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檀‘嗯’了聲,聲音依舊溫和:“我答應你們,都起來吧。”
地上跪着的百姓這才站起身,程悅眯了眯眼,注意到這些來迎接白青檀的百姓中竟然一個孩子都沒有。
先前開口說話的大臣立時道:“太子殿下,這不大好吧,國師大人還等着殿下您。”
白青檀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那人立馬不說話了,白青檀又轉身看向那個男人,溫和道:“你前面帶路吧。”
男人應了聲‘是’。白青檀轉身看向所有人,嚴肅道:“待會兒進了漁村,全都規矩點,不允許嚇到一個百姓。”
隊伍裡的人齊聲應道:“是,請太子殿下放心。”
白青檀一行人跟着男人進了漁村,馬車則被留在漁村外,派幾人守着行李。
院內早就擺了好幾張大圓桌,上面蓋着紅布,男人和其他幾人用布將凳子細細擦了一遍,伸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恭敬道:“太子殿下請坐,我們這就下去準備,還請太子殿下等上片刻。”
白青檀坐下,溫和道:“不急。”
男人立刻和其他幾人去了廚房,院中只留下幾個婦人爲了他們添茶倒水,程悅沒有坐下,她走到院外轉了幾圈,忽然目光一凝,走到晾在外面的漁網前伸手摸了摸,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回到院子後她直接坐到程子瑜身旁,對向這邊走來的婦人道:“嬸子,能否給我倒杯茶?”
那婦人立時點了點頭,走過來躬身替程悅添茶,這時,程悅卻忽然站起身來,兩人一下子撞在了一塊兒,婦人手中的茶壺差點就脫了手,好在程悅及時替她扶住,婦人忙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姑娘你沒事吧?”
程悅擺了擺手,“無礙,這不是你的錯,其實我原想自己來倒茶的。”
婦人笑了笑,拎着茶壺走了,熟悉程悅的人卻都皺了皺眉,放在平時,有人給程悅添茶的話,程悅絕不會站起身說自己來,因爲她不會去搶別人的活兒幹,但今日她卻這麼做了,這就有些奇怪了,注意到的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擺在自己面前的碗,待看到程悅端起碗喝了一口水後,他們才放下了心,如此說來怕是他們多心了。
白墨卿皺了皺眉,既然悅兒喝了茶水,那便說明這茶水裡面沒有毒,那悅兒爲何方纔還要碰那茶壺?他垂下眼簾過得片刻忽而對方纔被程悅喚道那邊的婦人道:“勞煩你給我再添一碗茶水。”
婦人點了點頭,將擺在白墨卿跟前的碗裡添滿茶水,白墨卿端起碗將碗裡的茶水一飲而盡,放下碗後看向程悅,程悅勾了勾脣,對他眨了眨眼,白墨卿會有這種反應想來是已經猜到她對茶壺裡的水做了什麼,只是究竟會有多少人察覺到呢?
約莫半個時辰後,十幾個婦人從廚房陸續端出盤子,濃郁的鮮香瞬間鑽入衆人的鼻息,程悅舔了舔脣,單聞這味道就勾起了人的食慾,忍不住讓
人食指大動啊!
院內一共三桌,白青檀、白紫襄、白墨卿和程悅一行人一桌,白墨卿的屬下和白青檀帶去大周國的侍衛一桌,另一桌則是前來接應白青檀的官員,而白墨卿的屬下並不曾全都出現,他們大部分自上了岸後便藏匿了身形,上好菜,先前邀請白青檀來漁村做客的男人才從廚房走出來,他笑道:“太子殿下,勞您久等,請用。”
白青檀點了點頭,用公筷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碟子裡,隨後用自己的筷子夾了放進嘴裡,咀嚼了幾下嚥下去後才微笑道:“味道甚好。”
男人鬆了口氣,臉上的笑意越發真摯,“太子殿下喜歡就好。”
衆人開始動筷,程悅夾了一筷子魚肉後並不曾立刻送進嘴裡,而是放在鼻子前聞了聞,見除了魚香味並沒有其他特殊的味道才送進嘴裡,隨後細細咀嚼見沒什麼異樣這才嚥了下去,心下忍不住想莫非自己當真是多想了,不過,還有一種可能,這世間多的是無色無味的毒藥。
眼見盤子見了底,男人笑道:“廚房裡還有,請大人們稍等片刻。”話音剛落,兩個男人和兩個婦人又端着幾個盤子從廚房走了出來。
等盛着魚的盤子被放到桌上,將空盤子收走後,另一桌有兩個人忽然趴在了桌上,程悅眯了眯眼,這是時辰到了?她順勢也趴到了桌上,這魚裡面果然是被下了藥嗎?只是這魚究竟下的是什麼藥?若真是劇毒的話,她方纔趁扶茶壺的時候將預防的藥投進去怕是撐不了多久,只希望是一般性的毒藥,這樣說不準能夠直接就將毒給解了。
程悅趴到桌上的同時,只除卻身穿深藍官服的那一桌人不曾趴下,其餘兩桌的人雖不曾與程悅同時趴下,但只片刻便沒一個是頭還擡着的,白青檀看着男子,聲音沉了下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頓了下,他又道:“爲何他們會沒事?”
