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等的就是烏蘇雅這句話,現在不同往日,薄可萱到了議親的年紀,若是讓沈姨娘帶出去的話,雖然那些人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表面上不會說什麼,可是心裡卻會看輕了薄可萱,可若是由烏蘇雅出面的話,那便好看多了,她不僅是侯府的主母,也是當朝宰相的千金,於待人接物上自不會比沈姨娘差,跟那些豪門貴婦們溝通起來,也會更加貼近一些。【,
“那這事便有勞你了。”太夫人拉着烏蘇雅的手和藹可親的說道。
烏蘇雅曉得這份和藹裡帶了些功利的成分,只是因爲自己答應了太夫人的要求她會這樣,卻也微笑的回道:“娘說的哪裡話,萱姑娘是侯爺的妹妹,自然也是我的妹妹,做嫂嫂的爲妹妹的婚事出一份力,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婆媳兩個難得這麼親熱的說一會話,沒一會,外面便傳來了小丫鬟的通報聲,說是月瑤姑娘來了。
烏蘇雅這才反應過來,有好些日子沒有見着那位卓月瑤了,正想着,便見她一面喚着“太夫人”一面哭哭啼啼的走了進來,見烏蘇雅在場,還和太夫人親熱的坐在一起愣了一下,像是從來沒有想過會見着這樣的場面一樣,一時不曉得作何反應了。
“月瑤啊,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去你舅舅家住一整子嗎?這纔多長時間怎麼就哭着回來了?”太夫人見着哭的梨花帶雨的卓月瑤要口問道,招了招手讓她到自己身邊來。
烏蘇雅這才曉得原來卓月瑤之前是去了她舅舅家,暗想大概是爲了躲事吧,畢竟先前她生孩子的時候,卓月瑤攛掇着太夫人沒少找她的麻煩,曉得薄非陽要回來了,便藉口說是去舅舅家躲開了,如今見侯府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又跑了回來,可是爲何會哭哭啼啼的呢?
因爲之前對卓月瑤沒有什麼好印象,烏蘇雅見她進來也沒有打招呼,就是她朝自己和太夫人走過來也只是冷冷的望着,不起身要走,也不開口說話。
卓月瑤臉上一片尷尬,原本是要拉着太夫人訴苦,好換來一頓好言安慰的,如今見烏蘇雅在場又說不出話來了,只能低着頭不停的抹着眼淚。
太夫人自然是看出烏蘇雅對卓月瑤的不待見,和卓月瑤的不自在,可是烏蘇雅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她也不好明着趕人,過去她是有過想讓卓月瑤取代烏蘇雅做她兒媳婦的想法,可是現在正是用的上烏蘇雅的時候,她怎麼也不可能去得罪烏蘇雅的,這關係到薄可萱往後的婚事,在她的眼裡,卓月瑤自然是沒有薄可萱重要的。
況且現在烏蘇雅的表現讓太夫人很是滿意,漸漸的對這個媳婦也有些好感了,這樣一來,卓月瑤便更是可有可無了,如今對她的疼愛只是因爲過去與她娘之間的情分,還有這些年她伴着自己的感情,別的,太夫人便不再多想了。
“好孩子,別隻顧着說,快跟我說說你這到底是怎麼了?”他夫人拉着卓月瑤的手問道,因爲不能履行讓她做自己媳婦的諾言,太夫人對卓月瑤的態度很是溫和,伸手幫她拭了拭眼角的淚水。
卓月瑤遲疑着不說話,是在等烏蘇雅走人,可是見她不走,太夫人又一再追問,她也只有抽泣着開口說道:“舅舅他要讓我嫁人,我死活不願意,可是他竟然問也不問我一聲便把婚事給定下來了,還定好了婚期,我實在不願意,便帶着小菊跑出來了,這一路上都擔心舅舅派人來把我抓回去”卓月瑤說着緊緊的握着太夫人的手,心急的叫了起來,道,“太夫人我不想嫁給那個人,你要幫幫我,我舅舅一定料到我是跑到侯府來了,可能過不了多長時間便追過來,太夫人你”
