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我是懵逼的,以爲張珩瘋了,怎麼會主動送到男鬼的手邊去。
那些黑霧纏繞到我身上的時候,我驚慌的後退,正當我以爲死定了的時候,突然霧氣回縮了起來,瞬間張珩和男鬼重新出現在我的視線之中。
男鬼渾身都在輕微的顫抖的看着張珩,眼睛裡面那些漆黑中,甚至帶上了一絲泛紅的顏色。
下一刻,男鬼竟然貼近了張珩的耳邊,就像是在說話一樣,張珩也沒有躲開。
幾秒鐘之後,男鬼慢慢的消散,竟然又成了黑霧鑽回了布袋之中。
我心跳快的一直在嗓子眼的位置跳動着,張珩做了什麼?爲什麼男鬼成了這個樣子?
正當我要問張珩,還沒開口,張珩突然就說了句:“我知道王婆婆的屍體,在什麼地方了。”
我心裡面一驚,下意識就問他在哪裡?
張珩眉頭微皺了一下,然後看着我,卻聳了聳肩膀說這件事情需要我同意,我們纔可能把她屍體挖出來。
張珩的肢體動作,總是能夠化解我心頭的緊張情緒,我甚至不知道應該是哭還是笑好了,我問張珩到底是什麼,只要能找到王婆婆,我什麼都能做的。
張珩搖了搖頭,說他倒是知道我都能做,不過這件事情依舊很爲難。
我越發焦急了起來,就催問張珩不要賣關子了。
張珩彎腰把地上的銅錢還有布袋撿了起來,並且說到:“在你家,你親生爸媽的家裡面,屍體應該埋在某處方位,必須在那裡住一晚上才能知道具體位置。”
我僵住了,看着張珩,半天沒有說出來話,因爲我對我所謂的親生父母,真的沒有一點兒的情感,而六歲之前的事情,我也忘得差不多了。
現在我只記得在我最絕望的時候,我被丟棄在後山……
張珩也苦笑了一下,說這件事情他也不能控制,如果我不願意,他也有辦法進去我家裡面,只是找屍體會麻煩一點,免不了會動土,可能會被發現,然後村子裡面會鬧事。
我心裡面掙扎無比,最後想到王婆婆照顧我那麼多年,我不能讓她入土都不安穩,甚至於現在不知道她變成了什麼東西,被什麼人威脅。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聲音沙啞的說道:“你的意思是,讓我回家嗎?”
張珩點了點頭,說現在這麼多年過去了,如果我回去的話,再給我父母一點兒錢,他們絕不會再多說別的什麼,反倒會讓我們住在家裡面,到時候我們要動什麼土,也就不會出問題了……
死死的捏着拳頭,捏的指關節都開始發白了,我感覺渾身力氣都丟掉了一樣,低聲說了句好,就是我身上沒帶多少現金,要取錢還很麻煩。
張珩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接着掏出來了他的錢包,裡面有厚厚的一疊錢。
他表情倒是比較輕鬆,說讓我放心,這樣一定不會出紕漏了。
我有氣無力,也很難再把心情平復下來。
張珩又說事不宜遲,現在天色還不算晚,我們過去剛剛好。
我把裝着首飾的木箱子抱在了懷中,低頭往屋子外面走去。
張珩就跟在我的身後。
走到院子外面的時候,我回頭看了土屋一眼,總覺得這個房子現在變得死氣沉沉的,沒有絲毫的生機感覺。
往小路上走,從後山範圍到了村子的時候,路邊已經開始有田地,不少人擡頭看我和張珩,幹農活的都是些男人,我對他們沒有什麼印象。一直到回到村路上,在去我家的過程中,遇到路邊那些女人的時候,才讓我心裡面再一次壓抑。
我明顯聽到了她們在議論說,看,這就是老林家丟掉的那個女兒,身上長滿了膿瘡的怪物,後山那個怪婆婆把她養大的,不知道是吃了什麼東西,長得跟個狐狸精似得。
這些話讓我心裡面特別不是滋味兒啊。張珩則是靠近了我不少,並且突然說讓我挽着他胳膊。
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問張珩什麼意思,張珩則是說道:“等會兒我們到了,你說我是你老公。”
我感覺大腦瞬間短路,心中驚慌的扭頭看他,而且臉都變得通紅了,張珩挑了挑眉,問我是害怕吃虧還是怎麼的?
我支支吾吾沒說出來話,張珩就說這樣的身份,我們會安排到一個房間,辦事兒也好辦的多。
我知道他的意思,然後我攥着手心,低頭輕聲說了句好。
片刻之後,我帶着張珩走到了我“家”的門口……
愣愣的看着這個已經陌生的院子門,除了門口的路,以及樹沒有多大變化之外,我這個“家”,已經沒有絲毫曾經的模樣了。
以前這裡也是一個簡單的籬笆圍成了的院子,裡面有幾間土屋,現在卻變成了磚瓦的牆,並且院子門變成了鐵門。
我還在出神的時候,張珩就走到了近前,並且伸手敲了敲門。本來我下意識想阻攔他,不過最後還是一句話都沒說出來。
片刻之後,院門後面傳來一個有些疑惑的中年女人的聲音,說:“誰呀?”
吱呀吱呀的開門聲響起,一張皮膚蠟黃,並且頭髮有些散亂的中年婦女開了門。
她的表情本來是疑惑的,下一刻卻變得不好看了起來,猛的就要關門。
張珩卻一把擋住了門縫,一副笑臉的樣子喊了句阿姨您好。
中年婦女聲音很不好聽,面色也不好看,說你趕緊鬆開手,我不認識你們,趕緊走!
張珩卻把門往裡面推了點兒,中年婦女根本就擋不住張珩的力氣,她面色驚慌的看着我們,然後聲音都變得有些尖細的喊道:“老頭子,拿鋤頭來!有人來找麻煩了!”
我對她們沒感情,是因爲被遺棄,她現在的話,更加讓我面色蒼白了些,只是爲了王婆婆,我只能忍着,看張珩怎麼處理。
下一刻,院子裡面傳來一個老男人的聲音,說:“咋回事兒?哪個敢來我老林家鬧事?”
片刻之後,一個頭發都禿了一半,穿這個爛汗衫的老男人,提着鋤頭氣勢洶洶的衝到了門口!中年女人擡手就要指着我們。
於此同時,張珩從兜裡面掏出來了錢包,拿出來了一疊錢,用一副賠笑的表情說:“叔叔,阿姨,我們真不是鬧事兒的,你們弄錯了,我是林苒老公,這次我們是專門回來想看看你們的。”
張珩這樣說,我心裡面就特別難受了,我根本就不想看他們啊,尤其是剛纔那副嘴臉,她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我是她女兒?還要拿鋤頭趕我走?
不過他們兩個人的表情,卻一下子就呆住了似得,接着就變成了笑臉,中年婦女哎喲了兩聲,然後一把推開了老男人,一把就來拉住了我和張珩的手說道:“哎喲,我這個眼睛去年得了病,沒好利索,真的沒認出來……”
張珩對我挑眉,笑了笑,我實在提不起力氣迴應他。
之後我們兩個人被迎進去了院子,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張珩手中的錢是被接走了的。
並且中年女人一直在嘆氣,說這麼多年了,很想把我接回家裡面來的,結果王婆婆去世之後,我就出去讀書了,他們也找不到我,還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我了呢。
我心裡面覺得很諷刺,張珩一直在賠笑說話,之後中年婦女竟然還有點兒眼圈紅紅的喊我苒苒,問我是不是怪他們,也不願意叫一聲爸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