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小姐讓你做了什麼事情?說!”
“不知道,不知道,奴婢什麼也不記得了……”
梁氏又問了很久,可是紅春都是一句不知道,其餘的便什麼也不肯說,雖然梁氏剛纔明明看到了孟氏望向紅春那威脅的眼神,但還是無可奈何,最終梁氏氣急說道:“你個不知好歹的小蹄子,都到這個時候了,還不肯說實話?來人,先打十板子!看你嘴還硬不硬!”
梁氏話音剛落,外面就走進來兩個婆子,彎下腰去就將跪在地上的紅春拉了出去,屋內頓時安靜了,只能聽見外面院子裡,那一聲聲打在肉上的板子聲音,悶響悶響的,一下下的敲在了每個人的心裡。
其實,未府很久都沒有這樣的處罰過誰了,下人犯錯,輕則罰月錢,重則逐出府去,或者趕到莊子上,但是這般動用板子的時候可少之又少。若不是,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嚴重了,未老太太也不至於這樣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到梁氏的做法。
而當孟氏聽着這一聲聲悶響,心中也忍不住的顫抖着,臉色越發的蒼白,忍不住擡起頭來望向未老爺,可是未老爺雖然看到了孟氏那可憐兮兮的眼神之後,心中也有不忍,但還是狠下心來,畢竟這次的事情事關未府的名譽,不可能就這樣算了。
因此,未老爺索性便低下頭喝着早已經冷了的茶,不去看孟氏那眼神了。梁氏看到這一幕,心中別提有多麼開心了,她要再加把勁兒,爭取將孟氏拉下來,讓她永無翻身之日。梁氏在心底暗暗的下了決心。
就在這時,被拉出去打板子的紅春已經被再次被兩個婆子夾着帶了進來,此時紅春已經臉色蒼白如死人,全身癱軟,臀部已然血肉模糊。兩個婆子剛一鬆手就立刻趴到在地,屋子中隱隱的有血腥味飄過。
這樣的味道讓衆人都忍不住的拿起帕子捂着口鼻,眉頭皺在了一起,更有甚者,例如未語欣之類,早在看到紅春這樣的時候就已經害怕的癱在了椅子上,努力的閉着眼睛,似乎天真的以爲看不到就不存在一樣。
而孟氏則離紅春最近,血腥味也尤爲濃重,那血肉模糊的紅春刺激着孟氏的眼睛,更刺激着她的心。可以說,她自從嫁進未府就再也沒有看到這樣血腥的場面,早就已經習慣了,這般冷丁的看着,還真的有些慎得慌。
“誰讓你們將這個小蹄子帶進來屋來,污了各位主子的眼的!還不扔出去!什麼時候她想明白了那日發生的事情再進來!”梁氏似乎也嫌棄這樣的血腥味兒,忙用帕子捂着口鼻,保持纖細的手指着那趴在地上的紅春說道:“來人,將那日服侍二小姐的兩個丫頭帶來!”