不等男人開口,那一桌的官員便全都站了起來,他們走至男人身後,什麼都沒說,直接伸手撕開臉上的人皮面具。
男人笑了笑,道:“太子殿下放心,這魚裡面不過是軟筋散罷了,只會暫時讓你們失去力氣、不能動彈而已。”頓了下,他又道:“不過太子殿下你的性命我今日是定要收下的,至於其他人等殺了你後我自然會放了他們,太子殿下,現下除了在院外守着馬車的那幾個侍衛你那邊已經沒有可以動彈的人了,這是連老天爺都在助我,註定今日便是你的喪命之日。”
話音剛落,一把漆黑削薄的匕首從他袖子裡劃了出來,他立刻上前,匕首直接往白青檀脖子上劃去。
當匕首即將劃破那層白皙的肌膚時,白青檀忽然頭往後仰,男子瞳孔猛地一縮,反應迅速,順着白青檀瞬間矮下的身子刺去。
白青檀嘴角一勾,直接伸手擒住了男子拿着匕首的手腕,男子驚駭的發現自己竟然動彈不得,手腕被捏得生疼。
白青檀手上用力
,迫使男人張開手,匕首落地,下一刻白青檀便抓起座下的凳子朝他的腦袋瓜猛的砸了過去。
下一刻,溫熱的血滴濺落到白青檀的臉上,他擡起袖子擦了擦臉,站起身來,冷冷的看着倒在地上、腦袋破了個大洞,現下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的男人,冷笑一聲,“就憑你想要我的命,當真是白日做夢、異想天開。”
男子說不出話來,只瞪大眼驚駭的盯着白青檀,似是在疑惑方纔他明明就將魚吃下了,可爲何現下還能站起身來,而且他的內力絲毫不曾受影響,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院中原先勝券在握,僞裝成官員的人和其他男人、女人全都嚇了一跳,但他們很快便反應過來,匕首紛紛從他們的袖口滑落,戒備的盯着白青檀,這時原本全都趴在桌上的十幾個人也全部坐直了身子,只除卻四個人還趴在桌上。
其中一個身上穿着深藍色官服的男人不解道:“你們爲何還能動?莫非你們並不曾將這些魚吃下肚?可我親眼見到你們吃了。”
白青檀重新找了張凳子坐下,漫不經心道:“這些魚我們確實都吃了,但在這之前我們曾服下過解藥。”
身穿深藍色官服的男人皺了皺眉,“什麼時候?爲何我們不曾發現?”
白青檀輕嗤一聲,“若是被你們發現了還怎麼引你們上鉤。”頓了下,他厲聲道:“說,究竟是誰派你們來刺殺我的,若你們說了,我或可給你們留一個全屍。”
身穿深藍官服的男人冷笑一聲,“誰死誰活還說不定呢?只我們這邊的人數便比你們多,我們並不是誰派來的,我們原本就是這漁村的百姓,只是看不過你罷了,大周國的太子之位應該由更出色的皇子來繼承。”
白青檀輕笑一聲,毫不客氣道:“更出色?你是指哪個皇子?”他的語氣從散漫轉變爲了狂妄,“整個宮中,可沒有一個比我更出色。”他擡手敲了敲膝蓋,“這麼說來你們應該是宮裡頭的哪個皇子派過來殺我的?到底是哪個兄弟呢?在我一回到東海國便送上了這樣一份大禮,我若是不好好迴應可怎麼対得起他!”
另一個身穿官服的人道:“少跟他廢話,他現下必定是在拖延時間,我們一起上。”
衆人點頭,就在他們衝着白青檀撲上來的時候,白墨卿忽然道:“出來。”
話音剛落,十幾道黑影從院牆上方閃了進來,耳邊只聽哀嚎聲不斷,等聲音停下來後,程悅下意識看過去發現那些原本想攻擊白青檀的人已全都趴在地上,雙手上俱插着一個匕首,鮮紅的血液流出,瞬間染紅了地面,手掌顯然已被匕首洞穿,就是不知這匕首插在泥土中的部分有多長!程悅心下暗贊,原來這就是鬼面軍隊的實力,原先她還以爲書中所寫皆誇大了事實,但現下她卻覺得鬼面軍隊當真是名副其實,出沒如鬼影一般,讓人尋不到蹤跡,而且這還是在白一、白二等人不曾出手的情況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