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檀看着被釘在地上的人,臉上帶着笑意慢條斯理道:“我可從來都不曾說過就院內這麼多人,我倒是也看出來了,你們確實是瞧不上我,只派了這麼多人就想殺了我。”他從凳子上站起身,剛要彎下腰,瞳孔便猛地一縮,立時喝道:“他們想自殺,快阻止他們。”他一邊說一邊伸手過去就想卸了那人的下巴,只是爲時已晚,幾乎所有的人都咬破藏於牙齒內的劇毒,一下子就死透了,只除卻一開始被白青檀用凳子爆了頭的那個男人,因他失血過多,所以過得片刻便直接暈了過去,來不及也不曾想過要咬破嘴裡的毒袋,畢竟他認爲他們這麼多人一定會贏。
東海國的人雖自身帶有自愈功能,不過像這種劇毒一下子便可要了人命,根本不會等你慢慢自愈,只是這種劇毒卻也有個不好的地方,那便是咬破毒袋後味道極重,所以他們不能在魚裡面下這種毒藥,不然一下子便會被人是發現識破,在他們臨死前,他們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在哪裡露出了破綻,讓白青檀等人開始懷疑的,可惜,已經問不出口了。
白青檀看着地上已然死透了的人,皺了皺眉,轉身看向程悅,硬是逼着自己說出了一番聽起來極爲誠懇的話,“六姑娘,還請您替那人包紮下傷口,他暫時還不能死。”頓了下,他吩咐道:“冷雨,去將那人嘴裡的毒袋摳出來。”
冷雨應了聲,直接走過去將那人從地上拖了起來,伸手將他嘴裡的毒藥給摳了出來,程悅坐着沒動,笑盈盈道:“這個男人腦袋上開了這麼大的洞,其實已經差不多死了,但我確實可以將他救回來,只是我不能白乾活是不是?我們神醫谷的規矩是不可輕易救人,除非你給出的條件讓我感興趣。”
白青檀看着她,“六姑娘,你想要什麼?若是我力所能及,我定然會應你。”
程悅這才站起身來,她笑了笑,“東海國的太子殿下果然爽快,我要的你自然給得起,不過現下我還不需要,等到需要的時候自會找你要,太子殿下,你可要牢牢記着這事。”她走到男人跟前,“冷雨,你幫我扶着他。”
含情在她說話的時候已從外面馬車裡將一個藥箱拿了過來,程悅將藥箱打開,開始爲男人止血、消毒、上藥、上繃帶,動作迅速,手抖都不抖一下,而院內連同白紫襄在內的女子幾乎都白了臉,白紫襄倒還算鎮定,只是仍舊將頭撇了過去,心下對白青檀的畏懼又多了一分,下手真的太狠了。
等程悅將男人救治好後,她站起身道:“現下去救人吧,若是我推測得沒錯,漁村裡原先的百姓現下應該被關在地窖內,若是去晚了,怕是又會多添幾條人命,至於地窖的入口在哪兒,大家分頭找找吧。”
白青檀和白墨卿沒有多問,直接下了命令,等下完命令後,白青檀才道:“你是怎麼知曉漁村原
先的百姓都在地窖裡的?”
程悅伸手指了指蓋在桌子上的紅色桌布,“這塊大紅的桌布,摸上去有點潮,有點冷,而且湊近去聞還有一股極淡的酒香,這應該是因爲這些大紅的桌布長年放置在地窖內,只是原本這酒香味應該會更濃郁些纔是,我們將之忽略除卻茶香遮擋住了,另一個原因便是這酒香中還夾雜着另一種味道,那便是血腥味,味道多了,味覺往往就沒那麼好用了。”
別人也許聞不出來,但她卻能,在神醫谷待的那幾年可不是白待的,聞過上萬種藥材要是再區分不了這點味道豈不是那幾年全都白學了,頓了下,她繼續道:“我方纔說若是去得晚了又會多添幾條人命,那是因爲先前漁村裡定然已經死過幾個人了,不然你說好好的桌子上爲何偏偏要墊上紅色的桌布?”
白墨卿皺了皺眉,擡手猛的將桌上的桌布扯下,衆人一看瞳孔猛地一縮,只見桌上到處都是血跡,白紫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隨後彎下腰來,手捂住嘴,她身邊的侍女立時扶住她,“郡主,你若是覺得難受的話,我們便去院外等着吧。”
白紫襄原先還想逞強,畢竟程悅比她還要小上一歲,卻半點都不害怕,但現下她怕自己再在這待下去怕是會直接吐出來,她點了點頭,道:“我們出去,我真有些受不住了。”
白青檀忍不住勾了勾脣,接觸這丫頭越多,拋開對她的偏見不談,這丫頭當真是聰慧得緊,別人不曾注意到的地方往往她都會注意到,而且此次也是她先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他又問道:“這些人並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與普通的漁民相差無幾,你又是如何知曉他們不是漁村裡的人?”