那兩個婆子聽了梁氏的話之後,並沒有立刻執行梁氏的指令,反而是擡頭看了看未老太太和未老爺兩個人的臉色,發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神色,於是,便再一次的將那個昏昏沉沉的紅春拉了出去,從紅春身上滴下來的血,形成一道血線一直延續到門外。
“奴婢涼聲(綠翹)見過各位主子。”不肖片刻,涼聲就被婆子帶到了未老太太這邊,可就在她要進去的時候,突然看到綠翹從那邊偏房走了出來,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但眼前的情況根本就不允許涼聲前去問綠翹什麼了,兩個人便一起進了屋,跪在地上請安道。
“你們二人就是百花宴當日那天在二小姐身邊伺候的?”梁氏此時也恢復了常態,看着涼聲和綠翹二人問道。眼睛掃了一直跪在地上的孟氏一眼,彎起的眼角可以看出梁氏的心情很好。
畢竟,她可以說是與孟氏鬥了一輩子,每次兩個人不是她贏就是孟氏贏,小打小鬧也沒什麼意思,可是今兒卻因着未語沫這一件事情鬧大了,孟氏才落了今日的這樣,你說讓她怎麼不開心呢。
“是,當日正是奴婢二人伺候在小姐身邊的。”涼聲和綠翹兩個人齊聲回答道。
“既是如此,那就說說當日都發生了什麼事情吧。要如實的說,否則,紅春就是你們的例子!”梁氏眼神凌厲的看着涼聲和綠翹兩個人說道。
“那奴婢就先說吧。”涼聲沒等綠翹開口,就搶先的說道。說實話,剛纔未名閣那麼亂,她根本就沒有注意綠翹的身影,更何況,這幾天綠翹都很反常,每日不是在外面做些粗活,就是窩在屋裡不發一聲的發呆。
這原本也沒有什麼,畢竟未老太太將嬌杏給了小姐,再加上小姐如今每日癡癡傻傻的,根
本用不了那麼多的丫頭伺候,綠翹休息也就休息了。可是,剛纔她在來這邊的時候,居然看到早就已經到這邊的綠翹,這部機就讓她想了一些了。
好好的未名閣不呆着,怎麼突然跑到了這裡?綠翹來這裡有什麼目的?當她看到跪在地上的孟氏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就更加的強烈了。不是她不相信綠翹,原本綠翹就是孟氏明面上塞進未名閣未語沫身邊的眼線,你說她能不懷疑什麼麼!
所以此刻,涼聲絕對不能讓綠翹先說話,生怕她會隱瞞着什麼,畢竟都講求一個先入爲主的觀念,一旦綠翹先開口說,萬一綠翹心思不純,爲了救孟氏,說話有偏差,那自家小姐造成今日這樣要找誰報仇啊。
“恩,你先說吧。”
“那日從進入睿王府之後,三小姐就一直對我們小姐不滿,言語之間總是挑釁諷刺,但我們小姐都一直忍耐着,可誰知三小姐非但沒有停止,更加變本加厲的說着,言語很難聽,直接影響了我們府上的臉面,所以我們小姐當下就打了三小姐一巴掌。”
涼聲從最開始講述,當講到這裡的時候,稍微的頓了頓,擡起頭來偷偷的看了一眼在場主子的臉色,但是除了未語欣之外,所有的人都表現的很正常,於是,涼聲繼續說道:
“因着我們小姐那一巴掌,三小姐便記恨上了,在宴席開始就讓紅春處處與我們小姐作對,屢次的搶走我們小姐所要吃的菜,隨後,紅春更是在奴婢給小姐遞茶的時候,撞翻了那茶杯,直接導致那杯茶灑在了小姐的裙子上。”
“過後,小姐在睿王妃身邊丫鬟綠蓮的帶領下走到廂房,準備換一身衣裙。可是,就在綠蓮拿着衣裙走進來的時候,奴婢便聞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兒,之後便昏倒在地,等奴婢醒來的時候,就發現奴婢倒在了怡情院的院子裡。”
“奴婢醒來之後,在怡情院院子裡找了一遍並未發現小姐和綠翹,於是便以爲小姐和綠翹在屋子裡呢,剛要進去準備找尋,可是這時奴婢就看到睿王妃夫人一行人正往這邊來。因着奴婢曾在睿王府的丫鬟那裡聽說怡情院住着的正是睿王妃也是夫人的遠房侄子,而這位少爺品行……”
“所以,奴婢此時尤爲心急,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奴婢眼看着睿王妃和夫人一行人以至眼前,於是就跪在地上求睿王妃夫人一行人不要進去,可就在這時,屋裡便傳出來那樣的聲音,於是睿王妃和夫人一行人直接推開奴婢就進去了,之後便發現屋內並不是小姐,而是紅春。奴婢到現在也不明白,當時爲什麼屋子裡是三小姐身邊的紅春。”
“奴婢說完了,各位主子,奴婢所說的都是實情,請各位主子明察。”至此,涼聲這才說完,將整個事件簡單的敘述了一遍,但是該有的情節一個都不少,所說的實情更是沒有偏袒未語沫一分一毫,只是將她所見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可是,涼聲雖然如此,但涼聲的話還是讓衆人感覺到了涼聲這話頭偏袒未語沫這邊的嫌疑,畢竟,涼聲說的這些內容裡面,未語沫根本一點兒錯處都沒有。
“綠翹,你可有什麼補充的沒有?”梁氏聽到涼聲的敘述之後,眉頭略微皺了皺,沉思了片刻,眼神審視的打量涼聲好半晌,可涼聲一直都表現出來非常坦然的神情,倒是讓梁氏一無所獲,然後又將目光落在涼聲身側的綠翹身上,問道。
“奴婢那日一直都是與小姐和涼聲在一起的,奴婢對於涼聲的話並沒有補充的。”綠翹聽聞梁氏的話之後,擡起頭來也是如同涼聲那種坦然的神態對上樑氏審視的目光,然後說道。而綠翹這樣的話,也着實讓涼聲有些不解,難道說,綠翹改邪歸正了,叛變了孟氏?
