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覺得她的表情很假啊,剛纔一副要吃了人的樣子,現在就紅着眼睛裝可憐了。丟棄我的時候去了哪裡?我被戳着脊樑骨上學那些年,他們又去了哪裡?現在會這樣的表情,不就是看到張珩有錢嗎?
我思緒掙扎的特別亂,並沒有回答她的話。
而張珩卻笑着去扶着中年婦女的肩膀,說:“怎麼會呢,林苒這幾年一直說想回家的,只是我們在外面事業比較忙,現在才能把時間抽出來。”
片刻之後我們兩個人已經被帶到了堂屋裡面了,我並沒有注意院子是怎麼樣的。當張珩來拉了拉我的手後,我深吸了一口氣,才稍微緩和了一下心情。
中年婦女把我們安排着坐下,又倒了茶水,之後她就一直握着我的手,苦着臉說以前的事情,都要怪她們做爸媽的無能,當時家裡面有兩個孩子,我得了怪病,治不好,村子裡面的人都說我會給村子帶來瘟疫,逼着她們把我丟掉,不然的話就要把我們家趕出去村子。
說話的時候,她還有那麼一種聲淚俱下的感覺。
張珩也一直嘆氣,而那個老男人則是點了根菸,在旁邊一直抽菸,說讓我別怪我媽,當年是他把我放到後山的。可是當初他扔我的時候,也是心在滴血,我是他們的女兒,他們不是被逼到絕路了,也不會這麼做的,現在如果我要恨的話,恨他,別恨我媽。
他們兩個人都低着頭,而中年婦女則是一邊抹眼淚,一邊發出來那種啜泣的聲音。
說真的,我又是覺得諷刺,又是覺得他們真的很能裝,幾分鐘就入了戲。總之對我來說,我沒有任何感覺,只是不想待在這裡。
張珩卻給我不停的使眼色,我只能攥着掌心,咬着下脣,低聲喊了句,爸,媽,我不怪你們。
頓時他們兩個就擡起來了頭,破涕爲笑的看着我,一直拉着我的手說話,無非就是那些洗白的言語,我一句話都沒聽下去。
最後我知道,他們的兒子,也就是我哥哥,去城裡面辦事兒了,要等到晚上纔會回來。
又說了一會兒之後,張珩打斷說我們趕路太久了,想先休息下,會在家裡面住一段時間,這些年的事情一時半會兒說不完,可以慢慢說。
那個中年婦女,也就是我媽立刻就說她去收拾一個房間出來給我們住。
而那個老男人,我爸,他就說去村口買點兒肉回來,再殺只雞,好好慶祝慶祝。
我一直都很不自在,如坐鍼氈一樣。
直到他們各自都從堂屋裡面出去了,才稍微讓我能夠喘息一下,張珩一直拍我肩膀,讓我別太壓抑了,我們辦完事兒了就走了,不要太當真了就好。
我只能強笑,腦子卻亂的發疼,很多事情都亂了線一樣。
而張珩則是站在堂屋門口,一直看院子裡面。
我實在提不起力氣去張珩身邊了,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愣神,並且掃視了一下堂屋的佈置。
傢俱是很普通的木製品,算不上多好,地面牆壁都打掃的很乾淨,只是讓我有些疑惑的是牆角有些灰燼,就像是燒過什麼東西似得。
我剛想和張珩說話,結果我媽媽就回來了,還笑着說房間給我們收拾好了,說我們城裡面住慣了,別嫌棄鄉下的破房子。
張珩說怎麼會,而我的話被壓了回去,低頭跟在張珩後面。
我媽媽倒也沒有來多和我說話,一直在和張珩說而已。他們只是爲了錢,這讓我稍微鬆了口氣。
我和張珩進了她準備好的屋子之後,她讓我們休息休息,等到做好飯了叫我們出來。
她從房間離開的時候也關上了門,張珩吐了口氣說讓我放鬆一點,既然覺得事情都過去了,就真的讓它過去,當做毫無關係的人,做點兒場面事兒而已。
我強笑了一下,接着點了點頭,我問張珩有沒有什麼發現,同時把我看見牆角有灰燼的事情說了出來。
先是說現在天亮,沒辦法看見陰氣,天黑就能確定屍體埋在哪兒了。接着他聲音稍微凝重了一點兒,問我是香灰,還是冥紙灰燼,看清楚了沒有?
我猶豫了一下,說可能是冥紙?香灰應該是粉末,我也看不出來,那些灰燼是黑的,還帶着碎屑,以前張宇給我喝過冥紙灰燼的水,所以我認得出來。
張珩扭頭看向屋門的位置,我不自然的問張珩,要不要去看看。
張珩搖了搖頭,說不用,等晚上再說,雖然你生父生母看起來像是普通人,可普通人一般也不會在家裡面燒這些東西,況且現在也不是清明重陽。
說完之後,張珩讓我去休息會兒,睡一覺,這幾天肯定很奔波,很可能明天就沒有那麼多時間讓我睡覺了。
我明白張珩的意思……明天晚上,就到了時間,魑魅就會重新出現了……
躺在牀上,我準備睡覺,可是卻突然覺得房樑上面像是有雙眼睛在看着我似得……
我看着房樑,除了粗大的木樑,卻並沒有看見人。
大白天的,我胳膊上都起了雞皮疙瘩了。
最近心理壓力太大,再說也沒看見王婆婆,而且有張珩在這裡,鬼是不可能傷到我的,我也就閉上了眼睛,逼着自己去睡覺。
我也沒做夢,一直睡到被張珩叫醒,就從屋子裡面出去。
院子裡被支了張桌子,我爸媽都坐在那裡了,我和張珩過去坐下之後,我爸給張珩倒酒,我媽則是給我夾菜,說我十幾年沒吃過家裡面的飯菜了,她做的都是以前我最喜歡吃的東西。
我的確餓了,吃東西的時候並沒有去嘗味道,只是一直只顧着吃飽而已。
而張珩則是和我爸一直說話,我爸問張珩做什麼生意的,收入怎麼樣,我們啥時候結婚的。
張珩倒是信手拈來的回答了起來,總之說的自己挺有錢的樣子。
我爸和我媽當時就笑的更高興了,然後就說,我哥哥可能要娶媳婦了,到時候要是彩禮錢不夠的話,能不能幫襯點兒。
我聽到這裡,甚至直接想要站起來了,他們怎麼能這麼無賴?
而張珩則是一隻手放在我腿上,同時笑着說當然沒問題。
並且張珩隨意的說了句,家裡面房子修的挺多的,怎麼他看,就兩個屋子住了人?
其它的都空着麼?
我媽就哎了一聲說,家裡面沒那麼多人啊,並且她說,我們要是回來住的話,就有三間屋子有人了。
張珩就笑了笑,說能不能選選哪間。
我媽媽點頭說當然可以啊,不過隨即她就猶豫了一下,說:“有一間不能住人的。”
我心突突的跳動了一下,張珩則是裝作驚訝的啊了一聲,說哪一間啊,怎麼不能住人了呢,放了舊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