程悅道:“有兩個緣由,太子殿下身在宮中,大約是不知曉像這種村裡頭定然是會有幾個調皮膽大的孩子的,我只是有些奇怪,太子殿下出現在漁村,竟然沒有百姓來圍觀,就算村裡頭真沒有孩子,第二點緣由卻讓我肯定了這漁村有問題,太子殿下可否還記得男子在邀請您來漁村的時候說過什麼?他說魚是剛從海里打上來的,還活蹦亂跳得很,但我去看院子外頭曬着的漁網時,卻發現那漁網是乾的,很奇怪不是嗎?爲何漁網上半點水的痕跡都沒有,今兒這太陽可不大。”
程悅話音剛落,便有一個侍衛從廚房裡跑出來,大聲嚷道:“地窖找到了,在廚房,地窖下面有人,你們快來幾個人隨我一併下去救人。”說完,院內的侍衛全都進了廚房,過得片刻從地窖中救出的幾十個人便全都在院子裡了,這其中除卻有七八個五六歲大的孩童,還有三個七八歲大的,此時到了外面全都大哭了起來,婦人忙將他們摟進懷裡哄着。
出來的侍衛稟告道:“太子殿下,地窖裡一共關着四十三個百姓,我們下去的時候他們全都被繩子捆着,嘴巴也被布團堵了
起來。”
漁村的真正百姓現下臉色都有些難看,畢竟在地窖裡待了有兩個時辰不止,若是救他們的人再晚來片刻,恐怕他們所有人便會窒息而死。
其中一個身材壯碩的漢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走至白青檀跟前,眼睛有些發紅,“請問您是誰?您救了我們村子所有人的性命,您是我們的救命恩人,請受我們一拜。”言罷便直接跪了下來,而那些跌坐在地上的其他漁民也立刻跪好,就連哭泣的孩子也都跪好了,所有人剛準備磕頭,白青檀擡手阻止道:“我是太子,但救了你們的並非是……”‘我’字還不曾說出口便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他看向程悅,見程悅對他擺了擺手,眉頭皺了皺,這丫頭竟然不願讓衆人知曉其實是她救了他們,真是奇怪!
但他終究是順了她的意,“你們是我東海國的子民,我身爲太子救你們是應該的,無需叩謝,都起來吧,你們在地窖中待了好幾個時辰,現下該做的便是回屋好好歇息,我們也要啓程回南城。”南城爲東海國的京都。
所有的漁民都不曾起身,那漢子紅着眼睛道:“太子殿下,我們村的村長也就是我的父親還有村裡頭其他幾家的男人全都被這些人給殺了,太子殿下,請您找出兇手,爲我們的親人報仇雪恨。”言罷,所有人恭恭敬敬對白青檀磕了三個頭。
白青檀點了點頭,“你們放心,我定然會將此事查清,還你們一個公道,絕不會讓你們的親人枉死,只是查清這件事需花費些時日,若是查明真兇,我定然會派人來告訴你們。”
所有的漁民齊聲應道:“多謝太子殿下,我們相信太子殿下。”言罷,這才相互扶着起了身。
而原先那四個因服用了軟筋散的侍衛服下了程悅給的解藥後力氣也終於回來了,侍衛將所有的屍體都清理乾淨後隊伍才得以重新上路,而依舊昏迷着的男人則被侍衛帶上了馬車,畢竟現下唯一的線索怕是隻能從這重傷的男人口中套出來。
馬車行了不久後忽然停了下來,前方傳來恭迎之聲,程悅掀開簾子往外瞧,雖被馬車擋住了些視線,但還是能看得出來馬車最前方一片深藍色,看來真正迎接白青檀回宮的官員來了。
馬車最前端,吏部大員花武間跪在地上,“老臣救駕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
白青檀臉上表情淡淡,“我沒事,起來吧,這次的事誰也不曾預料到,我並不曾怪罪你,先上車吧。”他看了眼幾位官員身上的袍子,或多或少都有些髒,有些竟然還破了,臉上也不是太乾淨,他皺了皺眉,“花武間,你隨我上馬車,與我說說你們來時路上遇到的情況。”來迎接的十幾個人中只有兩三個武官,其餘的竟全是文官,按理說應該是十五個文官,十五個武官,只是現下那十幾個武官去了哪裡?路上遇襲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