“我看月瑤姑娘的年紀好像也不小了吧,爲何不願意嫁人?難道是你舅舅給你找的人家不好?”還沒等卓月瑤說完,烏蘇雅便涼涼的開口說道,眼睛還在卓月瑤的臉上掃了一下,好像在確定她的年紀真的不小了一樣。
卓月瑤聞言被堵的說不出話來,總不能說我是想讓你丈夫把你休了,好做你的位置吧,只得動了動嘴脣嘟嘟喃喃的說道:“我不喜歡那個人。”
“姑娘說笑呢,平常姑娘家成親之前連見都不許見未來夫君一面的,何來的喜歡不喜歡,只要聽從父母長輩安排便是了,姑娘的舅舅算是至親長輩了,想來也不會害了姑娘,姑娘這樣豈不是會傷了他老人家的心?”烏蘇雅眉尾一挑,說道:“還是姑娘已經有了心上人,所以別的任何人都看不上了,若是這樣的話,爲何不試着讓你舅舅去幫你提親,說不定事情便成了呢,姑娘的年紀也真是不小了,還是不要再耽誤了纔是。”
“我”烏蘇雅左一句年紀不小了,有一句年紀不小了,句句刺在卓月瑤的心裡,她如何不曉得自己的年紀不小了,她也很着急,這不是爲了等着太夫人幫她坐上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才這麼一直虛耗着嗎?卓月瑤被烏蘇雅氣的說不出話來,轉頭望着太夫人,頭來求救的眼神。
太夫人對卓月瑤也有些愧疚,畢竟是她一直在給卓月瑤希望,如今她的許諾沒辦法實現,卓月瑤的年紀也眼看着大了起來,事情便變的棘手起來,躊躇着沒有說話。
卓月瑤原想着太夫人這麼着也會爲自己說自己說兩句話的,見她緊抿着脣一句話也不說,心裡忐忑了起來,突然覺得如今的形式好像與以前有了很大的變化,忍不住偏頭看了烏蘇雅一眼,見她擡頭迎着自己的視線望了過來,心中一怔,過去的烏蘇雅何曾用這樣的眼神看過她,烏蘇雅漠視侯府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她在內,以前她們即便是面對着面走過去,也是從來不會有眼神的接觸的,可是眼前的烏蘇雅卻知之的望着她,想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難道是因爲痛死了孩子,所以才讓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嗎?卓月瑤想起自己走之前烏蘇雅整治付嬤嬤的事情,心裡暗暗疑惑。
卓月瑤和烏蘇雅眼神過招的時候,太夫人心裡也在掙扎着,依眼下的情況看來,卓月瑤是在等她的一句話了,她雖然不想再讓卓月瑤耗下下去,可是她突然的改口又覺得失了面子,又烏蘇雅的在場更是不好先好言安慰,想來想去便覺得卓月瑤的舅舅給安排了婚事也是件不錯的事了,不僅解決了卓月瑤要的大齡不嫁問題,又顧全了她的顏面,這纔開口說道:“蘇雅說的也有道理,我原先是看你舅母爲人刻薄,念着與你母親的姐妹情誼,才把父母雙亡的你接到我府裡來照顧,可是你舅舅我是曉得的,雖然有些怕老婆,可是辦事還是極穩妥的,既然是他看好的人選,自然也不會差,你不如安安心心的嫁了,也能了了成全你舅舅的一番好意,我這怎麼說也算是你的半個孃家,自然是要給你添些妝的。”
“太夫人!”太夫人的一句話讓卓月瑤的處境立馬變的尷尬起來,驚愕她忍不住喚了一聲,一臉難以置信的望着太夫人,怔怔的道:“太夫人以前不是說”
太夫人沒有等卓月瑤說完,握着她的手緊了緊,趕緊說道:“今時不同往日,你也要考慮考慮自己的情況,再過幾個月你便要二十了,平常這麼大的女子連孩子都有好幾個了,可你還是待字閨中,我以前也是太慣着你了,一直把你當個孩子,忘了你的年齡已經不小,差點耽誤了你,幸好你舅舅還算是盡職,幫你把婚事定了下來,想來也是不容易的,你要懂得感恩才行。”
太夫人一句話說的極有水平,既承認自己對卓月瑤大齡不嫁有責任,又推說自己只是因爲寵愛卓月瑤,纔會忘記她的年紀,還要卓月瑤懂得感恩,讓烏蘇雅差點拍手稱讚,只是她想問一句,你老人家也很疼愛薄可萱,怎麼就沒有忘記她的年紀,還沒有等她及笄,便急着讓她出去讓那些貴婦們相看了?