果然,在綠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在場所有的人都有些吃驚的望着跪在地上的綠翹,就連一直閉着眼睛休息的未老太太也睜開了眼睛看了綠翹一眼,然後就合上了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未老爺聽聞綠翹的話之後,眼中的狐疑更深了。
梁氏也不禁有些吃驚,大家都知道綠翹是孟氏放在未語沫身邊的眼線,而此時,綠翹竟然根本就沒有幫着孟氏這邊說一句話,這着實讓人深思啊。相對於衆人的有些吃驚來說,未語欣則是震驚的眼睛死死的瞪着綠翹,此時恨不得用眼神殺死綠翹呢。
她想不明白,爲什麼一向被自己母親甚是看重的綠翹竟然在關鍵時候叛變了,絲毫不爲孟
氏說一句好話。孟氏由始至終連看都沒有看向這邊一眼,好像是一切都和她沒有關係,所以她也不需要去關心一樣。
而所有的人之中,唯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已經坐在自己位置上的未語嫣,低着的頭,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她自然明白綠翹爲什麼此時要這麼做,果然,被孟氏看重的丫頭就是不一樣,就連這樣的事情都做的一滴不漏。
未語嫣相信,若是綠翹此時就與涼聲說的不一樣的話,反倒是讓衆人都感覺到不可信,可是,若是此時綠翹與涼聲的回答一致,那麼梁氏就必定要問,當時綠翹身在何處這樣之類的問題,只要這樣的問題一旦問出來之後,那麼一切就自然而然的順理成章的解開了,而綠翹也就會成爲那個讓衆人都跳不出來毛病的替罪羔羊!
高,果真是高!忽然,未語嫣便有些後悔了,有這樣的計謀丫頭,這麼久死了,可真是可惜了。若是今兒能夠活下來,那麼她敢相信,他日綠翹無論跟着誰,都將成爲一個很好的助力的!可是,這件事情要是綠翹一個人承擔下來,那麼就必死無疑!
“哦?剛纔涼聲可是說了,她醒來的時候,找遍了怡情院的院子,就她一個人,你和二小姐都不見蹤影,那麼,這一段時間,你究竟去了哪裡?”果然,未語嫣猜的一點不錯,梁氏沉思了片刻,又一次重新的將剛纔涼聲的話想了一遍,突然便發現了一個致命的空子,於是便問道。
“奴婢,奴婢,那段時間還在昏迷着,並不知道自己當時身在何處,之後,待奴婢醒過來的時候,才知道一切的事情都結束了,奴婢也只看到了一個結果,當奴婢找到小姐的時候,小姐已經毫髮無傷的走了過來。”
剛一聽梁氏的那句話的時候,綠翹略微顯得有些緊張,眼神也在那麼一瞬間有那麼點兒的躲閃,可是待到第二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正常,坦坦然然的,好像一切就是這麼回事兒一般。可是,屋內的所有的人都是人精兒,哪能放過綠翹眼中那一閃而過的神情。
“哼,小小的奴婢,竟然敢撒謊!是不是真的要打上幾板子才肯說實話!如是說,當時,你再哪裡?在做什麼!”梁氏自然也看出來了,當下“啪”的將手中那杯子摔在了綠翹的面前,那茶杯撞到地面,瞬間便碎開了,碎瓷片因着力的作用,從地面彈起,一片碎片頓時將綠翹那有些蒼白的臉劃出了一道血痕。 ..