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水池邊,我吃力的爬了出來,滾倒在草叢上,纔有了生的存在感。不管什麼道理我能不溺水,但我絕對不想在清醒的時候泡在水裡,太危險了。
我翻過身平躺着望着天空,藍天白雲,陽光明媚,還有這充滿桃花香的空氣,就算是幻覺,也比躺在地獄裡好。
既來之則安之,不管這裡是哪裡,我活着還是死了,就讓我這麼躺一會,感受一會這鳥語花香的寧靜。
閉上眼,張開雙臂,微風拂過,汗毛直立,風中的冰涼讓我一下子睜開眼,一道黑影擋在了我的頭頂
蒼白的臉,猩紅的脣,墨發如水垂落在我的臉上,我盯着這張無與倫比的臉勾起嘴角。“你來找我啦!”
能在死後看到這張臉,我真的很高興,可爲何他一點都不開心呢?“蔣石偉,笑一個,看在我死了的份上,給姐姐笑一個唄!”
我捧住他的臉,忍不住想逗逗這個嚴肅的男人。
“時辰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咦?
聽到他的聲音,我像觸電似得鬆開手,從地上爬起來,戒備的盯着他!紅衣冠袍,腰間插着一根白玉長笛,他是我夢裡見過的人,他不是蔣石偉,可爲什麼他與他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這裡是哪裡?我死了嗎?”
紅衣男子對着我伸出手,我以爲他要對我做什麼,我出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他的體溫很低,猶如死人的溫度,我瞪起眼望着他,他也望着我,不過很快他的視線就落在了我的手指上。“鬆開!不然,即便你是他的女人,我也會廢了你!”
無形的壓迫感逼得我不得不鬆手,他不是蔣石偉,卻酷似蔣石偉,一眉一眼,舉手投足間都帶着他的味道,聲線也極爲相似,但細細聆聽還有一定的差異。
如果這個時候,我還懷疑自己死了的話,那我就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蛋了。
男子的手穿過我長髮,取出一片枯葉放在掌心中,他低頭不語的時候,真的好像蔣石偉,我留意到他身上有股濃濃的桃花香,好像之前我在蔣石偉身上也聞到過,但不及他這麼濃郁。
“回去帶句話給他,大限將至,鬼門破,陰陽反!”
說完,男子轉身踏着枯葉漸漸離去,我居然沒有聽到半點枯葉折碎的聲音,地上也沒留下他半點足跡!
“等......”
不等我說完,我便以遁入黑暗中!
警笛聲,呼救聲,所有的聲音重新回到腦海中,我像個溺水者似得,張嘴大口大口呼吸着,冷風鑽進吸入肺裡,嗆得我咳嗽不斷,眼淚直流。
劇烈的咳嗽牽扯到傷口,把我徹底疼醒過來,我睜開眼,發現自己還在站臺,丁芬雙手握着尖刀跪在地上,她看起來像是被嚇壞了,渾身顫抖。
警車呼嘯而來,衝下來幾個警員上前控制住了丁芬,120救護車也趕來了,我被人臺上了擔架,送上車。
我擡起頭看向丁芬,卻只看到她被壓上警車的背影。
醫護人員示意我躺好,我莫名的看向車窗外,一抹紅影吸引了我的視線,是他,紅姨冠袍,墨髮梳在腦後,銀色面具擋住了他大半張臉,猩紅的脣瓣微微上揚,他在對我笑,爲什麼?
正當醫護人員要關車門的時候,一個人衝了上來,蔣羽涵臉色發白,氣喘吁吁,滿頭是汗,他對着勉強扯起一絲笑,衝着身邊醫務人員謊稱是我的哥哥後,醫護人員才拍拍車門,帶着我們奔向最近的醫院。
蔣羽涵一直握着我的手,在手術室前,他都不肯鬆開,要不是護士說我需要立即收手,我都覺得他會握到天老地荒。
一路上,我腦子都很清楚,我聽到兩個救護人員在談論我的傷勢,好像很嚴重,被一個瘋女人插了三十多刀,身體就跟馬蜂窩似得,不知道能不能挺過來。
我想蔣羽涵應該也聽到了吧,他的臉色很陰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當我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我都是保持着清醒狀態,或者說,我壓根沒覺得我會死,我能聽到我自己有力的心跳聲,不知道這跟我去過的那個地方,見過的那個人有沒有關係。
大限將至,鬼門破,陰陽反是什麼意思?一種警告,還是一種暗示?
一個護士拿着個罩子朝我口鼻壓來,很快,我便失去了知覺,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能想了,但我知道我一定會活下來......
呼吸機發出嗤嗤的響聲,空白的房間裡充塞着消毒水的氣味,碎碎細語不斷在耳邊迴盪,像是誰在禱告,聽不清楚,但很有趣,只是聽久了有點吵!
“吵!死!了!”
猛然間,有黑影撲向我,連晃帶搖愣是折騰着把我整開了眼。、
一望無盡的白和驅散不掉的消毒水味,哎,我這是又把自己作進醫院了!
“大哥,這,這回是真的醒了!”蔣羽涵趴在我身上興奮的衝着身後的人喊叫着。
我艱難的扭動脖子看向右側,窗戶邊站着一人,飛揚的窗簾擋住了他的臉,但這並不影響我的辨認,蔣石偉,一個高大自負有冷漠無情的男人。
蔣石偉撩起窗簾露出他無與倫比的臉,一頭墨髮梳起在腦後,隨意的用髮圈紮起個馬尾,這幅打扮讓他看起來年輕十幾歲。
從他身上可以應徵一句話,這世上沒有不合適的衣服,只有不合適的人,長得好看的人,就算頂着雞窩頭都是種時尚,長得難看的人,穿得再大牌還是路人一個。
“蔣羽涵,你給我下來,你壓到她了!”蔣石偉不悅的皺着眉,他聲音冷冷的,聽上去沒有一絲溫度。
我不自覺的衝着他揚起嘴角,沒有原因,反正睜開眼能看到他們,我就會高興。
蔣石偉走到我跟前,伸出手撫上我的額頭,他的手涼涼的,摸着我的臉很舒服,我忍不住多蹭了幾下,聽到蔣羽涵笑出聲,我感到自己臉紅了!
“丫頭,醒了就好,你可把我們倆給嚇死了,以後不準在一人到處走了知道嗎?你不知道你被推進手術時,石偉他......”
“蔣羽涵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幽冥’不用管了是嗎?還想借着她名義偷懶多久?”蔣石偉像提小雞似的,抓起蔣羽涵後衣領丟下身後的沙發,自己挨着牀沿坐下,黑眸盯着我許久才說道:“燒還沒退,不要以爲你躺在病牀上,我就會放過你。”
蔣羽涵掩嘴偷笑着,趁着蔣石偉背對着他時,對我吐吐舌頭,俏皮的跟三歲小孩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