不過烏蘇雅這些話是不會說出口的,只冷眼看着,卓月瑤是太夫人招惹來的,她自行解決便好,況且若是太夫人不把話說的這麼明白,想必卓月瑤也不會罷休,現在太夫人已經表明了態度,卓月瑤若是再賴在侯府不走,想必也會覺得沒臉了。
烏蘇雅自然是不會同情卓月瑤的,在她的眼裡,卓月瑤與前世的殷琳沒有什麼差別,都是明知別人有老婆,還要厚着臉皮貼上去的那種人,雖然這個社會能偶容忍小三的存在,甚至是小四小五小六,可是那也要男人自己先看上,哪有女子自己上趕着往上貼的,若是這樣的,不是犯賤又是什麼?
卓月瑤聽了太夫人的話,氣的臉色發青,緊緊的咬着下脣幾乎咬出血來,卻一個字也沒有吐出來,她從來沒有想過會發生今日這樣的事情,她一直以爲憑着太夫人對自己孃親的情誼,只要她堅持等下去,總有一日能坐上侯府當家主母的位置,可是她卻沒有想到一直漠視侯府的烏蘇雅會突然轉性,讓她的處境立馬變得尷尬起來。。
卓月瑤看了太夫人一眼,見她低頭回避這自己的視線,曉得在太夫人的眼裡,她已經變得如同燙手山芋一般,恨不得立馬扔出去了,頓時一股惱意直衝頭頂,胸口如火燒一般,要強忍着纔沒有爆發出來。
好,你不讓我好過,那便要付出代價!卓月瑤在心裡狠狠的想着,臉上的表情卻慢慢的緩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道:“太夫人和夫人說的對,是我自己太不懂事了,才讓太夫人和舅舅操心,其實想想舅舅從來都是很疼月瑤的,若不是因爲舅母,舅舅也想把月瑤養在身邊的,想必他給月瑤找的親事也自然不會錯的。”
“你這麼想便對了。”太夫人聽卓月瑤這麼,不由的鬆了一口氣,輕嘆着說道。
烏蘇雅卻覺得卓月瑤的轉變有些太快了,只看着她等着她下面的話。
卓月瑤果然又接着說道:“只是月瑤在侯府裡住了這麼長的時間,與太夫人也有很深的感情,一時間讓月瑤離開太夫人去嫁人實在是捨不得,所以想請太夫人讓月瑤在侯府再住上幾日,也讓月瑤在太夫人面前再好好的儘儘孝。”
“好好好,我早說了,侯府也算是你的半個孃家,以後若是你婆家的人欺負你,我自會給你撐腰,或是什麼時候你想回來住了,只要派人來說一聲,我立馬命人去接你。”太夫人沒想到卓月瑤這麼的懂事,感動的說道,原本只想送套赤金頭面給她添妝的,現下又打算換成鑲寶石的了。
“多謝太夫人厚愛。”卓月瑤開口說道,臉上的淚水已經乾透,揚脣輕笑了起來。
烏蘇雅望着眼前和樂的場面沒有說話,眼睛卻微微的眯了起來。
烏蘇雅回到朝陽院的時候,白冰也剛剛回來,正躲在屋子裡偷偷抹着眼淚,烏蘇雅不想打擾她便沒有讓人喚她出來說話,想着孩子的事情該和薄非陽說一聲,便命人去外書房看看他可有回府。
派去的人沒過多久便轉了回來,說侯爺不在外書房,方纔他去的時候正好碰上侯爺身邊的平安,順便打聽了一下,聽說大概侯爺今日又被皇上留在宮裡了,只怕不到晚上是回不來的了。
烏蘇雅心想着這一日半日也不會出什麼問題,便也安心等着薄非陽晚上回來,再命人去請他來了。
可是還沒到晚上,侯府大門的人便火急火燎的跑來,說外面出事了,烏蘇雅聽着嘴角卻揚了起來,讓人趕緊給她準備些吃的,想着若是這會不吃些東西,只怕等會便吃不上了
“這世上真是沒有王法了,人都沒有了也不讓我們這些親人看上一眼,侯府草菅人命竟然都沒有人管,要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怎麼活啊!”白三家的跪在侯府的門前的地上大聲的哭喊着,聲音洪亮的能傳到對面街去。
“我可憐的姑姑啊”白三附和的低聲哭喊着,聲音不大,卻感情真摯,畢竟一個大男人哭的稀里嘩啦的,任誰看了都覺得唏噓不已。
兩人在侯府門前已經鬧的有一會了,在他們面前站着侯府門房裡的人,都擺着一張苦瓜臉,眼前的這兩個人不管他們怎麼拉扯勸說就是不走,就連威脅說要報官也不爲所動,旁邊已經聚滿了看熱鬧的人,一面聽着白三家的的聲聲哭訴,一面對侯府指指點點的,一臉的鄙夷,好像肯定是侯府不對一樣。
“泉伯,你可來了!”侯府門房家丁小六子站在臺階上,遠遠的瞧見泉伯提着個什麼東西往這邊趕,趕緊跳下臺階扒開人羣跑了過去,心急的拉着泉伯說道:“你這是上哪去了,這裡出大事了!”心烏現蘇。
