,刻意壓低了聲音。任嫺歌感到奇怪,但卻什麼都聽不到。
“皇上對嫺貴妃,也算是用心良苦。罷了,既然他那麼喜歡,那哀家也沒什麼好說的,從今天起,嫺貴妃由你照顧,不要讓任何人近她的身,以免出什麼意外。”
“太后娘娘還是不喜歡嫺貴妃娘娘嗎?”
太后神色有些複雜,淡淡道:“說不上喜歡不喜歡,畢竟那也是皇帝喜歡的人。哀家就是覺得,她不喜歡皇宮,以後成了皇后,也未必能安心待在宮裡。哀家反正知道她和皇帝之間真情實意,沒什麼好擔心的,可她畢竟是女人,若是在宮外一時不慎,招惹了什麼風言風語,那豈不是給皇上臉上抹黑嗎?與其如此,還不如找個真正能待得住,能伺候皇帝的人做皇后。”
“可是皇上那邊……”
“哀家若不是知道皇帝的心意,又怎麼會提議讓他把人送過來呢。現在兩國交戰,皇帝不能分心。他都同意宮外的人進來保護他們母子了,可見對他們的愛重之心,哀家也沒什麼好說的。皇帝喜歡,那便好生伺候着,嫺貴妃聰明,雖然不太懂事,但她很能幫得上皇帝。有這樣的人在我兒身邊,哀家也算是放心了。”
“是,娘娘對皇上真好。對嫺貴妃娘娘也好。”
太后笑了笑,撐着身子喝完藥讓丫鬟伺候着躺了下去,“行了,你去伺候嫺貴妃,幫她擦擦身子,她既然能聽到能看到也有感覺,那以後注意着點,不該讓她聽到的,就一個字也不許多說。沒事,也陪着她說說皇帝和太子的事情,也讓她解解悶。一個人躺久了,會悶的。”
太后連這些方面都關心到了,丫鬟感覺很是驚訝,連忙道:“是,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