“還不是我家那個臭小子,一早跟我說想吃全聚德的烤鴨,我見沒事便出去給他買烤鴨去了。”泉伯提起手裡的烤鴨讓小六子看,喘着氣說道,他方纔在巷子口,老遠便見着侯府門前圍滿了人,趕緊跑了過來,這會兒氣都沒有喘勻呢。
若是放在平時,小六子看着烤鴨,肯定饞的直流口水,可是現在他卻沒有心思打這烤鴨的主意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拉着泉伯往其前面走,道:“現在哪裡還有工夫管烤鴨,有兩個人來府裡鬧事了。”
“什麼?”泉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全京城誰不曉得忠勇侯薄非陽是皇帝面前的新貴,怎麼還有人趕來侯府門前鬧事,難道不要命了?
“你去看看便明白了。”小六子一時也說不清,只得幫着泉伯在前面開道,焦急的催促他趕緊進去。
泉伯見圍了這麼多人,也不敢耽誤,擠過人羣便到了侯府門前,這纔看見來鬧事的人是一對男女,臉色一沉,轉身把手裡的烤鴨遞給小六子,開口喝道:“你們在這裡吵什麼啊,不曉得這裡是什麼地方,敢到這裡來鬧,是不是不要命了!趕緊給我恰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再在這裡鬧,仔細我讓人把你們抓起來送到衙門裡去!”
泉伯這招對付一般的市井流氓還是管用的,可是對付潑婦卻一點作用也沒有,只見白三家的聞言眼睛一瞪,跳起來便指着泉伯的鼻子叫罵了起來,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怎麼就這麼狠的心啊,沒見我們家死人了嗎?難不成哭兩聲都不成了,你們侯府人死了,連親人都不讓見一面,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我的可憐的姑姑啊”白三像是給他媳婦助聲勢一樣,聲音也跟着打了起來。
“什麼?你們說什麼?”泉伯被白三家的的聲音震的耳膜疼,卻沒有聽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喝道:“你不要在這裡亂說話,你們家死人關我們侯府什麼事,要哭你們回家哭去!”
“什麼什麼!我們家的人就死在你們侯府裡了,我們不到這裡來哭要到哪裡去哭?”白三家的嚎了一嗓子,拍着大腿說道,“死了還不讓親人見啊!太沒天理了啊!”
“沒天理啊,我可憐的姑姑啊”
泉伯這才大概聽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想起府裡最近好像是死了個下人,是沈姨娘身邊的白媽媽,若是別的下人也便罷了,反正簽了賣身契,是生是死都是侯府的人,家裡人也沒理由來找麻煩,可這個白媽媽卻不同,她雖然也是簽了賣身契的,可是畢竟是宮裡出來的人,萬一這事傳到宮裡去,即便不會追究侯府的什麼責任,卻也是不好。
泉伯忙皺眉看着白三家的一眼,他活了這麼大把年紀,看人也是挺準的了,料定眼前的這個潑婦不是省油的燈,哭的又是姑姑,看來是想要弄點錢的了,這才太高聲音壓過白三家的的哭喊聲說道:“行了,你不就是想要點錢嗎?你那姑姑是府裡的人,是簽了賣身契的,便是死了又與你們有什麼干係,現在在這裡哭,以前做什麼去了。”
白三家的聽泉伯這麼一說卻不高興了,扯着尖利的嗓子叫了起來,“放你媽的狗臭屁,老孃纔不是爲了一點點的錢,老孃是要給我家姑姑討個公道,我家姑姑雖然是前了賣身契的,可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和你們府裡其他下人一樣嗎?如今她無緣無故的死了,你們侯府不但不讓我們看,連告都不告訴我們一聲,還不是心裡有鬼,我今日就是要把那個鬼捉出來,好讓我家姑姑死得瞑目!哇姑姑哇”白三家的說着捶胸頓足大哭了起來。
“啊我可憐的姑姑啊”白三也毫不示弱的提高了音量。
白三家的說不是爲錢來的,這一點泉伯不信,可是她說要討什麼公道,又見旁邊的人越聚越多,還一邊倒的幫着這一對男女,頓時覺得棘手起來,趕緊讓人把人羣都驅散了,吩咐小六子道:“快去把這裡的情況跟太夫人說一聲,就說這兩個人看來是打定主意要鬧下去的,連報官都不怕,問她老人家該怎麼辦,快去!”
“哎!”小六子聞言趕緊答應了一聲,擡腳便往府裡跑去。
太夫人得到消息的時候,正在一面等着上午膳,一面囑咐薄可萱明日出席安平公主宴請一定要端莊穩重,聽了來人的傳話手中的茶碗一個沒端穩,一下子掉落在地上,濺起的茶水差點燙着薄可萱的腿,還好她縮的快,只是濺了幾滴茶漬在裙襬上。
喬嬤嬤聞聲忙讓小丫鬟趕緊過來打掃,又讓人給太夫人再沏一杯茶送來,低頭看見薄可萱裙襬上的幾滴溼印,趕緊問道:“姑娘沒事吧,快要去後面看看,讓人拿燙傷藥抹一抹?”
太夫人也連忙看了過去,雖然她擔心門口的事,可薄可萱明日是有重任在身的,這會兒可不能有半點閃失。
“沒事,只是滴在裙子上,沒有燙到。”薄可萱趕緊說道,伸手拍了拍裙襬上的水漬,以顯示自己真的沒事,轉頭望着進來傳話的丫鬟,道:“這種事還進來出那話,看把我娘給嚇的,這兩人分明便是來鬧事的,打出去便行了,再不然捆起來送官府也”
“不能送官府。”還沒等薄可萱說完,太夫人便急忙開口說道,說完又不曉得該怎麼辦,轉頭望着喬嬤嬤。
喬嬤嬤自然曉得太夫人在擔心是,眉頭也皺了起來,道:“此事奴婢也覺得最好不雅鬧到官府去的好,白媽媽是宮裡出來的人,又與太后有關,官府的人自是不敢隨便辦理的,若是再鬧到太后娘娘哪去,那這事便更加麻煩了。”
“那白媽媽不是病死的嗎?我們有什麼可怕的,況且她的賣身契也在府裡,太后娘娘即便要追究,也沒有什麼道理不是?”薄可萱覺得太夫人和喬嬤嬤把事情看的太複雜了,不以爲然的說道。
“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件事情看似簡單,可若是有心人想那這個做文章,卻也大有文章可做!”太夫人愁的眉頭緊鎖,她就是擔心發生這種事,所以這幾日才着急上火的睡不着,沒想到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纔沒過幾日,真的有人找上門來了。
“孃的意思是說,這兩人今日在咱們門前鬧事,是有人故意所爲?”薄可萱細眉一挑說道。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所以纔要仔細面對!”太夫人開口說道。
“依奴婢看,不管外面鬧事的兩人是不是受人指使,太夫人都應該先以安撫爲主,先把他們請進來,省的原本可以解決的事,經外面一鬧,再被那些愛嚼舌根的人一傳,到最後卻變得不好解決了。”喬嬤嬤的危機處理能力還是挺強的,只稍稍沉凝了一會便開口說道,低頭望着坐在羅漢牀上的太夫人。
太夫人只顧着着急了,連個主意都沒有,聽喬嬤嬤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忙點了點頭,對站在面前等着傳話的小丫鬟道:“你聽見了,趕緊把話傳出去,把那兩人帶到這裡來,我要親自見他們。”
“是!”小丫鬟答應了一聲,趕緊轉身走了出去。
“太夫人看,是不是要把沈姨娘請過來,畢竟白媽媽是她身邊的人,白媽媽受傷期間也是沈姨娘身邊的人在照顧的。”喬嬤嬤見小丫鬟走了出去,想了想道。
“自然是要讓她來的,她不來,事情怎麼能說的清楚!”如今一提到沈姨娘,太夫人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對旁邊的小丫鬟吩咐道:“你去把沈氏給我叫來,告訴她我又事找她。”還沒等小丫鬟答應,又接着道:“再讓人把蘇雅也請來,就說我這裡有事,讓她給我出出主意。”
小丫鬟答應了一聲,也趕緊走了出去。
安排好一切,太夫人才吁了一口氣,一轉頭,這纔想起薄可萱還在這裡,原想着一會要見生人,她一個姑娘家,還是讓她回去算了,可轉念一想,將來她若是嫁進高門大戶,這樣的事情說不定也會遇上,若是像自己一樣慌了手腳不會處理,豈不是會被人看輕,便有意留她在這裡學習學習了,道:“一會那兩人便要來了,你一個姑娘家不宜見生人,不過一會你嫂嫂會來,她是相府出來的千金嫡女,管家理事的本領自然比別的人強,我倒覺得你可以在這裡學學,這樣吧,你到後面屏風處藏着,這樣從後面你能透過屏風看到這裡的一切,而這裡的人卻看不見你,豈不正好?”
“女兒曉得了。”薄可萱聞言點頭站了起來,緩緩的朝屏風的後面走去。
因爲之前烏蘇雅送了個翡翠鐲子給薄可萱的緣故,薄可萱對烏蘇雅的態度已經有了些改變,可是內心深處對於烏蘇雅還是有些不服,如今聽太夫人這麼說,雖然沒有像上回那樣看她出醜的心思,可是也想看看她到底用什麼樣的手段能打發外面的兩個人,遂靜靜的坐在屏風後面丫鬟以及那個安置好的雞翅木交椅上,只等着人來了。
烏蘇雅剛放下手中的筷子,金輝堂來傳話的人便到了,碧絹見狀臉上呆了一下,誇張的誇道:“姑娘真是神了,竟然猜到太夫人會來請姑娘,不僅提前用了膳,還趁着備膳的時候連衣裳都換好了,姑娘你可以去擺攤算命了!”
烏蘇雅得意的點了點頭,捏起桌上自己沒有動過的而一個雞腿遞到碧絹的面前,讓她接着,算是自己對她的獎勵,見碧絹眉開眼笑的接了便往嘴裡送,裴嬤嬤搖了搖頭道:“傻丫頭,你以爲擺攤算命的都是什麼了不得的人嗎?還敢讓姑娘去擺攤算命!”
“當然了不起來啦,那些算命的身後不都拉着旗子,上面寫着什麼‘半仙’什麼‘賽神仙’的嗎?都半仙,神仙了,難道還不夠厲害?”碧絹咬了一口香氣誘人的雞腿,口齒不清的說道,吃到好吃的東西,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也就你信!”裴嬤嬤聽的目瞪口呆,嘴角抽了抽說道。
“我娘也信!”碧絹毫不猶豫的說道。
裴嬤嬤:“”
“沈姨娘過去了嗎?”烏蘇雅笑着看了裴嬤嬤和碧絹一眼,轉頭問來傳話的丫頭道。
“回夫人,奴婢過來請夫人的時候,也有人去請沈姨娘了,想必這個時候沈姨娘也已經得了信,正往金輝堂趕呢。”小丫鬟忙說道。
烏蘇雅點了點頭,嘴角微微揚起,聽外面的丫鬟說軟轎已經備好,忙起身帶着裴嬤嬤和紫綃出了門。
烏蘇雅下了轎,剛過穿堂,還沒有進主屋,便聽見屋子裡傳來白三家的尖利的生聲音了,讓小丫鬟通報了一聲,帶着裴嬤嬤進去的時候,便見太夫人一臉嚴肅的正坐在羅漢牀上,旁邊站着也是一臉嚴肅的喬嬤嬤,沈姨娘站在另一邊離太夫人稍遠一點的地方,地上跪着兩個人正在說着什麼,感覺有人進來回頭看了一眼,正是白三和他媳婦白三家的。
沈姨娘眉頭微蹙的雙手交在身前,微垂首望着眼前跪着的兩個人,見烏蘇雅進來嘴脣緊抿了一下,嘴角的小黑痣隱隱的往裡陷了一下,微微屈了下膝蓋算是見禮,卻沒有說話,倒是太夫人一見着烏蘇雅,臉上的愁容立馬淡了一些,眼睛一亮,招手讓她過去,道:“你來了,我正等着你呢。”
烏蘇雅先行了一禮,才一臉不解的望着地上的兩人問道:“娘,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兩個是做什麼的?爲何跪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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